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舍伍德的光與影
隨著時間的推移，被堵在競技場門外的御主越來越多，而當我們的尼祿殿下終於姍姍來遲，映入眼帘的，便是萬人空巷的浩大場面。
「嗚姆嗚姆……怎麼回事？」嘴裡還叼著剛烤好的麵包片，尼祿頭上的呆毛勾成了個問號，正在向周圍人打聽呢，人群忽然自動分開，給一道紅色雙馬尾的倩影讓出大片空間。
「要上了，Lancer！」
似乎是蓄勢已久，遠坂凜站在由寶石堆砌成的法陣里，青色的瞳眸里燃燒著熊熊怒火，她大喝著伸手往前一指，無數寶石化作的精純魔力化作浪潮，與如影隨形的赤紅色疾影一起，狠狠朝著紫色障壁扎去。
滋滋滋——
像是朽壞的琴弓鋸在琴弦上，發出了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而當聽覺折磨過去後，那道龍鱗般聳立的紫色障壁依舊完好無損，無視了破壞力高達A級寶石光炮和從者的全力一擊。
「不行啊凜，幾天不見這麼拉了？」
「滾，你行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兄弟萌來一波！」
「OK，我來組成頭部！」
「我負責腿和腳！」
「組成軀幹和手臂！」
似乎是三胞胎的魔術師們發聲喊，身後的一星二星從者發起衝鋒——攻擊被反彈——重傷倒地。
「大——流——士！」
「你怎麼了，大英雄，振作一點啊！」
「可惡，大家，不要停下來啊（哭腔）！」
諧星的三逗比哭唧唧的退下了，而此時的尼祿也終於搞清楚了情況：「也就是說，朔月為了提前和對手戰鬥，用屏障把我們擋在外面了？」
「嗯，似乎是又動用了某種珍貴的道具呢，那個該死的氪金戰士。」給尼祿解釋的御主一臉不忿，「真不知道他哪兒這麼有錢，誰會把QP浪費在這種地方上啊。」
有錢，而且經常做不必要的花費……
尼祿若有所思，突然聽見前方傳來驚呼聲，她下意識抬頭看去，卻見得少年的王聖和他的騎士越眾而出，施施然站在了挑戰席上。
「沒想到連雷歐也來了。」
「能成功嗎？」
「不好說，這麼多攻擊都沒有起作用呢……」
雷歐對這些低語聲充耳不聞，他只是抬起手，平靜的命令道：「高文，允許你動用寶具。」
「遵命，我的主君。」
在一片譁然聲中，白馬王子般的騎士躬身行禮，再起身時，手裡已經握住了大名鼎鼎的聖劍，下一刻，傳說的寶具大放光芒。
「此劍乃太陽的複製之身。燒盡一切不淨的淨化之炎的陽炎——輪轉勝利之劍（Excalibur Galatine）！」
如太陽耀斑爆發的劍閃奪取了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流下熱淚，而當毀滅的光芒散去，那堅不可摧的紫色障壁也被豁開了一個洞口，不知名的流體沿著邊緣滴落，消散在虛空之中。
虛數障壁，遭到破壞！
通往競技場的路口已經打開，可此時此刻卻無人邁步，所有人都震懾於高文的寶具威力，以及雷歐的果決，良久無聲。
那可是寶具啊，而且還是威脅力最大的光炮類寶具！
雷歐就這麼簡單的讓它暴露了？
寶具，是一個從者的殺手鐧，也是這場聖杯戰爭中最關鍵的勝負手，通常而言，只要找到了克制敵方寶具的方法，就能夠大大提高決鬥的勝率。
而雷歐做出這麼『魯莽』的行為，能夠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
「已經自信到，就算寶具和真名都公布出去也能戰勝敵人了嗎。」凜低語，「這種傲慢，果然是西歐財閥的少爺……」
將對雷歐和高文的忌憚壓在心底，御主們彼此交換著目光，然後向著競技場內邁開步伐。
無論如何，他們的戰鬥還要繼續。
而在御主們一窩蜂湧入競技場時，僅有寥寥數人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在這之中，就包括了雷歐和高文。
「主君，我們不進去鍛鍊嗎？」
「不必了，高文。」雷歐伸手，觸摸逐步溶解的虛數屏障，目光沉凝，「我已經收集到了想要的情報。」
「？？？」高文不解，而雷歐像是自言自語般輕聲道，「在售貨部里，根本不存在這種屬性的防禦屏障……那麼，這擋住了幾乎所有攻擊，甚至連寶具都能抵抗的防禦壁，究竟是如何構建出來的呢？」
「等等，您是說？！」俊朗的騎士反應過來，悚然而驚。
「是啊，高文，這就是我們註定對上的敵人。」雷歐收手，轉身離去。
「一個光憑魔術，就能將大部分御主拒之門外的，強大的傢伙。」
雷歐與高文離開，而在旁聽到了全對話的尼祿眨巴著眼睛，低聲自語。
「朔月他……竟然這麼厲害嗎？」
————
「看來，虛數屏障被破壞了呢。」在封鎖被解除的瞬間，身為施術者的朔月也接收到了信號，「不過在此之前，勝負已分。」
黑刃扭轉，划過一道流暢的圓弧，打飛了羅賓漢的匕首；白刃刺出，宛如長槍般一往無前。
最後一擊將敵人打倒，結束的時候就像慢鏡頭那樣，莊嚴而又迅速地貫穿羅賓漢的胸膛。
「唔咳！」血染紅了衣衫，順著森白的刀刃流淌，朔月抽刀後退，而羅賓漢單膝跪地，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這便是這位英雄最後的尊嚴了，在朔月展現出神域武技之後，勝利的一方早已註定。
「哈……我果然，不擅長，正面戰啊。」
羅賓漢喘息著，強行擠出一抹微笑，而這一次，朔月並沒有出言嘲諷，而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的笑容證明了你心中有著憧憬，感到高興吧，羅賓漢。現在的你，正是生前的你所嚮往的，帥氣的騎士模樣。」
「呵，是嗎。」
聽見了朔月的誇讚，羅賓漢這才閉上眼睛，釋然的靠在一顆大樹上。沉穩的腳步聲走近，反應過來時，老騎士丹·布拉克莫爾來到他身邊坐下，那張面孔上沒有戰敗的不甘，也沒有自我安慰的強顏歡笑，有的只是平靜，就像是浩瀚無垠的大海。
「抱歉，Archer，原諒我的任性。」
「不，老爺，這樣就好。」褪去了五月之王的長袍，現在的羅賓漢，就像是普通的青年一般，淡淡的微笑著，「哪怕一次也好，我也想要耍耍帥呢，畢竟生前與此無緣啊。」
「回想起來，生前的我啊，財富、名聲、友情、和平，雖然得到了很多東西，但唯有這個是無法得到手的——所以，已經足夠了。」
「在最後，讓我擁有了無論如何都無法得到的東西。」
逐漸消失的側臉毫無後悔，曾經為了守護村子而披上英雄之衣，僅僅為了勝利而甘願埋沒在森林繁茂處的青年；雖如騎士般為村子戰鬥，卻從未被村民誇讚過的他——就這樣滿足的低語著，潰散成星斗般的漫天光屑。
肅穆的目送著從者的離去，丹·布拉克莫爾就像是看見了天啟一樣，將目光投向了岸波白野。
「……好了，雖然在最後露出了這麼難看的模樣，但敗北的感覺也還不壞嘛。」
這究竟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還是單純為了安慰少女而說出的謊話呢？無論如何，老騎士翹起了嘴角。
「實在是有意義的戰鬥啊，成為有著未來的年輕人的基石這件事，這還是第一次。」
丹·布拉克莫爾的神情不再像過去那樣嚴肅，他的模樣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孫女那樣充滿了平穩。
「白野，在最後，勞煩伱再聽一下我這個老頭的胡話。」
「從現在開始，無論你遇到了怎樣的敵人，無論你打倒了怎樣的對手，都一定要去接受這個結果。迷惘也好後悔也罷，仍未消失的話便順其自然，但是，唯獨不能去抗拒結果。」
「將一切化作食糧前進，所謂覺悟，便是如此。」
失去契約從者的御主，被月靈晶體判定為了無意義之物，在老騎士意志沒有拒絕的情況下，他的身軀同樣被月想海一點點分解。
「為了什麼而戰，為了什麼決不能輸，去找出你自己的答案——直到最後，履行不斷勝利的責任。」
「明白了嗎，有著未來的年輕人啊，唯獨這件事……不要忘記。」
老騎士最後的忠言已經說完，彌留之際，他同樣閉上眼睛，恍惚間竟看見記憶中的的身影一步步向他走來：
「好了……看來終於能見面了，真是漫長的時光啊……安妮。」
低語著亡妻的名字，老騎士擁抱了再無遺憾的死亡，而蒙受了他眾多恩惠，被賦予了信念的岸波白野捂著心口，靜靜地為他默哀。
丹公卿，我從你那學到了，我應有的姿態。
——之後的戰鬥。
對，在這之後還有三回戰，以及再往後。
既然不得不戰鬥。
「那麼至少要無愧於，在過去的戰鬥里奪走了他們生命的對手們。」
懷揣著這樣的覺悟，岸波白野在朔月的招呼下，離開了二之月想海。而在他們走後，競技場裡忽然升騰起白金色的光芒。
光芒凝聚，勾勒，化作了修長挺拔的身形。銀白色短髮，金黃色豎瞳的青年漂浮在半空中，注視著寂寥的森林。
玄奧莫測的書冊從他手中漂浮起來，嘩啦啦翻動著。
「命運之日已至，以此回歸萬象。」
低聲吟誦間，兩道靈魂騰起，化作記錄匯入書中。合上圖鑑，俊逸的人影看向遠方，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旋即消散不見。
————
踏出競技場，白野舒了口氣，正鼓起勇氣想要邀請朔月去吃飯，卻發現不遠處有穿著金紅色舞蹈服的少女與她相視一愣，旋即眼中流露出驚喜的光芒。
不對，這個女孩子……好是上次和朔月吃飯的人……
沒錯，絕對是的吧！？
下意識扭頭看向朔月，顯然他也發現了尼祿的存在，臉上流露出些微的意外，向著那邊揮手。
這個少女是來幹嘛的？找朔月吃飯？哦，對哦，二回戰結束了，朔月應該要離隊了，找到的下家不會就是她吧……
腦海里頓時轉過無數種想法，白野心情不可避免的有些消沉，她看著少女滿臉歡快地向他們跑來，退後一步，不去做打擾兩人碰面的電燈泡。
可就在她心裡酸溜溜的時候，尼祿竟然越過了朔月，將猝不及防的她撲倒在地，在朔月愕然的注視下，尼祿趴在白野身上抽了抽鼻子，雙眸亮起，頭上的呆毛歡快的搖晃著，絕美的臉上露出笑容。
「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御主！」
「……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