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少女面容的那一刻,剛才還混亂嘈雜的地下拳場,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在場的大多數人,並沒有親眼見過沈茵茵,他們只從星網或者星際直播上看到過這個還是無性別者時,就名聲大噪,惹得無數頂尖雄性傾心的少女。
對方成為雌性後,他們更不可能見到她。
畢竟,她遙不可及的美貌和尊貴身份,不是他們這些身份低微的雄性可以接觸到的。
可現在,這個本該享受著無數人侍奉的少女,卻為了尤里,孤身一人來到了這種地方。
沒有以權壓人,沒有高高在上,甚至被他們羞辱咒罵也沒有憤怒,而是平靜地盡她所能維護著尤里……
她比視頻和直播里要好看上太多倍。
哪怕是最尖端的任何儀器,都無法復刻她的美。
長發披散,烏髮紅唇。
她雪白細膩的肌膚比珍珠還要瑩潤,眼眸靈動澄澈,鴉翅般的睫毛顫抖時,眼波流轉,美得攝人心魄。
剛才還態度倨傲的管事者眼裡是掩不住的驚艷,瞬間換了一副諂媚恭維的嘴臉。
「沈小姐,方才是我眼拙了,您別動氣,尤里想走隨時都能走,您也不必破費,倒是您大駕光臨,讓我們這裡蓬蓽生輝啊!」
「沈小姐,您如果對拳擊感興趣的話,我們上面有最好的包廂,您可以挪步去那裡觀看。」
態度轉變的,不止管事者。
整個地下拳場的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惹眼的少女,方才對尤里的不滿全部化為了嫉妒。
「搞不懂尤里哪裡好了,竟然能勾搭上這麼頂尖的雌性?」
「就是!一個被妻主拋棄的雄夫而已,也就一張臉勉強能看而已,沈小姐竟然也不嫌棄他?」
「沈小姐身邊優秀的雄性多了去了,怎麼可能輪到他?呵!不過是看他可憐,同情下他罷了!」
如潮水般的刺耳議論聲,鑽進尤里的耳朵里。
像是無數的細針,密密麻麻扎著他的墜入冰窟的心臟。
他不想像個污點一樣烙印在她身上,他也不想她看到自己狼狽無能的模樣……
沈茵茵被油嘴滑舌的管事者纏住了,等她好不容易擺脫對方後,一回頭,只看到了尤里離開時孤單落寞的背影。
她當即丟下一群過分熱絡的雄性,追著尤里小跑了上去。
可她顧及著尤里的自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便沒有走上前。
而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同他保持著大概五六步的距離。
她絞弄著衣袖,認真思考著。
如果直接給星幣的話,尤里肯定不會接受的。
送東西的話,太貴重的他肯定也會拒絕的吧……
有什麼辦法能光明正大地讓他收下呢?
因為思考得太過認真,沈茵茵腳步不由地放慢了些,等她猛然抬頭的時候,發現尤里已經不見了。
好在地下拳場和尤里的住所離得不遠,她跟了一路,現在已經到尤里家附近了。
沈茵茵正在尤里房門外駐足猶豫,房間裡的尤里情況卻已經有些失控了。
此時的尤里,意識混亂,瀕臨失控,呼吸粗重。
他痛苦地撐著牆壁,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在他看來,害怕他的少女,忐忑地跟了他一路,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他和離開這裡。
他該感到高興才對,畢竟她主動遠離他才是正確的決定。
畢竟她遠離了,他才能控制住不去靠近她,注視她,覬覦她。
可他的心臟傳來的那種窒痛,比身體失控的痛楚,還要煎熬千百倍。
尤里臉色蒼白,墨綠色的眼瞳閃爍著從未有過的紅色光芒,渾身的骨頭,像是被人一寸寸捏碎。
視線模糊的他,似乎看見地板門縫處站著一道人影。
他還以為是那個小男孩,或者是來找他尋仇的,而站在門口的人,其實是沈茵茵。
沈茵茵覺得,她這段時間,不應該因為尤里妻主失蹤的事躲避疏遠尤里。
這一切,都不是尤里的錯,或許,她應該和他好好談一談。
咚咚咚!
「尤里?」
少女聲音響起的瞬間,尤里眼裡的冰冷戒備,瞬間消退。
沈茵茵聽到一聲巨大的悶響,也顧不得其他,直接推開了門。
「尤里!你怎麼了?」
尤里看著神色擔憂的少女,向來冷淡陰鬱的他,在對方細白小手握住自己滾燙指尖的瞬間,沒什麼血色的薄唇彎了彎,露出了一抹溫柔又淺淡的笑容。
「你、不該回來的……」
他聲音沙啞低沉,氣息不穩。
明明疼得都要死掉了,卻依舊笑著,深情繾綣地看著她。
「尤里,我不會丟下你的。」
少女堅定的回答,讓尤里覺得那顆千瘡百孔、死寂冰冷的心,再次鮮活溫熱了起來。
「別怕,我已經有精神力了,我可以幫你,我會幫你!」
沈茵茵永遠記得星際法庭上站在她面前,護著她的那些背影。
而尤里當時哪怕站在最末尾的角落裡,他脊背依舊挺拔如松竹,未曾後退半步過。
沈茵茵將掌心貼在尤里的胸膛前,努力調動精神力安撫著他。
可奇怪的是,往常的能順暢進入雄性身體的精神力,今天卻像是遇到什麼阻塞一般,運轉得很是困難。
還沒有太多安撫經驗的沈茵茵不知道,在雄性二次覺醒,精神力進階的時候,需要另一種安撫方式。
而她還沒來得及從薩利那裡學習到這種安撫方法,只能著急地一遍遍輸出精神力。
而她這樣做,損耗了大量的精神力,卻收效甚微。
雪白腕骨被隔著粗糲露指手套的掌心握住的瞬間,沈茵茵紅著濕潤的眸子,抬眼去看撐著身子起來的尤里。
「停下,不要再繼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