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必然遭遇的處境，逐漸改變的想法
陳明這麼直接把他手上有軍用船這件事說出來讓廠長屬實有些沒想到。
而陳明也確實是有點賭的想法在裡頭。
因為現在廠長這邊既有軍方不作為，在餘輝襲擊的時候不幫空間站這一點在前，又有陳明給廠長提供的大量利益在後。
所以陳明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完全可以主動試探一下廠長對軍方的態度。
以此來決定在之後要不要繼續和廠長保持現在這種同事上下級加上生意夥伴，甚至是更加緊密的關係。
不過陳明的試探好像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廠長看起來好像並不在意，只是滿臉疑惑地盯著陳明看了幾眼，意識到了陳明外出的時間到底跑到了哪裡。
接著他就對軍方艦船完全不避諱，直截了當地說道：「軍方船的識別碼確實能搞，而且比餘輝船還好搞。」
「他們的船經常有一些淘汰下來的型號，在拆掉軍事系統後賣到民間。」
「你假識別碼隨便用著，只要別把軍事系統暴露在軍隊前面就行。」
「說起這個我得再提醒你一句，就是如果你以後真要回繁華星域的話，最好還是直接拆掉那些軍事系統，不然可能會惹麻煩。」
拆掉軍事系統？
陳明一時間愣住了，腦子突然像是觸電了一樣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這一句話。
一直以來，他都有意無意地忽略了一件事情。
就是人類帝國內部的繁華星域，是個有著完善的秩序和規則存在的地方，並且也有強大的武力來保證秩序的存在和規則的實施。
陳明如果要回去，那就必須遵循這以武力建立起的秩序與規則。
而根據帝國的法律的要求，像他這樣的沒有特殊身份的人只能開民用的閹割版的飛船。
這就意味著他手頭上除了鐵礦號以外的所有船都必須都經過閹割才能安穩地開在繁華星域內。
甚至鐵礦號的武器都得根據規定閹割一部分，至少那兩門機械族身上拆下來的武器是絕對沒辦法用了。
想到這陳明的心底有些不舒服。
但他也清楚這不是廠長能決定的事情，廠長只是提醒他一下這個他如果要回去必須遵守的規矩而已。
面對廠長的好心提醒，陳明也只能老實說道：「我會注意的。」
話說出口，陳明就突然覺得他心底出現了一股莫名的焦慮與不適的感覺。
這不是生理上的不適，而是心理上的不適。
就像是在這裡穿慣了寬鬆的休閒服，回去就必需得穿上緊身衣一樣。
而且實際情況可比穿什麼衣服嚴重的多。
如果陳明不這麼做，在回去之後如果被官方查出來，拖走飛船要求整改都算輕的，指不定還得吃幾年牢飯。
一想到將來可能發生的情況，陳明心裡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不僅是必須最受規則的限制這一點，還有的是那種失去戰鬥與自保能力的不安。
帝國的內部再繁華也不是實心的，不可能說每一個星系每一個星球都有人在。
這就意味著繁華星域裡同樣也存在海盜，並且繁華星域的那些能夠自行組建艦隊的海盜會比邊緣星域的更加強大和兇殘。
雖然陳明知道繁華星域那邊不會像邊緣星域這麼海盜數量那麼多，碰到的概率非常低。
但如果他的飛船拆掉軍事系統的話，真的遇到危險真的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這種毫無安全感可言的情況讓一直以來都比較傾向於謀定而後動，走穩妥的路子的陳明非常不舒服。
以至於他現在對他之前的回繁華星域的想法都有了略微的動搖。
甚至他都有些忘記了現在的情況。
陳明這突如其來的沉默和有些異樣的表現讓廠長發現了一些事情。
他伸手拖了張椅子到陳明旁邊，語氣很溫和地問道：「小穆伱是第一次來邊緣星域？」
陳明一下子從讓他無比焦慮的思考中脫身，在遲疑了片刻後，他決定照實回答：「也不能算第一次吧，但現在這種地方確實是第一次來。」
「那就不奇怪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基本上什麼規矩都不用管，但回去之後還得遵守一大堆規矩讓你很頭疼？」
廠長一下子說出了陳明現在所想的一切，畢竟他肯定是老過來人了，很多事情絕對見慣不慣了。
陳明現在也確實有些迷惘，正好可以試著聽一聽別人的意見，參照著自己的情況去做決定。
所以陳明便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點。」
「嗯，那我這裡呢有幾個辦法可以幫你解決問題，你聽聽就行，怎麼決定是你自己的事情。」
「第一個最簡單，先去邊緣星域隨便哪個正經的空間站待一段時間，最好找份臨時工，儘量處在正常的環境裡收收心。」
「老老實實守著規矩，不要到處亂跑，一般一兩個月就適應了，然後你再跟著有官方背景的大商隊回去，安全性也有保障。」
廠長一邊說一邊看著陳明。
不過陳明現在就一動不動地端坐在椅子上，沒有人能看得出來防護服下的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想法。
廠長微微吐了口氣，在略微的猶豫之後突然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說道：「另一個辦法。」
「你之前簽合同的時候看到了吧，我們是辛達公司的子公司。」
「其實呢，辛達公司裡頭是有專門的武裝艦隊的，可以開著軍事船在繁華星域裡走。」
「你知道武裝艦船許可證這個東西吧？」
「知道。」
武裝艦船許可證是個普通人絕對申請不到，但是卻會被帝國官方派發給一些特定的人的玩意。
除了給辛達這樣的大公司以外，官方還會給一些在邊緣星域闖出了名聲的賞金獵人或是僱傭兵這種許可證，要求他們去處理海盜。
處理那些繁華星域內的，不值得軍隊專門去處理，但是星系自我配備的巡邏隊又處理不了的精銳海盜。
辛達公司內部有這種東西很正常，可以分給人也很正常，但是分給陳明就不正常了。
所以陳明沒說話，就等著廠長繼續說下去。
「我們這個空間站雖然在這種鬼地方，而且也沒什么正經的名頭，但在公司內部的晉升通道是算在一塊的。」
「也就是說你在咱們這乾的好了，一樣可以往主公司那邊晉升上去。」
「你那技術只要能順著晉升上去，批一個許可證問題不大。」
廠長說的是很明白了，但是陳明知道他還有沒說出口，不過在場兩人都明白的一件事。
陳明如果想要通過辛達公司內部的路子上去，就必須以他自己真實的身份加入。
以前的陳明只想養活自己，但是現在的他追求的一直都是提升自己和發展自己的機會。
所以加入大公司肯定是一條可選擇的路。
而且陳明這段時間也確實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
三十年前的陳明是想通過來邊緣星域做這份比較難做的工作混一混資歷。
等任務安排的周期結束，回去公司總部那邊肯定能升上一級半級。
在年輕的時候重複來幾次，從維修師當上維修師總管，從技術崗轉成管理崗。
到這一步，對曾經的陳明來說已經足夠了。
但是對現在的陳明來說還遠遠不夠。
現在的他還想在這個基礎上，從管理崗重新回到技術崗上。
當然不是去當維修工，而是去做研究員。
陳明知道像是辛達這樣的大公司一般都有他們自己的專門的研究所，只有那些最頂尖的技術人才才能進去。
這些技術人員哪怕常年泡在實驗室研究所里，掌握的技能和會的技術也絕對比現在的陳明更多更強。
所以陳明才想要投入更多到飛船技術的研究上，想要靠著自己加入這樣的地方。
目的很簡單，一個是為了提升自己。
另一個，則是為了配合他的面板。
陳明通過面板直接控制飛船的能力絕對能在飛船技術的研究上被玩出花來。
只要陳明能藉助他的能力發表一些研究成果，發揮出他的能力與技術方面的天賦，逐漸在研究所內部掌握一定的話語權。
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他到最後應該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研究所。
這不遠比在公司裡頭當個地位不高的小管理層要好？
陳明相信他是有天賦的。
因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現在不算冷凍休眠時間應該有25歲。
一個孤兒，花了二十五年，從一無所有到成為辛達公司旗下的一個負責重要維護任務的專業維修師，這如果說沒有天賦的話，那就沒什麼人可以說有天賦了。
而陳明自己，則在沒有任何一絲一毫基礎的情況下，僅僅花了半年的時間，通過記憶將這二十五年間的一切徹底掌握。
甚至實際的操作上也沒有落下，最多就只有一些長久的經驗上的不足。
所以在天時地利人和，陳明占了天時的面板，和人和的天賦這兩樣的情況下。
加入大公司成為專業的技術研究人員，是一條對陳明來說很樂於接受的道路規劃。
但是這件事剛好在地利這齣了問題。
廠長這時候提出來的偏偏是辛達公司，讓陳明現在完全沒辦法做出決定。
雖然目前可以確定廠長對軍方沒有好態度，並且那日入幾百萬的利益也足夠讓他在很多地方都會保護著陳明。
但是陳明還尚不清楚公司的態度。
萬一辛達公司上層和軍方是一丘之貉，那陳明基本上和自投羅網沒什麼區別。
在公司真正的上層面前，廠長的身份有些不夠看了。
陳明現在也不可能跑到空間站管理局局長辦公室問他對廢棄採礦空間站有什麼看法。
只能通過廠長這邊間接地進行調查。
而且陳明也最好等廠長見識到了他的技術帶來的好處，有了實質性的利益捆綁後，再嘗試著詢問一下廠長對採礦空間站的事情是否有了解。
等徹底確定了公司的態度，陳明才好真的作出決定。
所以現在，陳明的回答就只能是：「我再考慮考慮吧。」
「行啊。」
廠長很隨意地說道：「反正你其實還有第三條路好走，繼續待在這裡。」
「等什麼時候錢徹底賺夠了，能花天酒地過一輩子了，找個好星球待著不比現在強？」
「改變想法了就來找我，還有之前那個也是，我這邊給你的價錢肯定是最好的。」
陳明對著廠長鄭重地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在離開管理局的大樓後，陳明回到了15號空間臂，不過他沒有回維修廠，而是直接選擇了翹班。
來到了鐵礦號附近。
鐵礦號此時已經和陳明之前剛回到空間站的時候有了很大的區別。
因為他在這幾天已經對鐵礦號進行了一波大改造。
鐵礦號的整體外形從原來方方正正的鐵方塊變成了現在略帶流線型的外觀，而整體亮白色並沒有改變。
並且不僅是外觀，鐵礦號的內部也經過了大量的改造。
鐵礦號上所有的三十年前的老舊設備全部都被陳明拆掉，更新換代成了在他的錢包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最好的型號。
在設備更新後，陳明還特意略微縮小了艦船內無用空間的比例，比如完全沒有用的船長室。
把更多的空間和負載用在了貨艙、裝甲和引擎上。
這些還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陳明還給鐵礦號加裝了一套新的系統，輻能系統。
這就意味著鐵礦號能夠開始使用護盾模塊，以及真正專業的大威力的軍用武器。
這一整套系統花了他前前後後將近千萬，幾乎五分之一的資產。
以至於陳明在改造的途中還在想。
能不能通過把其他護衛艦上的一個完整的護盾模塊切成兩半，然後各自修好，弄出兩個完整的護盾模塊來節省支出。
只可惜陳明在試過了之後發現不行，切成兩半的護盾模塊只要一修復就會重新連接在一起。
而面板的修復界面上，也永遠只顯示著把被切成兩半的護盾模塊粘在一起需要的那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材料。
哪怕他自己待在空間站拿著一半護盾模塊，把另一半護盾模塊丟到黑暗墳場也一樣。
只要按下了修復按鈕，另一半護盾模塊就會以液態的形式突然憑空出現在陳明的掌心，與他手上的半個護盾模塊連接在一起進行修復。
並且這麼做還會消耗他大量的精神力，完全就是得不償失的行為。
所以最後陳明也就只能忍痛把錢花了。
最終改造的成果，就是這艘雖然看起來還是民用採礦船的樣子，但是內里卻是一艘擁有著極強生存能力的專業軍事飛船。
畢竟鐵礦號的用途很明確，就是陳明日常開的飛船，同時也是保護他的最後一道防線。
所有的改裝都是以保命能力為最高優先級來進行的，花費了陳明大量的時間和心血。
但就是這樣一艘飛船，卻反而讓陳明在看到它的時候就無比頭疼。
頭疼的原因，自然就是回繁華星域後他不得不遵守的規則了。
陳明現在也沒有想好到底該怎麼做，只能微微嘆了口氣，把目光從鐵礦號上挪開，暫時不考慮這方面的事情。
他現在過來也不是為了看他的飛船怎麼了，而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此時，在鐵礦號旁邊，正有幾個身穿外骨骼的壯漢在等待著什麼。
陳明自然清楚他們是在等誰，不過他沒急著馬上就過去，反而趁現在，特意多看了幾眼他們身上的外骨骼裝備。
這是陳明來到空間站之後少有的見到有人穿著這種輔助作業用的機械外骨骼。
對這些東西，陳明興趣肯定是有的。
不過實際研究和真的去使用的想法倒是沒有。
因為陳明腦子裡的知識大多是飛船的技術和大型設備的技術，對這種應用在個人身上的外骨骼機械並不算太過了解。
真要研究的話那他還必須得學很多新的東西。
可他現在每天除了上班，晚上和其他空餘的時間都用在了看各種專業書上，完全沒有多的精力去弄別的事情。
而且外骨骼在使用上其實也沒有合適的環境。
陳明現在已經從瑞木星回來了，不太可能出現需要他親自出去務工的情況，所以外骨骼看看就好，實際用的話沒有這個必要。
陳明稍微看了一會兒外骨骼就走了上去，和在鐵礦號旁邊等候的幾人打了聲招呼。
在確認身份後，讓他們幫著把自己把帶來的十幾箱沉重的貨物全部搬上了飛船。
這些貨物是陳明在前幾天就和之前老吳推薦的那家回收鋪的老闆購買的一大批材料。
因為有些材料需要預定或者是缺貨的關係，所以一直到今天才湊齊。
也正好今天陳明值班，不需要出去，所以他就讓乾脆讓回收鋪的老闆今天送過來了。
這裡面除了大量的基礎材料和高級金屬材料外，還有少量的特種金屬材料。
作用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十幾箱貨物搬運完畢，陳明雖然已經確定老闆沒有缺斤少兩了，不過還是裝模作樣地清點了一下，簽了收貨證明。
不過今天的事情到這裡還沒結束。
陳明直接關上了艙門，啟動了鐵礦號的引擎。
駕駛著鐵礦號單獨飛出了空間站，在星系邊緣進入了超空間航道。
出發前往了黑暗墳場。
鐵礦號幾乎可以說在瞬間就抵達了目的地，連接上了兩台伽馬AI控制下的飛船的通信頻道。
雖然陳明每天都有抽空在和待在黑暗墳場附近的兩個AI聊天，聊一些關於餘輝或者人類的事情。
不過處於關心，以防餘輝也會的抑鬱症之類的毛病，陳明還是特意問道：「你們單獨待在這裡沒問題吧？」
伽馬A還是和之前一樣；立刻就回答了陳明的問題：「沒有問題，我們可以通過學習之前下載的數據來消耗時間。」
「只要您能每過一段時間帶我們回一趟有餘輝通信信標的星系，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待下去。」
在伽馬A說完後，伽馬B簡簡單單說了句：「我也是。」
「那就好。」
陳明確定伽馬AI沒問題後，轉頭就開始準備齊了他自己要做的事情。
維修飛船。
在黑暗墳場這邊這邊一共停著四艘飛船，分別是屈光、微光、鬥士改和百夫長。
屈光級之前在餘輝殖民地就已經檢修過，不需要維修，而剩下的三艘船則在面板的幫助下完成了修理。
除了同為餘輝船的微光級損傷相對而言比較嚴重，花的時間稍微多了一點，其他兩艘基本上瞬間就修復好了。
其實微光級這艘船在之前屈光停靠在殖民地上的時候是有機會借著修理的，
只是因為這艘船是在被擊毀狀態下給屈光級帶走的，上面原本的AI核心已經被拆下，艦體被廢棄。
所以在餘輝那邊，這艘微光級就算在了伽馬A的手裡。
因此在殖民地那邊修理它不是免費的，而是需要消耗伽馬A的物資配額。
雖說不是修不起，但是如果真要修理的話，那就得把當時屈光級肚子裡擠在一起的四艘船全部掏出來。
而工廠這種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有著奇怪功能的設備了。
萬一艦船工廠有掃描設備，剛好掃到了鐵礦號內部的情況，那問題就大了。
所以當時陳明覺得這麼做太過危險，就乾脆放棄了這個想法。
知道後來，陳明才在和伽馬A聊天的時候，了解到了餘輝那邊的艦船工廠的具體情況。
簡單來講就是說，你需要做什麼，工廠才會為你做什麼。
在沒有特地要求，艦船也沒有明顯損傷的情況，工廠肯定是不會浪費燃料去啟動掃描設備的。
不過問題倒也不大，大不了陳明自己修就是了。
反正現在伽馬A的財產就是他的財產，用伽馬A的物資配給就等於用陳明自己的錢。
所以從結果上來看，陳明並沒有多支出任何不該有的支出。
在稍微等了一會兒，等到微光級也徹底修復完成後。
陳明打開面板確認了一下，確定他購買的那批材料還有很多剩下的沒有用光。
這些不是他算錯了多出來的，而是他之前就特意多買的，打算給其他的飛船也進行一下類似於鐵礦號那樣的改裝。
雖然在廠長提醒過後，陳明清楚他現在畸形的改裝將來可能會派不上用場，只能拆除。
但萬一呢？
萬一他拿到了武裝艦船許可證，萬一他最後確實沒有前往繁華星域，那這些改裝不就能派上用場了嗎？
所以陳明最後決定不要去想太多，先改裝了再說。
船到橋頭自然直。
直不了的話，那他就靠著自己的能力硬生生把船掰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