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腥臭……難以忍受。
於知知靠坐在一處灰岩壁旁,她的周圍儘是稜角鋒利的石頭和砂礫,稍一挪動就是尖銳的捅戳感。
這裡是一處天然洞穴,組成是一種孔隙度大但硬度與質量也極大的灰色石頭,裡面的小洞穴形成不易,難以變形。也因此,它們成了極佳的床鋪與食物儲藏室。
對於猛獸而言。
於知知已經不眠不休了大概三天三夜了,但她心中的恐懼卻不曾隨疲憊感的增加而減少,反而是猶如天燈之火,直往上竄且越燒越旺。
那是怎樣一幅場景?煉獄,不,明明我是要去人間!
一種怪物,有著老虎的身體卻又生有翅膀,明明是翅膀卻用變形的耳翼做羽毛!就是這樣的生物,在三天前撕碎了多個人的身體,鮮血、內臟、排泄物……這些污穢幾乎塗滿了每一面牆,也沾滿了怪物的嘴,堆滿了小洞穴!
人類所擅長的智慧、計謀、使用工具對它不起任何作用,它的皮毛堅硬,耳力卓越,而且似乎智力同人類相差無幾,加上於知知,一行七人拿它毫無辦法。最重要的是,這裡唯一的出口在上方,離地面三米高,他們根本不可能從那裡出去。
堅持到最後,只有於知知活到現在,她足夠謹慎,或者說足夠懦弱,她不曾讓身上沾上血,也忍住了每一次嘔吐的欲望,所以她活到現在。
但她也快不行了,她的胃裡沒有任何糖分或者碳水化合物,心跳聲震懾著她的耳膜,她的眼前發黑,呼吸聲急促而無力。
在一片片發花的黑影中,她能看到那隻耳翼虎的「羽翼」一次次往這邊豎,它有著鋒利鉤爪的腳向這邊越邁越近。
於知知握緊手中的斷刀,她覺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真悲慘,她想,明明我剛剛甦醒,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新地球呢。
這明明……明明是我的新生啊。
山洞外。
一片坑坑窪窪的黃沙地上,一排越野車呈s型分布,不論顏色是灰抑或藍,都帶著幾個大坑洞和無數面積小但連片的彈坑,有的甚至車頂都沒有了,只有邊緣尖銳發黑的豁口訴說著昨日。
以旁觀者的視角,在這條車隊離於知知所在洞穴最近的那輛車上,裹著赭紅色披巾的男人正盤腿坐在車頂上擦著一桿獵槍,儘管獵槍刮痕累累,但保養得很好,銀灰色的外殼至今鋥亮得可以映出人臉。
以這輛車為中心,十幾個身穿衝鋒衣的人四散開來,各自在附近尋覓著什麼。
一名帶著黃色皮質手套的年輕男人從外圍匆匆跑向越野車,他經過之處只激起一層淺淺的浮灰,並沒有人向他投以過多的目光和關注。
「報告!副隊長,我在三點鐘方向三百米處發現流沙的痕跡,推測附近有天然隙石洞穴,目標應該在那裡。」年輕人在車前停下來,恭敬地說。
車頂的男人動作沒停,只是懶懶的問道:「隊長呢?」
幹練的年輕人有些遲疑,臉上閃過囧色「額,隊長……隊長已經自己衝過去了。」
擦槍的動作停了,男人轉過頭,他有一雙冷翠色的眼睛,像是雪山上的不凍湖,或者雪狐氣息的松樹林,但現在,它們更像是深海的冰塊,冷硬而刺人。
冷行之翻身從車頂跳下來,隨手把獵槍背在身後,只說了句原地待命便往遠處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