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賭博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第596章 賭博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白野從未想過,兩位註定你死我亡的御主,竟然會彼此心平氣和的交談。

  是因為這裡是教會的緣故嗎?

  「昨天真是抱歉,那個傷口沒有導致喪命,實乃不幸中的萬幸。」

  一開始,老騎士便再度表達了歉意,而白野搖了搖頭,她現在更在意的不是自己。

  「朔月他……怎麼樣了?」

  「是在關心你的從者嗎。」老騎士打量了白野一眼,表情稍顯奇怪,硬要說的話,就是『少女你是不是在演我』和『他有多厲害你心裡沒點海格力斯嗎』的集合體。

  如果不是因為少女的眼神過於誠摯,丹·布拉克莫爾都要以為她是在嘲諷了。

  「雖然手段盡出,但還是棋差一著,若不是遵守賭約,我的從者恐怕會死在二之月想海吧。」

  沒有掩飾,老騎士丹大大方方的說出了比賽結果:「第一輪賭約已經結束,以那位青年的性格,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恐怕明天便是最後一戰了。

  丹·布拉克莫爾說這些並不是為了求情,他只是平靜的敘述著事實,言語裡有著年輕人不具備的豁達,看著老人眼底里的滄桑,白野不由得收起了內心的竊喜,不知什麼原因,她突然很想要了解這位老人的過去。

  「我的過去嗎?」丹·布拉克莫爾微怔,在這座月海原學園裡,能夠拋下御主間的敵意,坦然詢問敵人過去的,恐怕也只有這位少女了吧,「也罷,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東西。我之所以參加這場聖杯戰爭,是來自女王陛下的請求。」

  從凜的口中,白野得知了這位老人的身份,他是英聯所派遣的前軍人,年輕時得到英國女王授予騎士的稱號,是身經百戰的老練士兵。

  英國王室雖然是西歐財閥的成員,但在領導權上和哈維家對立。女王害怕哈維家會獨占月靈晶體,於是派出了這位她最信賴的私人士兵。

  也正因此,白野才會對老人濫用令咒的行為,感到了不可思議。

  「是啊,連我都覺得那時候是不是瘋了……」老人自嘲的搖頭,「但是,我在使用令咒的時候卻沒有任何後悔,這場戰鬥雖然也是女王陛下的心愿,但對老朽來說也是久違……不,是初次的個人戰鬥。」

  「如果單純視作軍務的話,老朽會允許Archer的行動,然而不巧的是,老朽現在是以騎士的身份出戰。」

  曾在戰場上喪失了理想、妻子和人生的老騎士笑著說道:「每當老朽這麼想的時候,腦海都會浮現出妻子的面貌,妻子是否會為這樣的老朽感到高興呢?」

  年老的,坦蕩而矜持的騎士。

  白野清楚的感覺到,這位二回戰的對手,與一回戰的友人是截然相反的兩個存在。

  殺害敵兵、失去妻子、把手伸向武器,他並沒有搪塞自己年輕時犯下的暴行,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那麼對於自己和殺害對象的性命都要負起責任。

  在聖杯戰爭中選擇了騎士的道路也並非贖罪,而是單純的,遵從了內心的指引和勇氣。

  對於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戰鬥意義的自己而言,這是何等高貴的存在方式啊。

  「你似乎還在迷茫呢,對於自己的存在。」老人似乎從白野的面容上看出了什麼,他不再提及自己的過去,而是認真的注視著岸波白野,這位掌握了極度危險的武器(從者)卻不自知的少女。

  就像是諄諄教誨的長輩一般。

  「你要小心,所有的結果都不過是過程的產物,後悔就像不斷盛放的花一樣,在各種各樣的軌道中也會得到相應的果實,正因如此,小姑娘。唯有不以己為恥的行為,才是將自己從後顧之憂中解放的鑰匙。」

  ——在感到錯誤的過程中,無法誕生任何東西。

  即便是後悔,也不能對之以打馬虎眼的心態混弄過去。不論道路多麼扭曲,也要全力走下去,讓自己的靈魂得到體現。

  「你有一個很好的從者呢,能夠為了你做到這種地步,伱們之間一定有著相當程度的羈絆,」丹·布拉克莫爾輕聲道,「去找他吧,你的從者應該也受了傷,既然沒能出現在你身邊,恐怕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選在在某個角落裡獨自舔舐傷口吧。」

  「然後,不要錯過,不要壓抑自己的內心,更不要在一切都無可挽回之後,再自顧自的懊悔。」

  這便是這位老騎士,對於少女最後的忠言。

  ————

  岸波白野離去,老騎士看著她的背影,目光恍惚。而在他的身後,隱身的綠衣男子開口。

  「老爺你今天談興頗足啊,是想到了什麼嗎?」

  丹·布拉克莫爾閉上眼睛:「沒什麼,不過突然想起來……老夫的妻子當年在戰鬥結束後,也曾這樣滿懷著雀躍和擔憂的向我走來。」

  只是歲月如刀,那樣美好的回憶也已經是數十年前的事了,自己早已忘卻了妻子的面容,如今連記憶都變得曖昧不清。

  羅賓漢嘆了口氣,表示這麼說來,在他通緝令被下發時,村里也有不少少女對這樣的自己芳心暗許,只是那時候的自己一次也沒有回頭。

  「後悔嗎,Archer?」

  「後悔……不,我現在的感情要比這更淡一些啦,雖然我小時候確實憧憬著帥氣的騎士,但那是我命中注定的道路,如果不阻止那些官老爺奪走生存的糧食,那些還能夠表示愛戀的少女,恐怕會因為飢餓而瘦到不像話哦?」

  如果騎士救不了陷入苦難的人民,那就由我站出來吧,盜賊也好,卑鄙小人也罷,只要能夠救起那些苦難中的生命,無論變成什麼樣我都願意。

  在聖潔的教會之內,這對主從相視而笑,再一次感受到了彼此靈魂的緣分。

  一位是染血的士兵,曾背負著責任的枷鎖,唯有在這裡能踐行自己的意志。

  一位是舍伍德的義賊,為了拯救而自甘犧牲,在瀕死的時刻仍嚮往著騎士風采。

  唯有在這裡,方是他們詮釋自我的第二次人生。

  成為騎士,成為自己所憧憬的,那樣光輝而閃耀著的存在。

  「像你這樣的英雄成為我的從者,還真是浪費了呢。」

  「哪裡哪裡,我充其量只是幫助過幾個村莊而已,老爺你可是為了國家而戰的騎士啊,這雙手一定拯救過更多的人吧。」

  「是啊,但因此染上的鮮血卻再也洗不乾淨了。」老騎士笑著搖頭,很快又轉而道,「明天要獲取第二暗號鍵,那位生氣的英雄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的吧,Archer,在明天之前傷勢能恢復嗎?恐怕那將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戰了。

  」不要說這種話啊,老爺。「羅賓漢勾起嘴角,」雖然我不過是區區一位盜賊,但如果是為了守護你而戰的話,我很樂意獻出自己的力量——當然,令咒可不能再用在封印我的寶具身上了哦。「

  」呵……放心好了。懲罰永遠不會落在高潔的騎士身上。「

  聲音逐漸淡去,教堂之外有圓扇景天搖曳,花語是『憧憬』的花朵微微搖曳,暗香浮動,連同天際的月光一起,記錄下不為人知的故事。

  ————

  雖說摧枯拉朽的贏得了勝利,但羅賓漢的戰鬥力畢竟不只有五,在他的反撲下,受點傷也在所難免。

  區區輕傷,憑第三法就能快速恢復。

  無非就是疼了些。

  食堂里,朔月穿著赤原禮裝,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勢飛速修復著,不斷刺激著痛覺神經,然而青年神色不變,自顧自品著茶水,然後靠在椅背上,雙眸微闔。

  等傷勢恢復完全之後,再回去找白野吧……

  得益於黃金律的恢復,外加預選賽埋下的各種後手生效,朔月現在完全不缺QP,相比起其他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御主們,此時的他顯得無比慵懶,奢侈的享受著清閒時光。

  只不過耳朵微動,就聽見了周圍隱約的哀嚎聲。

  「又能收集從者信息,又能賺上一筆小錢錢,兩件快樂的事情重合在一起,明明能帶來更多的快樂……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嗚嗚嗚,我的道具,我的禮裝,我還背著……的貸款……」

  「這一切,都是……遠坂……的錯……」

  「受不了了,我要……上天台……」

  「收手吧阿祖,天台外面全是人……」

  這些話語裡蘊含的感情實在是過於沉重,原本其樂融融的食堂頓時變得愁雲慘霧,陰風陣陣,恍惚間就像是中年社畜聚集的居酒屋,充滿了人生不得意的長吁短嘆,令聞者落淚。

  發生甚麼事了?集體大保健被抓了?

  朔月呆滯,全然沒有身為罪魁禍首的自覺,而就在這時,身邊忽然傳來動靜,青年眉目在剎那間凜冽,回身一指,足以擊山碎石的勁氣凝於劍指之上,只要輕輕一吐,就能將來客的額頭洞穿。

  可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張似嗔似喜的俏臉,那雙桃花眸里毫無驚恐,反而流轉著少女的靈動與狡黠。

  「尼祿……」敵意瞬間散去,朔月收手,苦笑道,「你可真是嚇我一跳啊。」

  「誒嘿嘿,是嗎?」少女皇帝吐了吐舌頭,毫不見外的坐在朔月身邊,「明明余很擔心你的哦,竟然這麼對待余……哭哭qaq」

  話雖如此,可少女只是裝模作樣的捂住臉,碧色的雙瞳透過指縫打量著青年,看見他無可奈何卻又寵溺的微笑時,眼底就泛起歡快的光。

  「別鬧了,陛下。」

  「唔唔,這可是余的恩寵,安心受著便是!」少女拍了拍朔月的肩膀,「對了,說起了晚飯時間要到了吧?」

  像是炫耀一般,尼祿昂首挺胸,拍了拍自己豐滿的胸口,大氣道:

  「今天,余請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