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儘量不去想那充滿味道的蘇打豆汁兒,再次認真的看向夢塵,邀請她:「那麼,你要和我一起去當雲騎嗎?」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全然是堅定。
夢塵聽後,也報以嚴肅的態度,不假思索的說道:「我當然會,自今天起,這便是我最為重要的目標。」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她能感覺到,眼前的人明顯喜悅了起來,是在為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而高興。
景元發覺他有些失態,隨即立馬調整過來,說道:「那麼,我們要當雲騎的第一步,便是……」他長久的停頓了下來,看向夢塵,似乎是在等她補充下句一般。
「不要總是話說一半,會遭人嫌的,再者說,我又不知道是什麼,回答不上來的。」
經過了這麼多天的相處,夢塵已經漸漸習慣他的性格,也猜到他停頓的目的了。
想法是天馬行空的,性格是跳脫靈活的,精神是……堪憂的。
「別著急嘛,現在就說。」景元訕笑了下,一本正經地說道:「就是咱們仙舟人都得有的『成年資格證』。」
「這東西……不是得兩百歲才能去考嗎?」
十幾歲的小孩兒考成年資格證,鬧呢?
(什麼?十幾歲還不是成年?哦,原來是長生種啊,那沒事了。)
「你不懂……我有人脈。」
「人脈?」
「嗯哼,那雲騎大哥應該知道我倆沒成年,但他還讓我們去找他,你猜這是為什麼?」景元高深莫測地背過雙手,等待著下文。
「你是說……他能解決成年資格證的問題?」夢塵摸著下巴,說出了答案。
景元打了個響指:「答對了,不過不止如此,我在地衡司這麼多年了,好歹也是摸清了些那些人的興趣愛好。」
夢塵聽到他這番話,想起了之前在長樂天時的記憶,開口說道:「記得上次在長樂天,你好像對地衡司頗有意見?現在怎麼在那又有人脈了?」夢塵發現了盲點。
景元愣了一下,想起了過往的記憶。
他出生於世代效力地衡司的家族中,但他卻在狐人傳入的「試兒」習俗中,在眾多物事玩具之中,抓起了玩具刀劍。
他一直都知道的,他的父母希望自己繼承衣缽,成為地衡司的學者或是執事官。
這對眾多仙舟人來說,是個鐵飯碗,更是份安逸的工作。
想來沒有人會拒絕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吧……但對他而言,這觸手可及,只因他的家族,世世代代效力於地衡司。
他的父親讓他瘋狂讀報告,看文件,也有這份原因在。
但最重要的,是不想讓他當雲騎啊……
雲騎可能會戰死沙場,他知道。
雲騎退休後極大可能會出現魔陰身,這他也知道。
可他就是想當雲騎啊,擺脫這望眼欲穿的生活,成為雲騎,征戰四方,在這片星海,大顯神威。
景元從漫長的回憶中回過神來,擺擺手說道:「只是些許風霜罷了……」
夢塵:這人怎麼又犯病了?
景元也意識到他答非所問了,這才解釋起來:「我對地衡司有意見,主要還是因為我父親……他太過執著於讓我當地衡司這件事。」
「導致我現在看見地衡司,就會想到自己未來一直坐在那把椅子上,每天接待不同的人,解決不同的糾紛,這對我而言,過於無聊了。」
「我當然不想過上這樣的生活,於是我開始反抗,開始嚮往雲騎,憧憬著成為雲騎,我目前最大的願望,便是當上雲騎。」
夢塵聽完景元的經歷,也感慨道:「……你還真不容易啊。」
景元揮揮手笑道:「嗨,咱倆彼此彼此,總之,我到時候會去跟那邊的執事溝通一下,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也只能跟我母親說一下了。」
」他們應該早就猜到我的心思了,但母親明白,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當地衡司了,所以應該會幫著我點兒的……吧。」
「但這件事絕不能讓父親知道,要是讓他知道了,我不得屁股開花呀。」景元說罷,無奈地攤開了手。
夢塵點點頭道:「嗯,具體計劃我明白了,所以現在去幹什麼?」
「這還用問嗎?天色已晚,當然是去睡覺嘍。」一道溫柔的聲音傳出,可是這聲音在景元聽來,確是那麼的恐怖。
景元急忙轉過頭,夢塵也將視線移過去。
景元、夢塵:哦吼,完蛋。
景母緩緩走過來,每一步仿佛都在敲響死亡的喪鐘。
她盈盈一笑道,「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吃小孩。」
「母…母親,你都聽到了?」景元慌亂不已,他的計劃還沒實施就失敗了。
「從你說要當上仙舟將軍那會就聽到了,不得了喲。」
「哈…哈哈。」景元撓了撓頭,尷尬地笑著。
「放心,我不會告訴你爹的,要不然你屁股就開花嘍。」
「這……」
她緩緩開口道:「成年資格證的事,我幫你倆解決吧……」
隨後語重心長的補充道:「成為雲騎後……要注意的事有很多……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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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為夢塵收拾好房間後,便來院落里找他們了。
她剛要走過去,卻聽到自己兒子那份雄心壯志的發言。
她就這麼默默地靠在牆上,聆聽著自己兒子向同齡人傾訴。
她逐漸意識到,他長大了,長大了的鳥兒,終會飛向天空。
他們不該一味地禁錮他,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有自己的願望。
或許,他們也該放手了吧。
在做完複雜的心理鬥爭後,她平復好心情,從陰影中走出,來到了被月光普照的大地上。
縱使她的心中五味雜陳,她也明白……要為年輕一代鋪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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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當他聽到母親要為他們解決成年資格證的事的時候,他是喜悅的,但同樣,這就意味著,他可能很久都見不到他的父母了。
本來他都打算以寫封信的方式告別了,但現在,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樣子,讓他如何是好啊……
「母親,我……」
「好啦……你我都聽不得什麼肉麻的話,不是嗎?」景母伸手撫著景元的頭。
這樣柔順的頭髮以後可摸不了幾回嘍,現在不得多摸摸?
她轉而看向一旁沉默的夢塵,柔聲開口道:「放心,說了是幫你倆解決,畢竟這是你和你奶奶共同的願景,對吧?」
夢塵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那麼,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倆都睡覺去吧,好好為明天做準備。」她一手撫著景元的頭,一手撫著夢塵的頭,站在他們二人中間。
「還真別說,這倆手感都挺不錯的。」她在心中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