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隊長低垂著鋒利眉眼,進入大殿遞交信件時,聽到的就是埃米莉的這句話。
他腳步如常,腦海里卻莫名浮現出沈茵茵昨夜蒼白柔弱的模樣。
他曾聽說,她在第八星被蟲族攻陷的地方拿回能量源救她義兄的事,也看到過她為了報恩,願意捨命安撫萊伯特公爵,收他為雄夫的事。
如果她知道自己在乎的義兄和前主人會淪為其他雌性的雄夫……
雌後掃了眼穿著利落制服,高大冷漠的衛隊長,並沒有在意對方聽到剛才的對話。
在她看來,對方不過是條她養的一條幫她剷平所有阻礙的狗罷了,她並不覺得,他敢多說什麼。
抬手讓身邊的宮人接下信件,雌後便示意對方退下,轉而對埃米莉道:「既然你已經有了人選,那本後便宣他二人進宮,與你匹配吧。」
「臣女多謝雌後!」
埃米莉低下頭顱之前,掃了眼身旁經過的衛隊長。
不得不說,這個衛隊長作為雌後身邊的親衛隊長,不止能力出眾,氣質凜然,就連那張剛毅冷峻的臉也好看的極具侵略性。
若是能收下他,對她來說也算一大助力了。
感受到埃米莉黏膩目光的衛隊長,眼神森冷。
出了大殿後,向來性子冷漠的衛隊長經過花園時,腳步頓了下。
盛開燦爛的薔薇花,讓他想起了那天他接住她的畫面。
她纖細玉頸上,也有一朵粉色的薔薇,比他見過的任何一朵薔薇花都要漂亮。
摸了摸已經癒合,沒有留下任何疤痕的眉骨,衛隊長薄唇微抿,到底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他打開光腦,修長指節躍動間。
便動用了最高權力強勢連接起了沈茵茵的光腦,把剛才的事告訴了她……
而被緊急傳召進宮的路易斯和溫特雖跪著,卻脊背挺拔,眉眼冷淡,如蒼松覆雪。
比起溫特的漠然,路易斯在聽到自己的母親竟然要將自己匹配給埃米莉的時候,眼神徹底冷了下去。
他抬起頭,紫羅色的眼眸一片死寂:「兒臣說過,兒臣已經心有所屬,不會匹配其他雌性的。」
「你以為,你有資格說不嗎?」雌後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這個兒子,語氣譏諷。
「路易斯,本後沒有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難道你還想違抗本後的指令不成?!」
「埃米莉作為貴族,又是雙S級雌性,配你和溫特上校綽綽有餘,還輪不到你挑刺!」
聞言,路易斯扯出一抹艱澀弧度,笑容悲涼:「是嗎……如果是阿修斯,母后你也會這樣逼迫他嗎?」
「夠了!你有什麼資格提他?!」
聽到路易斯突然提起阿修斯,剛才還端莊冷傲的雌後瞬間暴怒。
她抓起桌上的杯盞,狠狠砸在了路易斯的額頭上——
砰!
盛著滾燙茶水的杯盞在撞擊下碎成無數鋒利碎片,濺落在大殿上。
路易斯日光一樣璀璨的金髮被茶水打濕,光潔白皙的額頭,猩紅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溫熱的血液滑過他精緻的眉眼和下頜,無聲滴落。
向來端方俊美的皇子,此刻卻狼狽得像條被親人拋棄的受傷野獸。
他的尊嚴和利爪,他鋒利的獠牙,都被這偌大的皇宮困住了。
無法逃脫,也無法反抗。
「你這樣的廢物,要怎麼和他相提並論?要不是你、他也不會變成那樣!」
雙目通紅的雌後怒吼著,即便是路易斯受傷流血,她也像是沒看見一樣。
就連一旁的埃米莉,都被雌後突如其來的兇狠模樣嚇到了。
大殿內,雌後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著。
她下意識去看左手邊掛著的畫像,畫像里的阿修斯一頭金色短髮,笑容恣意張揚。
那些曾經她以為的寧靜美好的過往,在這物是人非的現實面前,在阿修斯的笑容下,莫名變成了尖銳的嘲諷。
雌後攥緊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深吸了口氣,再次開口時,聲音狠厲:「埃米莉,開始匹配!」
埃米莉剛站起身,沉默許久的溫特開了口:「請恕微臣不能接受。」
溫特的話,直接把雌後氣笑了。
「本後對自己的皇子都不曾心軟,你一個小小上校,竟也敢違抗本後?!」
「好啊,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要麼成為埃米莉的雄夫,要麼……死!」
路易斯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母親討厭自己,可直到這一刻,他才是徹底死心了。
那個從小就羨慕地看著被萬千寵愛的弟弟的他、那個努力將所有事都做到最好,只求能得到父皇和母后一點點關愛的幼小的他、那個曾經熱血沸騰想要報效帝國,對帝國抱有期望的他……
到底還是死了。
雌後發現,路易斯看向她時,眼裡所有的光亮徹底熄滅了,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心尖震顫,那種她在阿修斯身上感受到了冷漠,重現了。
失態的雌後怒罵道:「逆子!你那是什麼眼神?我讓你匹配埃米莉難道不是為你好嗎!」
「來人!給我押住他們,進行強制匹配!」
「且慢!」
衛兵們動手時,一道嬌軟清悅的聲音,中止了大殿上的混亂——
路易斯和溫特抬起頭,大殿門口,逆著光影的少女,神色堅定地一步步朝他們走來。
她似乎來得很匆忙,長發未束,小臉未施粉黛,一襲簡約藍裙素雅動人,雪膚紅唇,眼波流轉間,硬生生把妝容精緻的埃米莉和雌後給比了下去。
沈茵茵?!
雌後和埃米莉看著不請自來的少女,臉色鐵青。
沈茵茵將路易斯和溫特護在身後,提起裙擺,恭敬地向雌後行了個禮。
「臣女參見雌後。」
雌後眼神陰冷:「沈茵茵!沒有本後的傳召,你擅闖大殿,該當何罪?!」
和第一次面對雌後時,只能被羞辱只能隱忍的處境不同。
現在的沈茵茵,身為帝國身份和精神力最頂尖的雌性,她不再需要隱忍。
沈茵茵不卑不亢道:「雌後息怒,臣女這般魯莽,不過是遵循至高的雌性法案而已。」
雌後怒斥道:「荒唐!雌性法案可沒有哪一條是准你擅闖宮殿的!」
「來人!將這個不知天高的賤人拖下去!」
沈茵茵纖細身姿挺拔如嫩竹,不疾不徐道:「雌性法案確實沒有說過這種話,可雌性法案說過,只要是與雌性有過肌膚之親的人,都默認為雌性的雄夫。」
「臣女今日,不過是來帶走自己的雄夫罷了。」
眼見埃米莉神色驚疑不定,沈茵茵繼續道:「沒錯,我和路易斯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埃米莉不管這是不是真的。
她只知道,她不能讓沈茵茵再從她手裡搶走任何一個雄性!
「沈茵茵,你以為我會信你?你和路易斯還沒匹配是事實,我的匹配卻是雌後親賜的,你憑什麼和我爭?!」
沈茵茵看著埃米莉,昳麗面龐沉靜冷漠:「就憑我是雙S級別的雌性,我就有資格和你爭!」
埃米莉心頭一跳,梗著脖子道:「我也是雙S級……」
「你的雙S是二次覺醒過的,而我的雙S不過是第一次覺醒罷了!」
沈茵茵鏗鏘有力的話語,懟得埃米莉啞口無言。
沈茵茵說完,抬頭望向上首的雌後,「雌後最是推崇雌性法案,想必不會違背法案吧?」
雌後氣得心梗,咬牙切齒道:「可路易斯與你還未匹配!你說再多也不過是……」
沈茵茵沒等雌後說完,站起身,走到路易斯面前。
她垂下長睫,細白指尖輕輕捧起他的臉。
在看到對方英俊面龐上的血跡時,她鼻頭一酸,眼眸微微發紅。
「對不起,是我來遲了……」
溫柔的話語落下的瞬間,她紅潤柔軟的唇,輕輕落在路易斯冰涼的薄唇上。
同一時間,沈茵茵腕骨上亮起了粉色的匹配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