小婢女泣不成聲:「救命,救救、元嬤嬤啊——」
——
當元嬤嬤的屍首被打撈上來,蓋著白布,被抬到裴翊禮面前時。
他面色一僵、渾身抽搐,瞬間癱倒在了地面上。
「啊——」
隱忍了兩天的哀慟,連著失去生母般的巨大悲痛,裴翊禮終於歇斯底里地嘶吼出來。
他在短短兩天,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元嬤嬤應該也能安息了。
她的乳兒子,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了。
也不用發著高燒,假裝鎮定地去狩獵了。
——
圍場,辰王裴墨辰的營帳內,情況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裴墨辰焦急地來回踱步,反覆問著張御醫問題。
「怎麼樣?本王的王妃怎麼樣了?」
「還醒不過來嗎?」
「都過去一天一夜了,妍妍怎麼還不醒?」
張御醫給慕婉妍拔了銀針,無奈地搖搖頭。
「老夫也不知為何,明明王妃的高燒已退,應該到了醒過來的時刻。」
「但是王妃的求生意識卻非常弱,始終不肯醒過來。」
張御醫皺著眉,疑惑道:「按理說,王爺如此寵愛王妃,這般蜜罐里泡著的好日子,王妃應該很快清醒才對啊。」
他不解地看著裴墨辰,「一個高燒的病痛,王妃怎麼連求生意識都沒有了?」
「老夫實在不解啊。」
裴墨辰抿唇不語,臉上有點燙。
御醫搖搖頭,對著裴墨辰叮囑道:「王爺,心病還要心藥醫,您不妨多在王妃身旁說些貼心的話。」
「這樣興許她能醒得快些。」
張御醫一邊開藥方,一邊在心裡抱怨道:
所以說,女人就不能太寵。
看吧?這辰王妃就普通發個燒,病著疼一下,她居然就不想活了呢?
張御醫心想:呵,這不就是矯情麼?
裴墨辰聽了張御醫的話,仿佛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坐到慕婉妍的床邊,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表演。
「妍妍,XXXXX#####@@@@/////……」
「愛妃,XXXXX#####@@@@/////XXXXX#####……」
「本王的妍妍……不好,張御醫,張御醫你快來看看妍妍,快看看本王的妍妍怎麼了?」
裴墨辰焦急地站起身,「張御醫,妍妍怎麼咳血了?」
張御醫趕緊放下藥箱,上前幫慕婉妍把脈。
半晌,有點為難地開口:「王爺,要不您還是別說了?」
「讓王妃自己醒吧。」
裴墨辰的眼神暗下來,「嗯,如此也只能這樣了。」
慕婉妍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她的腦海里不斷呈現出前世自己被害死的經歷。
自己的血海深仇與綺羅公主的委屈,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把她死死地罩在夢境裡。
她幾乎沒有了求生意識,很想永遠困在夢裡再也不要醒來。
終於,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一點微弱的亮光,那個英俊無比、天神般的帝修炎出現在她的夢境裡。
他霸道、微色,但是對自己也確實不錯。
剛剛生起一絲求生欲望,想要掙扎著睜開眼睛,卻不想裴墨辰的聲音叨叨叨地響了起來。
「叨叨,叨叨,叨叨叨……」
「嘰嘰,嘰嘰,嘰嘰嘰……」
慕婉妍一陣排山倒海地噁心,咳出幾口血,再次昏睡了過去。
——
翌日,圍獵第三天。
辰王府營帳。
裴墨辰已經跟著眾皇子去狩獵。
慕婉妍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伺候的嬤子和丫鬟均被香芹支了出去。
留了一個單獨的空間給那位氣場逼人的大魔王。
大魔王見人離去,才敢斂了方才的威嚴冷漠臉色,換成了一副眼裡只有妍妍的深情委屈模樣。
「傻姑娘,嚇壞了吧?」
「本王也嚇到了。」
昨日,他看到枇杷林處火光沖天,皇家親衛一批一批地趕過去,他方知出了大事。
當得知慕婉妍也去了那裡,很有可能遇害時,帝修炎險些動了玄武軍的兵符。
後來,當他在山頭,遠遠看著慕婉妍還活著,才通知赤焰收了兵。
要不然,大豐國的天,可能在昨日就變了。
拿著毛巾溫柔地幫她擦了擦汗,小心翼翼道:「妍妍,姑娘?」
聲音又小了些,俊臉微紅,「寶貝,快醒過來,本王就在這邊。」
看到她的眼皮動了動,想睜又睜不開時。
他俯下身,握了握她纖細的素手,嗓音更低了。「別怕,乖,本王會永遠保護你。」
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門外,擔心被守在門口的香芹聽到。
他又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慕婉妍,快給本王醒過來。」
他:「金砂毒散出問題了!」
慕婉妍手指一動,瞬間睜開了眼睛。
看了看周圍環境,疑惑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剛剛在夢裡聽到帝修炎說金砂毒散出了問題,還以為又到了帝修炎的軍營里呢。
然後,看清現在身處峪山圍場的帳中,想起了綺羅公主的死。
不由悲從中來,心痛到無以復加。
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人影在床頭,以為他是裴墨辰,嫌棄地想要把頭轉過去。
但是聞到了那人身上的淡淡龍涎香味,慕婉妍猛地睜開了眼睛。
「啊,帝修炎。」
一把朝著高大英俊的男人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所有情緒傾瀉出來:
「帝修炎,帝修炎,帝修炎……」
淚如雨下,不停抽噎,慕婉妍哭得難以自已。
她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裝來裝去的彎彎繞繞了,她只知道特別難過,特別壓抑。她想緊緊地抱住這個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男人。她想好好地感受他的氣息。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也只有帝修炎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帝修炎整個人僵住,連手指都開始在微微顫抖。
「妍妍,妍妍——」
咳咳,他怔住。我怎麼感覺本王的妍妍,也有點喜歡我呢?確實有些喜歡吧?
得出這個結論,帝修炎的嘴角開始偷偷地上揚。
聲音寵溺到仿佛可以融化塞外的雪山,「妍妍,本王的妍妍,本王就在這裡。」
慕婉妍猛地回神,趕緊推開了他。
「攝政王,見,見過攝政王——」
「臣婦剛剛失禮了。」
帝修炎:「……」
唉,他的小姑娘又要裝了呢。
斂了情緒,走出營帳,把香芹喊到一邊。
往她手裡塞了四錠金子,「琴香,好生照看你家主子。」
香芹:「回稟王爺,奴婢叫香芹。」
帝修炎:「香芹,讓你家主子不要太過傷心。」
頓了頓,「讓她過幾日去本王的軍營一趟,本王有驚喜給她。」
香芹接了金子,怯怯道:「是!」
(並非小丫頭愛財,只是攝政王威壓感太強,香芹連拒絕的勇氣都沒。)
帝修炎忽然想起來什麼,又問:
「對了,那個綺羅公主,是你家主子什麼人?婉妍為何那麼傷心?」
故作聰明道:「綺羅也是西昌國的嗎?是婉妍的……表妹?」
帝修炎常年行軍打仗,從不關心各家內院之事,所以他並不知道綺羅公主的來歷。
香芹:「綺羅公主並非主子表妹,聽說她來自南瀾國。」
帝修炎的俊眉高高揚起,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聽說?南瀾?」
香芹:「對,據說來自南瀾國。」
帝修炎忍住情緒,再問:「那妍妍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香芹不解地看著帝修炎,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嗯,主子昨日才跟綺羅公主認識,兩個人相談甚歡,一見如故……」
他:「才認識一天?」
香芹:「是!」
帝修炎:「……」
然後,經典畫面來了——
人間妖孽帝修炎,權勢滔天的大魔王,頂級修武者攝政王。
雙腿有些發軟,他第一次在人前……險些沒有站穩。
是被氣得。
娘的,昨晚上他的一成功力……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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