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繼華走進西院的會客廳,與朱鴻召、熊志遠等人寒暄過後,坐到汪興民讓出來的座位上,開門見山的問蕭良:
「你這次打算借秣陵搭的台子,講哪些方面的內容?」
搶人風頭是挺遭恨的事,但一切還是要看付出的代價值不值得。
倘若能真正促成古江口深水港建設項目的重啟,唐繼華也不覺得稍稍得罪一下秣陵方面,並非不能承受的代價。
蕭良說道:「國內報導基本上沒有怎麼提及,但自金融風暴席捲東南亞,甚至進一步往東亞蔓延以來,歐美主流媒體目前還有兩種主要論調甚囂塵上:一是亞洲價值觀落後論,一是東亞經濟崩潰論。這兩種論調,一方面促使東南亞等地的資本加速外流,一方面也令東南亞的華商資本人心惶惶。而國內改革開放迄今已經快有二十年了,卻還沒有真正站到世界經濟發展的中心舞台上。這使得大部分華商,哪怕在內地有一些投資,但對國內現有的經濟發展思路,以及即將在這次威力強勁的金融風暴所能發揮的作用,以及即將採取的措施,其實都缺乏真正清晰而深刻的認知。這段時間我在秣陵大學,雖然主要做鋰離子電池的一些技術研究工作,但也有關注金融風暴的蔓延與歐美主流媒體、東南亞華商資本在思潮上的起伏變化。如果可以,我想著借這個機會,把我在這段時間來在這些方面的思考說一說!其實大家把思路理清楚之後,接下來應該怎麼做,自然也就清晰了……」
「你這次演講,還是不接受採訪,不報導,不發表?」唐繼華問道。
「我這點水平,私下裡吹吹牛逼就可以了,拿出來公開發表,不是貽笑大方嗎?」蕭良說道。
唐繼華也確實有些頭痛了。
如果蕭良的演講之後會公開發表,或者直接安排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將演講現場錄製下來,兩天後參會的人數還是能控制住。
畢竟很多大佬還是比較好面子的,沒有提前接到隆重的邀請,誰會沒事硬往一場普通活動里湊?
很多香港的投資商,哪怕聽過蕭良的名頭,也沒有必要非趕到現場來。
「建強,你估計大概會有多少人到現場?」唐繼華問許建強道。
汪興民、劉輝等人主要還是負責雲社及獅山灣的具體建設,蕭瀟則跟隨在他身邊,對兩地情況有更具體了解的,還是許建強。
「這個還真不好說,」許建強說道,「要是其他地方看不到蕭良的演講內容,香港可能有不少人不會吝嗇兩張機票錢。夏侯總這段時間可沒有少幫蕭良宣傳;我今天一早還跟志遠、錢先生說,要以天盈投資的名義,從香港邀請十幾二十人過來!現在看來,這點人數應該是擋不住了,不知道要不要進行一些限制了。」
現在的形勢也確實像蕭良所說,太多的人對接下來的形勢發展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了。
蕭良卻又早在一年半之前,就極精準的預測到金融風暴的到來。
雖然蕭良關於金融風暴的半公開演講,僅限遊艇夜宴那一次,雖然蘇利文、熊玉瓊夫婦有必要對一些事保持沉默,但朱璐、夏侯江他們一批人,就在蕭良的指導及督促下,成功躲避了金融風暴的摧殘,這段時間可沒有少幫蕭良宣傳。
鴻臣董事會除開朱鴻召、朱禕琳、朱瑋興三人外,還有包括朱璐、夏侯江六名董事以及四名獨立董事;當時參與遊艇夜宴的,還有十數名鴻臣高管。
他們的影響力與交際圈,絕對不會僅限於鴻臣集團之內。
更關鍵的,在五月掀桌之後,天盈投資雖然沒有啟動新的投資項目,但在錢晉章的主持下,天盈投資不僅與現有的投資人保持著密切的聯繫,還積極尋找、聯絡新的投資人,為下一階段的發展做準備。
許建強每個月都要去一次香港,就天盈已經參與投資的項目運營情況,跟投資人進行匯報、交流。
這些過程里,就難免要將蕭良一些理論與創業的實踐,反覆拿出來宣講。
除開已經跟南亭實業發展密切合作及聯繫,或者在蕭良的影響下,已經在東洲進行實業投資的那些投資商外,許建強還真不清楚消息擴散開,後天的主題演講到底將吸引多少人過來。
許建強今天一早也確實跟熊志遠、錢晉章商議過,準備以天盈投資的名義從香港邀請一批人到秣陵參與活動,但當時還只是想著蕭良會出席後天的活動,參與交流,沒有想到蕭良會進行主題演講。
「天盈投資這次是打算大規模啟動募資計劃了?」朱鴻召問道。
「我這段時間見到蕭良的次數,可不比你們多,」許建強笑道,「這具體還是要問蕭良啊。」
「古江口深水港與徐東鐵路的後續籌資,可不可以放到天盈名下推進?」朱鴻召看向蕭良問道。
他已經從朱禕琳那裡大體知道蕭良這次不僅想推動古江口深水港與獅山灣成片開發的重啟,還想著推動一把徐東鐵路的建設進程。
他對古江口深水港不太感興趣,鴻臣暫時也沒有什麼產品想出海,但徐東鐵路就不一樣了。
南亭湖飲料今年以來沒有搞什麼大動作,但朱鴻召卻很清楚,在何雪晴等人的主持下,南亭湖飲料一直持續不斷的在做生產、物流體系的優化。
鋪貨周期與物流成本,已經成為飲料企業想進一步提高效率、降低成本,不可繞過的兩大關卡。
東洲與華東各地有著豐富的水運體系聯絡,不需要什麼深水大港。
而對飲料企業來說,水運足夠廉價,但效率太慢、中間過程繁瑣;公路運輸的成本又太高昂。
為了解決市場覆蓋與物流效率、成本相衝突的難題,南亭實業相繼在華中、華南以及京津都著手建設生產基地。
鴻臣目前主要還是在東洲發展生產體系,無論是自營品牌還是代工生產的飲料,也都以覆蓋華東市場為主。
不過,倘若徐東鐵路能提前建成,與華東北部、華東及華北的鐵路網銜接上,則意味著嘉鴻生產的產品往江省以北、以西的腹地覆蓋,能大幅降低物流以及市場擴張成本。
「興民跟蕭瀟現在就帶人趕去秣陵做接待上的籌備工作,人數我們這次就不設限了,現在看來是多多益善了,」唐繼華說道,「具體工作怎麼安排,等到我跟鍾書記、柳市長匯報後再說!」
徐東鐵路原計劃總投資六十億,目前徐東-清江段建設進程還沒有過半,就因為資金緊缺放緩下來。
也就是說,徐東鐵路要想照原定計劃在兩年內全部建成,資金缺口就高達四十五億。
倘若算上原定建於東洲西站到獅山灣的三十公里延長線,還要再追加六億左右的投資。
華茂集團在獅山灣一期投資是十億,蘇利文、熊玉瓊後續還願意投多少資金真正啟動古江口深水港的建設還是未知數。
不過,唐繼華也不難想像,以蘇利文、熊玉瓊夫婦的立場,肯定是希望多方籌資,而非華茂一家將所有的投資責任都承擔起來。
唐繼華這次將蕭良拽出來,最初只是希望能為古江口深水港及獅山灣籌備工作重啟做些鋪墊,沒想到蕭良的意圖更為直接、深入。
倘若蕭良的這場主題演講,是以徐東鐵路及古江口深水港的籌資作為直接目標,自然是聲勢越大越好,畢竟資金缺口太大了。
即便聲勢搞得很大,會狠狠得罪到秣陵方面,也無暇顧及了。
「要麼我跟晉章今晚也趕去秣陵?」朱鴻召看向錢晉章,問道。
唐繼華意外的看了朱鴻召一眼。
錢晉章目前除了推動瑞成PET合成二期項目建設外,實際承擔起天盈投資的管理。
如果後續的籌資工作,真要以天盈投資作為主體推進,錢晉章今晚趕到秣陵,以便明天一早就能進行緊張的籌備工作,再正常不過。
只是朱鴻召這麼積極,唐繼華卻是想不到的。
蕭良卻知道,朱鴻召多半想將朱禕琳當初承諾的那部分出資,以增發新股或發行可轉債的方式,納入鴻臣集團之內,只是現在人多嘴雜,不便細說。
當然,朱鴻召願意挑頭,那是再好不過了。
畢竟朱鴻召作為鴻臣集團真正意義上的實控人與掌門人,號召力還是不弱的。
「那我們現在就行動起來?」唐繼華站起來,說道。
以他的身份,肯定不能當著大家的面,打電話向鍾雲峰、柳軼群請示,而且汪興民他們現在就動身,路上還有三個小時的車程,差不多要半夜才能趕到秣陵,還要連夜安排明天的籌備工作,甚是辛苦。
「禕琳,你跟我們也去秣陵。」朱鴻召拉住朱禕琳,讓她現在就陪著去秣陵。
一個他確實是想將朱禕琳的出資納入鴻臣之內,再一個,連夜安排籌備工作,普通工作人員來不及召喚了,朱禕琳年輕精力足,可以當免費勞力使用。
朱禕琳幽怨的瞥了蕭良一眼:何紅那個小寡婦,假裝不瞅蕭良一眼,嘴角卻有些壓不住,鬼知道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