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族群
老闆意識空間的城郊幾乎沒有建築。
只有大片的看起來剛剛植入上去沒多久的稀疏植被。
相位巨獸就在城郊的上空遊蕩。
遠看過去，它像是一隻能夠在空氣中遊動的普通蝠鱝，正在緊張地觀察著這個新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為它是隨著陳明一同被帶入了的意識空間，它恐怕已經鬧起來了。
老闆開著穿梭艇降落占了附近。
而陳明則獨自一人走了下去，來到了相位巨獸的面前。
雖然之前陳明是個機器人，但不妨礙相位巨獸感知到面前的人身上的熟悉的氣息，以及那股淡淡的猩紅維度的力量。
相位巨獸放鬆了下來，趴在了陳明的面前。
陳明感覺相位巨獸的狀態似乎不太好，哪怕是意識體都出現了疲憊的狀態。
但不交流的話他就沒辦法幫相位巨獸。
所以只能儘量加快速度了。
一旁穿梭艇上的老闆在陳明來到相位巨獸面前的時候便激活了靈能。
仿佛是靈能構成的神經從陳明和相位巨獸的意識體上各自生長而出。
相位巨獸一時間有些抗拒，不過在陳明的安慰下它馬上就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兩條神經交匯在了一起。
神經將陳明和相位巨獸的意識連接到了一起。
讓陳明和相位巨獸可以彼此之間直接感知到彼此的想法。
這種雙向的意識交流在老闆看來是最合適現在這種情況的。
就是如果相位巨獸剛剛選擇抗拒的話，老闆就得用稍微強制一些的手段了。
不過看樣子用不上了。
陳明的意識體這邊閉上了眼睛。
感受著由老闆構築的意識交流會不會和他跟蟲後進行意識交流有什麼區別。
只能說。
區別很明顯，不知道是不是老闆的靈能效果對生物效果不太好的緣故，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
陳明和相位巨獸的意識的連結有些斷斷續續，不能進行流暢的交流。
他只能從相位巨獸的意識體中感知到一些想法、意識和記憶的碎片，看到一些一些不那麼連貫的片段。
大概連起來就是相位巨獸的一些經歷，摻雜著相位巨獸想要分享給陳明的一些想法和情感。
比較零散，但陳明還是理解了它的意思。
簡單來講，就是說相位巨獸確實是生活在相位空間裡的物種，並不是獨居生物，而是有著族群的存在。
族群並不會太大，就陳明面前的相位巨獸的族群僅僅只有十幾隻。
不過就算族群再小，每一個族群中也依然都會誕生出一個特殊的個體。
擁有著區別於其他的相位巨獸的強大的天賦和力量，能夠撕裂相位空間與猩紅維度，從猩紅維度中奪取力量。
在這個特殊個體還弱小的時候，整個族群都會拼盡全力去養育、保護它。
而當這個特殊個體成長起來後，它就需要肩負起餵養整個種群的責任。
相當於是族長。
也就是說，這隻相位巨獸是把陳明當做了他們族群的特殊個體。
畢竟陳明確實擁有著撕開猩紅維度，奪取力量的能力。
然後又因為陳明本身是用機器人在和相位巨獸交流的，那機器人的體型就一個普通人的大小，所以相位巨獸就以為陳明還處於幼年狀態，需要經過成長和培育。
所以相位巨獸做之前那些事情的理由就解釋清楚了。
它就是把陳明當做了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傢伙，所以決定去獲取食物來餵養陳明，先把陳明養大再說。
所以它才會在之前在陳明消化掉了一大塊猩紅維度的血肉但是體型並沒有絲毫變化的時候感覺疑惑。
然後轉頭繼續去給陳明尋找或者說搶猩紅血肉。
意識交流到這裡，陳明突然間有些沒繃住。
相位巨獸這認同類的方式是不是有點粗糙啊。
只要是個在相位空間裡能動的玩意並且還能奪取並消化猩紅維度的力量就當做同類了……
就在陳明這麼想的時候，正在和它意識連結的相位巨獸就返還給了陳明一個大概是「難道不是這樣嗎」的回應。
讓陳明更加繃不住了。
總之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相位巨獸想要餵養陳明，然後讓陳明再來維持族群。
雖然這個族群貌似就它和陳明兩個了，但它就是這麼個意思。
那至於為什麼相位巨獸不在自己的族群里，而是跑出來碰到了陳明，相位巨獸同樣給了回應。
它在意識交流過程中所伴隨的情感變成了曾經陳明感受到過的憤怒。
而這憤怒的對象。
是機械族。
同樣簡而言之的話，就是這隻相位巨獸原本的族群的族長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準備撕開空間，進行捕食。
然後這個過程就被機械族發現了。
後面發生了什麼陳明大概也猜的出來。
不過他現在不用猜。
雖然說相位巨獸不理解機械族做了什麼，但它能看到機械族做了什麼。
它能看到就意味著陳明能看到，而陳明看到也就意味著他能弄清楚機械族到底做了什麼。
事實也和他之前猜測的差不多。
機械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度感染，都是為了在維度感染之中獲取到猩紅維度的力量，獲取到「毀滅」。
只是機械族對人抱有著極端的敵意，所以在沒有人的機械族的星域內部是不會發生維度感染的。
但偏偏維度感染是針對人類極好的武器。
所以機械族很明顯需要弄出一個維度感染來。
但據陳明的了解，任何和人類相關的實驗機械族都是不做的。
機械族對人類只有一個處理手段，殺光。
所以這就發生了一些機械族的行事邏輯上的衝突，它們一直沒有什麼進展。
但剛好。
由於相位巨獸，或是帝國的相位船技術的推進，甚至可能是因為餘輝之前利用相位技術超遠距離運送東西。
總之，機械族重新拾起了相位技術。
發現了相位空間中的土著生物。
於是就在相位巨獸族群的族長撕開裂隙的時候，機械族破壞了這個捕食的過程，奪取了食物。
也就是那些猩紅血肉。
準備帶回正常宇宙，引發維度感染。
雖然說陳明實際上只是通過相位巨獸的記憶看到機械族對相位巨獸族群做的事情，前面的都是推測，但他感覺基本上八九不離十。
維度感染正常情況下需要人的存在才能觸發，不過在發生了之後，只要有生物的存在就能擴張。
機械族會殺光人類，但不會殺光普通的動物。
後續肯定就是機械族將它們獲取到的猩紅血肉帶到正常宇宙，帶到了陳明之前去過的那個頹敗的機械族星系之中，當然之前肯定不是頹敗的。
機械族放任維度感染擴張，並在最後失去控制前消滅了維度感染，奪取到了它們所需要的東西。
毀滅核心。
如果只是虎口奪食，那相位巨獸照理來說不至於和機械族有那麼大的仇恨。
也不至於說相位巨獸天天擱著機械族的殖民地上打滾。
顯然，機械族為了避免相位巨獸這種麻煩的生物對它們的計劃造成干擾，除了奪取猩紅血肉以外還做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最終導致族群的族長被捲入了猩紅維度。
到這也就算了。
相位巨獸貌似是有除了族長撕開維度裂隙以外的獲取食物的方式的。
被機械族找麻煩了也不至於說就得餓死什麼的，完全可以先逃離，以後培育出了新一代族長再回來報復。
但是。
在相位巨獸記憶的畫面中。
在族長被捲入猩紅維度，並且裂隙徹底封閉了的幾分鐘後。
一個巨大的陰影撕開了猩紅維度和相位空間之中的隔膜，回到了相位空間之中。
後面相位巨獸的記憶里就是一片混亂了。
相位巨獸族群的族長至少進去了幾分鐘，理所當然地陷入了瘋狂，它開始攻擊目光所及的一切，包括機械族，和它的同類。
族長本就是相位巨獸族群中最為強大的存在，在進入猩紅維度幾分鐘之後又活著出來，哪怕它已經瘋了，它的力量也是實打實存在著的。
它也理所當然地變成了一隻恐怖的生物。
當時完全沒源頭足夠的相位空間裡的戰鬥力，最終導致了機械族的星系被摧毀。
也導致最後只有陳明碰到的那一隻相位巨獸還存活了下來。
可以說機械族的毀滅核心和毀滅者是用這個相位巨獸族群的命換買的。
雖然說星系被摧毀，但機械族還是成功地進行了維度感染實驗，弄出了「毀滅」。
至於後面相位巨獸的族長跑到哪裡去了？
陳明感覺大概率在在機械族星域內遊蕩，一定程度上干擾著機械族的動向。
因為之前陳明和白泉聊戰場上的事情的時候有說到過幾個機械族舊布防圖上的不合理的點。
如果把一隻擁有著相位力量的恐怖巨獸在機械族星域內無規則遊蕩的情況算進去的話，那就合理了。
而且剛好，陳明在前幾天，有一艘巡洋艦被一股強大的相位力量給拆了。
當時陳明只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現在他可以確定了，就是那已經瘋狂的相位巨獸族長乾的。
而小相位巨獸這些天做的，就是在已經瘋狂的族長那裡奪取食物。
不過陳明不太理解相位巨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物種？為什麼會出現在相位空間之中？是怎麼進化過來的？
但他現在也沒辦法精細了解了。
因為此時，陳明和相位巨獸的意識連結斷開了。
老闆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它的生命體徵狀態在變差，意識體也開始變得不穩定了。」
意思就是小相位巨獸傷勢過重，快要死了。
老闆立刻帶著陳明一起退出了意識空間。
在不遠處趴在地上的相位巨獸此時已經幾乎沒有了生息，只剩下了微弱的火力。
「所以你要怎麼做？是利用這隻相位巨獸，還是……」
陳明腦子裡還記得前幾次小相位巨獸為他奪取「食物」的事情呢、
雖然說是小相位巨獸搞錯了什麼，但這不影響陳明確實拿走了小相位巨獸從族長那裡搶走的血肉。
所以他果斷地說道：「我要救它。」
「怎麼救？」
「就和它的族長做的一樣。」
陳明回頭看了一眼老闆。
老闆當即領會了他的意思。
畢竟老闆剛剛肯定是能看得到，也看的明白陳明和相位巨獸之間的交流的。
所以陳明的意思，就是擔心老闆受到他激活腥紅裂隙的時候，猩紅力量的影響。
雖然他們兩人現在還在相位空間之中，但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的話，還是避免一下比較好。
老闆稍微後退了幾步說道：「沒事，你只管做，我能保護好自己。」
陳明點了點頭。
將意識徹底放在了相位巨獸面前的這台機器人上。
他將機械手臂按在了相位巨獸頭上此時已經無力垂下的觸鬚上。
這條觸鬚除了作為相位巨獸使用相位力量的工具以外，同時也是相位巨獸進行交流的另一種工具。
在陳明接觸到觸鬚的時候，觸鬚發出了細微的震顫，接著便沒有後續了。
陳明清楚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也沒有再浪費時間。
他的意識聚焦在了意識空間之中，在利用精神力包覆著相位巨獸的同時，打開了那條封閉著的腥紅裂隙。
封閉著的裂隙是安全的，可以緩慢地。
但是當陳明主動打開了裂隙的那一瞬間，裂隙再次如同過去那般，釋放出了仿佛能將陳明徹底吸入其中的恐怖吸力。
陳明在抗拒著這股力量的同時，精神力再次開始了劇烈的消耗，孤島邊緣的鋼鐵叢林再一次鏽蝕成了暗紅色的鐵鏽。
就在陳明試圖以自己的精神力從猩紅維度中直接奪取力量的瞬間。
原本存在於陳明意識空間當中的那道藍紫色的光突然間覆蓋在了整個空間之中。
保護著陳明的意識，也在保護著意識空間。
避免陳明被猩紅維度的力量過度影響。
並且這道光還在裂隙上構成了一層單向的薄膜，讓陳明能夠更加輕鬆的奪取力量，又讓猩紅維度的負面效果無法影響到他。
雖然這道藍紫色的光正在飛速變淡，但這已經足夠陳明從猩紅維度中奪取出足以餵飽相位巨獸的「食物」。
就在陳明再一次開始接觸猩紅維度的同時，一旁的老闆也在全神貫注地看著陳明此時的動作，思索著陳明的經歷，感受著陳明的力量。
他逐漸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意識空間。
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城市之中。
而他的手中，一紅一藍代表著猩紅維度和相位空間的力量正在盤旋著。
它們很弱小，但它們似乎可以成長下去，成長到足夠媲美陳明的這種撕開裂隙的能力。
但老闆也隨之注意到他的意識體發生了一些極其細微的變化。
他的意識體的樣子，似乎變得有些像陳明了。
「多少年沒有這種情況了……」
他感慨了一句，隨手將手中的兩股力量徹底掐滅。
他意識體瞬間恢復了原樣，只有客觀存在的相位空間，才留存在他的意識空間之中。
這樣一個完整的空間，已經讓他的能力在不影響自身基礎的情況下有了許久未有的進步。
他只要繼續在這條陳明提醒他走出來的路上繼續走下去就行，他不需要模仿著陳明去進步。
兩年……還是三年前，陳明還是一個剛剛成為靈能者的愣頭青。
而如今已經是能夠和他走在同一條賽道上的人了。
老闆睜開了雙眼。
看到陳明也在差不多的時候結束了他在做的事情。
他面前的相位巨獸的腹部有些隆起。
顯然是被陳明給餵飽了。
就是看陳明的樣子似乎還在意識空間裡做些什麼，老闆就沒有任何動作，繼續等待著。
此時的陳明正在依靠著相位空間留下的那道光的最後一點力量重新封閉猩紅維度的裂隙。
他的意識空間中已經盤懸著了一股相比於之前更加強大的猩紅力量。
這些力量已經不再具有攻擊性，只要給他一些時間，他就能將其徹底消化。
至於相位空間的那道光。
雖然說此時已經為不可見，但只要陳明還在相位空間之中，這道藍紫色的光的力量就能逐漸緩慢地恢復。
它能幫陳明解決腥紅裂隙的麻煩，也幫陳明確定好了下一次進入猩紅維度奪取力量的時間。
在將裂隙徹底封閉之後。
陳明終於活動了起來。
旁邊的老闆也在這時候問道；「結束了？」
「結束了，成功了。」
陳明的機器人伸手拍了拍面前的相位巨獸，它已經開始重新恢復活力，依靠著陳明奪取的大量猩紅力量，它的傷勢正在飛速恢復。
傷口迅速長出了新肉，鱗片轉眼便恢復如初。
很快，它也就恢復了意識。
並對陳明發出了親昵的聲音，觸鬚打著旋就纏在了陳明的身上。
它緊緊地跟著陳明的機器人，絲毫不想離開。
似乎是把陳明當做了它的新一任族長。
所以說相位巨獸的認知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不過這對陳明來說不是壞事。
他又不是沒養過寵物，無非就是現在的這一隻長的稍微大了一點而已。
而且剛好陳明又很多關於相位空間的項目需要參與。
雖然說他對於相位空間的了解目前還不夠深刻，但他的假體和機器人可是一直在研究這方面的技術的。
他遲早會參與到艦船研究所的那些項目的前沿。
而相位巨獸在這些方面可以幫他很多。
哪怕現在，陳明也可以讓相位巨獸去艦船研究所那邊以他的名義幫忙。
有他全程看著不會有問題。
甚至艦船研究所每個人都得把相位巨獸和陳明一起給供起來。
不過現在不急。
陳明最早接觸相位巨獸的目的是為了能和這樣一個與機械族有著矛盾的物種交流，看看有沒有什麼共贏的方式，比如一起找機械族麻煩什麼的。
雖然說現在他終於知道這只是一個相位巨獸族群和機械族的矛盾。
並且相位巨獸族群只活下來了兩隻，一隻太弱小，最多只能噁心噁心機械族，而另一隻已經陷入了瘋狂。
但這並不意味著陳明沒辦法利用相位巨獸，沒辦法對機械族造成損失。
那隻瘋狂的族長還有它的價值。
所以陳明得徹底弄清楚相位巨獸族群的情況，以此來決定之後該怎麼做。
那辦法也有，神經連結。
這次就不用麻煩老闆了。
陳明再一次拿出了之前蟲後弄出來的粗壯的神經。
在陳明親自餵過了相位巨獸後，它現在對陳明已經沒有之前那樣的抗拒了。
默默地接受陳明將這條神經插入到它的鱗片的縫隙，通過增殖接入到自身的神經之中。
而陳明也通過精神力直接和這條神經連結，構築出了一個更加穩定的意識交流頻道。
隨即，他了解到相位巨獸族群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相位巨獸是相位空間中的生命。
它們追逐相位空間中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通往猩紅維度的缺口，依靠自身所掌握的相位力量對缺口進行修補，並從缺口中獲取食物
足夠強大的特殊個體，也就是族長可以做到隨時撕開缺口。
它們和相位空間的關係就像人體內共生的細菌。
它們維護著相位空間的安全。
或者說也有另一個可能性。
因為相位空間是個特殊的維度，這個維度在陳明看來疑似存在著自我意識。
而這個維度和猩紅維度有著相比於正常宇宙更加緊密但是又堅決隔絕的聯繫。
因此，攻擊性極強的猩紅維度時不時會突破維度之間的隔斷，入侵到相位空間之內。
維度本身的意識不可能事事都親自處理。
於是便主動孕育出了相位巨獸這種存在。
當然這是陳明隨便猜猜的。
他從相位巨獸這裡了解到的最重要的一點在於，相位巨獸是追逐著猩紅維度的力量而存在的生物。
而它們的族群的族長是因為猩紅力量而瘋狂的。
所以。
只需要一些猩紅力量的引導。
族長應該就會順著陳明的想法，前往一些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