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土腥的汗,堆疊在一起的碎裂的器官。
多年之後,於知知每每回想到降臨新世界的那個夜晚,這些荒誕而骯髒的事物鑄成了不可磨滅的背景。
但主人公也不是這位堅強的女孩。
烏黑而蓬亂的哪怕綁成蠍子辮依舊狂放不羈的頭髮、金黃色的髮帶還有那雙剔透的仿佛不沾一絲塵灰的眼睛。
這就是於知知第一眼看到的尹樂謠,印象深刻,甚至於之後的每一次再見面,她的形象都要在於知知腦海中再入木三分:自由的,強大的,金黃色的。
這種印象,或者說這種信仰,直到於知知闔眼,從未磨滅哪怕一絲。
而現在,在這匆忙而慌亂的求生間隙中,尹樂謠的出現對於大腦機能無限趨近崩壞的於知知來說,只是前往死亡的道路上轟然蹦出的一條岔路,它未知,卻賦予了疲憊之人昏去的巧妙前提。
於是,突然降臨在山洞中的尹樂謠第一時間收穫到一隻水靈靈地暈過去的陌生女性。
尹樂謠:……
這位長著一張冷冷冰塊臉的女孩垂眸,看向從於知知手中溜到地上的斷刀。
耳翼虎察覺到陌生人的出現,謹慎地停下腳步,但它的耳翼依舊挺立,嘴裡也時不時發出低吼。
它在威懾、試探、猶豫。
但弱者的謹慎與魯莽對於強者來說,區別只在於達成目的的用時長短。
此前的於知知對於耳翼虎來說是弱者,而現在,耳翼虎面對尹樂謠,露出了弱者的躊躇不決。
也許這只是耳翼虎這一生中小小的一次失誤,但這卻是尹樂謠這漫長的一生中又一次的完美。
它也許撲了上去,也許選擇轉身逃竄,但最終,它身首分離。
看著死的透透的一堆碎肉,尹樂謠用隨身的紙巾包住斷刀的鋒刃,將其塞入於知知的口袋。隨後,一手撈起昏迷的於知知,一手抓著從碎肉中掏出的暗紅色晶體,一個起跳!
她跳出了離地面三米高的山洞。
另一邊。
冷行之看著地面上無徵兆消失的腳印,挑了挑眉。
最後出現的腳印的周圍沙土乾燥,我與她前後腳不會有足夠翻新出的沙土重新變得乾燥的時間,也沒有法術或者畸獸的痕跡,冷色調的男人像。
憑空消失?
想到這種可能的冷行之從兜中掏出一枚銀亮的硬幣。
正面朝上,往西走。反面朝上,往東走。
男人拋出硬幣,在空中翻了幾個轉兒後,硬幣穩穩落在男人手背上。笑呵呵的基地代理長面朝那張俊朗的臉。
「往東走」冷行之自語。
正面朝上的硬幣:……
冷行之收起硬幣,大步向東。
說巧不巧,冷行之沒走多遠就察覺到流沙的痕跡,沿著痕跡沒走多久就看到了那個「山洞」——現在該叫它流沙坑啦———見到了剛從坑了跳上來的尹樂謠。
尹樂謠也看到了冷行之,但那張面癱臉上並沒有強烈的變化,她本人也沒有說話的欲望,她只是一步一步邁向男人的方向。
以坑口為圓心,乾枯的黃沙規律地盤旋流動,而後匯流入石坑中,一部分成為坑中的砂礫,而大部分黃沙,尹樂謠推測那隻耳翼虎具備某種類似轉化的能力,將黃沙轉化為了石壁或者別的什麼。
尹樂謠此刻就踏在流沙之上,但她的每一步都很穩,如履平地。
等尹樂謠來到冷行之面前,冷行之自然的接過較重的結晶,而後耷拉下眉毛。
「阿謠,你又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行動」語氣哀怨,男人的嘴角與眉梢都彎出了委屈的弧度,但一雙冷翠色的眼睛卻是寒意浸人,甚至帶著戲謔的弧度。
但他面前的女孩是個小傻瓜,並不深究口是心非那一套。
「對不起,阿行」女孩仰著一張冷而清麗的面龐,一雙剔透的黑色眸子就映出了面前男人的臉,另一雙冷翠色眼眸就順理成章融進了黑色了。
冷行之輕易就能在女孩眼中看到小小的自己。
他並不對女孩的話做出回應,只是伸手掐了掐尹樂謠的臉。
指尖的位置靠下,用的力氣也有些大,等冷行之的手離開尹樂謠的臉,女孩臉上便留下了個紅紅的印子,停留在嘴邊,看上去……
就像個吻。
一個假吻。
男人笑著眯起了眼,這下,一片剔透的黑中沒有冷萃的湖泊或者樹林了。
「……走吧,樂宇他們在等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