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星火微芒

  文/沐清雨

  和別漾一樣,栗則凜原本也是準備在他們相識一周年,且是自己生日這天向別漾求婚的,生日願望自然是,喜提未婚夫身份。想要的生日禮物不必說,當然是別姓未婚妻了。所以,他才能在關鍵時刻拿出戒指。

  但別漾搶了先,還有無人機特效的高調示愛,他除戒指外要送她的禮物,當晚就沒拿出來。等回了南城,別漾恢復正常工作,要回工作室上班時,他把一把鑰匙遞到她手上。

  別漾看了看車鑰匙,意外:「不會是送我輛新車吧?」

  栗則凜沒回答,直到到了樓下,把人領到車前,他才說:「看到你開陸鑒之的車,就給你定了,剛到。」

  那時她為了表明分手就分手的態度,不開他改的大G了,恰好陸鑒之陪陸司畫出了國,她就開舅舅的車。栗則凜心裡不舒服,當天就去看車,給她定了一輛。

  別漾欣賞了下比她那輛大G高級的新車,帶點擔心地問:「被我爸看見我開和他同一款車,他會不會罵我飄了?」

  別董是什麼身份,坐好車豪車無可厚非,她開的話……別漾擔心老父親擠兌她:「你不開飛機都浪費了手把!」

  栗則凜笑:「放心開吧,比伯父的低一個檔。」

  別漾挑眉:「那他就沒了批評我囂張的理由了。」又好奇問他:「你改的車我都不開,你就不怕這輛送不出去?」

  栗則凜把她抱進駕駛室:「早晚送得出去。」

  「送不出去留給下任也行。」見未婚夫擰眉,別漾勾住他脖子親一口:「就喜歡栗隊的自信勁。」

  栗則凜半個身子都探進駕駛室,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過後,別漾補口紅,栗則凜坐到副駕時忽然說:「以後別什麼事都和顏清說。」

  「嗯?」別漾不明所以,拿眼角餘光瞥他:「什麼事?」

  栗則凜側身看著她:「我們做沒做措施這種事,也是能隨便說的?中獎了還好,沒中的話,好像我不行似的。」

  別漾不記得和顏清聊過這種黃色話題,她一臉懵地說:「我沒和她討論過閨房之樂啊,她又沒經驗。」

  「……」栗則凜不理她了。

  等把未婚夫送到俱樂部,琢磨了一路的別漾問:「是那晚我喝醉了,和她說的?她告訴你了?不對,」她梳理了下思路,有點反應過來了,「你那晚過去了?是你把我抱到床上的?」

  她明明記得和顏清是在陽台的地毯上喝酒,可早上她醒來時又在床上,當時還在想:嗯,我酒量還不錯,能找到床。

  那晚,她是真的斷片了。

  栗則凜下車,關上車門後,雙手搭在車窗上,笑望她:「我不止把你抱上了床,我還給你換了睡衣。」

  別漾就炸了,把手包扔過去砸他:「都分手了還占我便宜!不要臉!」

  栗則凜穩穩接住,給她放回副駕座位上,語帶笑意地說:「幸虧漾姐反應快,及時回頭,要不這便宜我就白占了。」

  那得意的樣子,別漾忍了忍:「說你五歲都多了,栗三歲!」

  三歲就三歲,栗則凜不和她計較,提醒:「別忘了晚上來接我,爸叫我回家吃飯。」

  別漾啟車,氣鼓鼓地懟他:「給你改口費了嗎就爸爸爸的亂叫!那是我爸!」

  等她開車走了,栗則凜還站在原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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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靜早早就到了別樣光影工作室,兩人開始進行《再見滿都海》的後期製作。

  工作間隙,孟靜嘆著氣說:「我爸又和我講條件了。」

  別漾給她遞了杯咖啡:「做導演的條件?」

  「他說娛樂圈太複雜了,我總接觸男演員,時間久了,可能會抵擋不住誘惑,未免我走在河邊濕鞋,讓我先把男朋友定下來。」孟靜挫敗:「找個靠譜的男朋友比成為富婆難多了。」

  「哪有那麼難。」別漾眼睛一轉,來了主意:「回頭我讓栗則凜翻翻他們的花名冊,給你挑出一批。」

  「一批?」孟靜嚇一跳:「你比我爸還可怕。」

  「南城星火的志願者上千人,不信沒你看上眼的。」別漾朝她挑眉:「能成為志願者,人品肯定沒問題,相當於栗則凜幫你篩選了一道。怎麼樣,我夠朋友吧?」

  孟靜卻說:「我沒你那麼強的心臟,承受不了他們風裡來雨里去的。」

  別漾鼓勵道:「那只是偶爾,又不是天天。看看栗則凜和應北裕你就知道了,能成為星火正式隊員的,體格都好,不是大風大浪,難不倒他們。」

  孟靜撲哧一聲樂了:「是我想多了嘛,我怎麼感覺你這個體格好有別的意思呢。」

  別漾朝她眨眼:「你的感覺沒錯。」

  孟靜一噎:「……我真替小栗總捏把汗。」

  別漾不解:「怎麼呢?」

  孟靜煞有介事的說:「隨時都要準備『開車』,體格好也夠受的。」

  「……」要不是別漾穩得住,險些把入口的咖啡噴出來。

  臨近下班時,工作室來了位不速之客。

  是夏非。

  此時,距離她把陸鑒之和別漾在醫院的照片發上網,造謠別漾懷孕,造成別漾和栗則凜分手,已經過去四個多月。

  在此期間,陸鑒之為了給她教訓,給夏家顏色,以別與資本合伙人的身份併購了兩家夏氏的對家公司。對家實力的強大,令夏氏舉步維艱。

  起初夏文井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以為是對家公司更有利可圖,別與才轉投過去,曾去找栗蕭里,希望栗氏能幫他一把,度過難關。

  栗蕭里臉色不太好::「夏非針對別漾,搞得她和則凜分了手,這個時候我幫你,置則凜於何地?則凜還怎麼求複合?」

  他沉吟片刻,又道:「文井,別漾沒把這件燙手的事推到則凜身上,讓他處理,是她懂事。相比之下,夏非實在太過分了。」

  栗則凜說過:既然夏非不懂事,非要跪著道歉,他不攔。

  栗蕭里當時表過態,會袖手旁觀。

  袖手旁觀就等同於和別與聯手。否則,憑栗、夏兩家自父輩小時候起就建立的交情,栗氏該幫一把,那樣,別與要對付兩大家族,難度必然升級。

  想必別漾是懂這層意思的,所以她從未因此責備過栗則凜沒有立場。

  栗蕭里最後提醒夏文井:「則凜不會放棄別漾,我爸媽雖然沒有正式見過別漾,但他們在兩人分手這件事情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是認定了別漾這個兒媳婦的。栗家與別家的親事,是定死的事。」

  夏文井原話轉達給夏非:「你自己想辦法把栗則凜從心裡剔除,否則,苦你就自己受著。」

  得知別漾和陸鑒之的關係,夏非就知道自己闖禍了,可聽聞栗則凜和別漾分手,她又重燃了希望。在她看來,要是她能趁機和栗則凜走到一起,不僅自己的愛情圓滿了,公司的困境也迎刃而解。

  她去找過栗則凜,俱樂部和公寓全去了。

  栗則凜根本不見,還切斷了所有和她的聯繫方式,並交代了前台的芒果,等夏非又一次到俱樂部時,芒果說:「夏小姐,我們隊長說了,要道歉,該找誰你自己心裡清楚。要是說別的,他和你無話可說。」

  夏非失去理智地說:「你讓他當面和我說!他今天要是不來見我,我就不走了。」

  芒果原本對夏大明星還挺有好感的,看過她所有的劇,現在見她不顧形象地在俱樂部鬧,很是無奈:「隊長說了,你要是影響我們工作或是耽誤大家下班,讓我報警。」

  夏非差點氣哭了:「那你報啊!」

  「……」

  當時才是中午,在夏非干坐在大廳等栗則凜,沒影響到大家工作的情況下,芒果什麼都沒說,直到快下班了,見夏非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發信息給應北裕求助:【那個夏非好像要和隊長死磕!萬一下班她還不走,我是把她鎖里,還是報警啊?】

  應北裕毫不含糊:【則凜怎麼說,你就怎麼辦。】

  芒果一再確認:【真報警,你確定?】除此之外,她不敢給栗則凜打電話請示。

  應北裕提示:【如果下班她還不走,你再告訴她一遍後果,她不聽,你就報。】未免芒果膽小不敢,他強調:【則凜的態度,需要讓她明確。】

  然後,芒果在勸不動夏非的情況下,報了警。

  警察來把夏非請出了俱樂部,芒果鎖門下班。

  自此之後,夏非沒再找過栗則凜。

  別漾完全不知道還發生過這段插曲,見到明顯瘦了一圈的夏非,她不自覺皺了皺眉:「如果是來道歉,就不必了。你們夏氏損失的幾個億,比你的一句對不起,更有誠意。」

  成為全家罪人的夏非問:「別漾,我其實不太懂,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多事,你都不鬧栗則凜?你就那麼有信心,他非你不可嗎?」

  「如果他不是,那我們分開也就分開了。我有本事喜歡他,就有本事壓下去。」別漾坐在夏非對面,與她對視:「可既然他是,我又何必像個潑婦似地鬧呢?我越不表態,他就越覺得我委屈,自然對你就越絕。」

  夏非恍然大悟:「他知道你心機這麼重的嗎?」

  別漾勾唇:「你認為的心機,在他看來,沒準是聰明識大體。」

  夏非沉默了片刻,自嘲地笑了:「我輸了。」

  「你不是輸給我,你是輸給他。」別漾難得耐心地和她多說了兩句:「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不然的話,他不會等到三十歲。你太不了解他了。」

  「我很了解他!」夏非不服,開始列數起栗則凜的某些習慣:「他喜歡乖巧安靜的女孩,是他親口說的。他最愛吃牛肉,不愛吃青菜,還有羊肉,她不喜歡吃水果……」

  別漾沒有打斷,靜靜聽完所有,才語氣平穩地開口:「男人大多喜歡乖巧安靜的女孩,那樣的女孩會給他們減少很多麻煩。但往往最終他們的伴侶,都是讓他們有征服欲的。越得不到,越想要,懂嗎?」

  「至於說他的飲食習慣,在部隊,野外生存個一周,或是領受了任務上了戰場,條件艱苦到需要天天吃壓縮餅乾,飲用水都沒得喝一口,別說青菜羊肉,他什麼不能吃?要活下去,他什麼都得吃!」

  「救援也一樣,現場條件差,能吃上熱乎飯就是幸運,容不得他挑食,因為他需要保存體力。還有,你說他不喜歡吃水果,那是因為他吃獼猴桃胃疼,近而拒絕所有水果。我都讓他試過了,他現在除了獼猴桃,別的水果都能吃,不會不舒服。」

  見夏非臉色不好,別漾沒繼續說下去:「我是要告訴你,他早就不是你記憶中的則凜哥,他早就變了,是你沒看到。」

  夏非沉默了很久,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很卑微?可我喜歡了他那麼多年,我只是想留住他。」

  別漾沒經歷過愛而不得,卻也能明白幾分她的心情,不過:「他有我了,你再纏再留,就是打擾,就不禮貌了。」

  夏非哭了,她哽咽著說:「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他,沒有了工作,現在全家都怪我。」

  別漾按了按太陽穴:「你有自己。只要你過了自己心裡那關,除了他,其它的都還會回來。你早晚會遇見一個像他對我一樣,對你的男人,只是那個男人不叫栗則凜而已。」

  夏非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她可能從來沒有想過,最終開導自己的人居然會是別漾,她曾經最恨的女人。

  別漾沒有打擾,甚至還給她倒了杯水,等她哭累了,說:「潤潤嗓子吧。」

  夏非眼睛紅紅的,喝完水瓮聲問:「你怎麼變了?」

  「變善良了?」

  「沒戾氣了。」

  別漾失笑,笑完了她說:「因為他被洪水沖走時,我在心裡許願,只要他平安,我就原諒所有。」

  夏非聽說栗則凜救災遇險的事了,她去了醫院,站在病房外,看著別漾給栗則凜理髮,他先是擔心地說:「你不會給我理成小狗啃吧?」隨後又要求:「以後都你給我理頭髮。」

  換成是她,連摸一下他的頭,都不被允許。

  夏非轉身走了。

  此刻,面對別漾,她站起來,保持鞠躬的姿勢說:「雖然道歉對你來說可能沒了意義,但我還是要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該動你時裝周的合同,更不該造謠誹謗你,可惜不能重來,否則我會光明正大和你競爭一場,哪怕他的選擇依然是你。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了,只請你高抬貴手,別再為難我爸爸和我哥哥了,這件事,錯都在我。」

  別漾沒有為難她,但也實話實說:「你們現在遭遇的困境,是因為別與併購了兩家夏氏的對家公司,他們的實力強了,對夏氏造成了衝擊。我只能保證我們不再針對夏氏,但如何應對那兩家公司,度過危機,還得你們自己想辦法。」

  這就夠了。夏非得到她的保證,說:「謝謝。」

  等夏非走了,孟靜問:「就這麼放過她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我不看別人,還要看栗伯父,他和夏董算是髮小。我爸早和我說,這件事到此為止。」她以手托腮,像是有些苦惱:「戀愛雖然能令身心愉悅,卻也有弊端,多了好多顧及。」

  孟靜拍拍她肩:「沒有人能夠真正做到隨心所欲地生活。總有什麼,是你放不下的。」

  當天別漾去接栗則凜下班,等他一上車,她便拉著他的手摸向自己肋骨。

  栗則凜不明白她要幹什麼,按她的意思細細摸完,手不規矩地往側面一移,趁機揉了下她的柔軟:「想我了?」

  別漾打了他手一下:「讓你數數我是不是多了根肋骨,你往哪摸?」

  栗則凜哭笑不得:「人體共有12對肋骨,左右對稱。你是外星人嗎,會多一根?」

  別漾沒急著接話,抓著他的手,從駕駛座跨到他腿上。

  栗則凜把她抱在懷裡。

  他身上沒有丁點菸酒味,只有一絲似有若無的清冽氣息,別漾湊近他的唇,親了一口:「你不就是我多出來的那根軟肋麼。」

  栗則凜受用她的土味情話,一手捧著她臉頰,一手攬著她的腰,親下來。

  芒果站在俱樂部門口,糾結:我是走還是不走?不走,下班時間到了,走……撞破了隊長的好事,會不會被扣獎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