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幕後黑手，第五軍團的貪婪
陳明邁步向著小樓走去。
在走過千面身邊，推開小樓門的時候他問道：「你想做什麼？」
千面側身繞開了陳明，走在了他的前面說道：「只是帶你看看我的過去，告訴你你要面對的是什麼而已。我已經死了，沒必要對我一個死人還有戒心吧？」
「你可不像是個死人。」
「你仔細感覺一下就知道我真的是個死人了。」
陳明沒有多說，進入了小樓。
而骯髒，則是小樓給他的第一印象。
隨處可見的污漬和全然沒有打掃過的跡象的各種家具雜亂的排布在一樓。
千面看到這些東西眼神中也有些厭惡，帶著陳明徑直上了閣樓。
而在經過樓梯間的時候，陳明能看到小樓的二樓和三樓都放有好幾張不同類型的牌桌。
散亂的牌堆，傾倒的茶壺，滿地的菸頭和垃圾是二樓三樓最主要的基調。
直到陳明進去閣樓的時候，才能感覺到環境明顯好了不少。
不過閣樓里還是有各種雜物堆積，讓整個空間站都顯得十分狹窄。
而且閣樓上也只有角落裡有一扇小窗戶，讓整個閣樓都十分的陰暗。
陳明很快就注意到在那扇小窗戶的旁邊，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都只能佝僂著身體才能勉強躺下的小床。
千面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小窗邊上，打開了小窗，坐在了那張床上。
「看到這些，你大概也知道我以前到底是怎麼樣的了。」
千面說完，打開了旁邊大概是被當做書桌用的狹小的床頭櫃的抽屜，在裡面摸索著。
「我小時候經歷過很多的家庭暴力，遭到過來自於我父親的惡劣對待，當時的我唯一的娛樂，就是和附近的同齡人玩這個。」
千面終於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塑料罐子，裡面裝滿了各色的玻璃珠。
也就是千面靈能的外在表現。
「我的第一個玻璃珠是撿來的，其他的玻璃珠都是我親自贏來的。」
「從其他人手裡贏取玻璃珠讓我感到很快樂，但我父親看不慣這一點，在某一天把這些玻璃珠全部灑到了外面的馬路上。」
千面指了指窗外。
陳明湊過去看了一眼。
這排小樓對出去的就是一條馬路，馬路旁邊是一塊還算大的草地，全部都是茂密的雜草，再過去則是一條河。
陳明轉回了目光，繼續聽著千面講述。
「那天，我的快樂沒了，我回到家的時候還沒注意到這一點，一直到寫完了作業，吃完了飯，收拾完了家裡，我才發現我的玻璃珠不見了。」
「我不敢去問父親，只敢自己去找，最後在馬路對面的雜草堆里找到了幾顆我的玻璃珠。」
「我花了很多時間把玻璃珠撿了回來，但還是少了很多，而且時間也已經是後半夜了。」
「當我回家之後，父親大發雷霆，把我撿回來的裝滿了玻璃珠的罐子直接砸在了我頭上。」
「我在昏迷之前聽到的，就是玻璃珠撒了一地的聲音。」
「在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我驚奇地發現玻璃珠居然全部被收好了，全都放在了這個罐子裡。」
「我還以為父親想通了，但很快我就發現我錯了。」
「他的意思，是讓我親手把這些東西丟到河裡去。」
「我不願意，那只有辱罵和毆打。」
「最後，他拖著已經被打到沒辦法行動的我，用我的手把玻璃珠倒進了河裡。」
「我一直在哭，讓他有些煩了，所以最後，他甚至逼著我吃了一顆沒有掉進河裡的玻璃珠。」
「把我像條死狗一樣丟在了河邊，我只聽到了他走之前說的最後兩個字，『廢物』。」
千面的語氣沒有任何的波折，就好像他在說著的不是自己的過去，而是一個陌生人的故事一樣。
「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肚子裡的玻璃珠也被取出來了。」
「這顆玻璃珠，剛好就是我當初撿到的第一個玻璃珠，很巧合吧？」
「我拿著這顆唯一一顆僅剩的玻璃珠回到了家裡。」
「我向父親道歉，和父親認錯，偽裝成一副我改過自新的模樣。」
「我和那些玩玻璃珠的朋友斷交，不再來往，偽裝成不會再碰玻璃珠的模樣。」
「我在學校里拼命地學習，拼命地跟那些別人口中的好孩子學習，學習他們的優點，讓我自己成為優點的集合體，偽裝成所有人都想看到的模樣。」
「那段時間我拼命地想證明我不是廢物。」
「我做到了。」
「但沒用。」
「我所表現的一切都沒有用。」
「父親還是拿我當做畜生看待，周圍人也插手不了我的家庭。」
「不過我還在繼續偽裝，至少這樣能讓我在回家的時候少受點皮肉之苦。」
「雖然這影響不了他在酗酒之後把我打到行動都困難。」
千面說著，抬起了頭，將目光從放在腿上的罐子上轉移到了陳明的臉上。
然後他就看到了陳明靠在窗戶邊上歪著頭一副聽廢話的模樣。
「哎，我都死了，你就不能聽一個死人把事情交代清楚嗎？」
「伱都死了，能不能趕緊的，我外面還有事情要做呢。」
「你看的出來這個意識的空間時間過的很慢吧？好歹聽我把遺言交代清楚吧？」
見陳明還是那副態度，千面那點殘存的意識只能妥協道：「行吧，我說快點。」
「後來我也會給自己進行更進一步偽裝，我學了一些化妝和變裝的手段，偽裝成陌生人重新開始找人玩玻璃珠。」
「我從當初僅剩的那一顆玻璃珠開始，重新贏來了更多。」
「不僅是玻璃珠，還有錢。」
「我把所有玻璃珠都藏在了其他的地方，把錢也全部藏了起來。」
「就這樣，我還算幸運的活到了成年的那一天。」
「就在那一天，我帶著一把小刀，把我這些年贏來的玻璃珠和一張儲存著足夠把我從小養到大的錢的儲蓄卡拿回了家裡。」
「我把卡給了父親。」
「他完全沒在意我另一隻手上的玻璃珠罐子，只在意我給他的那些錢。」
「他頭一次誇了我，然後帶著錢出去了一個下午，回來的時候……」
陳明突然插嘴道：「我猜他一個下午就把錢全部輸光了，還繼續問你要，你不給，他就罵你，還想打你。」
「……有煙不？」
陳明利用精神力在這片空間中製造出了一小盒現實中他見過的煙，遞給了千面。
「十四軍團內部特供的煙，好東西啊。」
千面抽出了一根煙，叼在了嘴上。
陳明順手幫他點了個火。
千面閉上眼睛抽了一大口，在緩緩地吐出煙圈的時候問道：「這是個很老套的故事，對吧？」
「對。」
千面又抽了一口煙，十分平靜地繼續講述道：「他想打我，想從我身上找到更多的錢。」
「而我在咬斷了我自己的一條手指後，拿出了刀。」
「我已經是個身強力壯的成年人了，哪怕手受著傷，我也很輕鬆地就打過了那個酒鬼、菸鬼、賭鬼。」
「我挑斷了他的手筋腿筋，切掉了他用來慘叫的舌頭，把我這些年挨過的打，受過的苦都還了回去，」
「最後，我把我這些年贏回來的玻璃珠，一顆一顆地全部塞進了他的胃裡。」
「就像以前他把玻璃珠塞進我胃裡一樣。」
「看著玻璃珠塞滿了他的胃，塞滿了他的食道，直到根本塞不進去的那一刻。」
「我很開心。」
「我很滿足。」
「就在他死了之後，我覺醒了靈能。」
「我的靈能不只是可以復刻其他人的靈能，我還可以復刻其他人的一切，包括身高、樣貌。」
「只是靈能者才會有具象化的產物，也就是那些玻璃珠，具體名字應該叫心聚靈珠。」
「我處理他的後事倒是挺簡單的，直接對外說他是喝酒喝死了，也沒人說什麼。」
「反正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根本沒人懷疑我這樣一個所有人眼裡的好孩子說出的話。」
「後面還有些他之前欠了錢不還的債主找過來，他欠的錢我當然能還，我也還了。」
「有一些不長眼睛想找我麻煩的人我也殺乾淨了。」
「我本來打算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的。」
「但就在我離開之前，有人告訴我，父親是因為賭博輸了太多的錢，為了錢，他去信了左徑。」
「我當時已經是個靈能者了，我知道我有能力，所以我選擇了去調查左徑。」
「當時的我發現表面的左徑只是幌子，真正的左徑，是一個隱藏於帝國中的被多方資助的強大勢力。」
「所以我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加入左徑。」
千面的這句話剛剛出口
周遭的環境突然模糊了一瞬間，就好像出現了片刻的亂碼一樣。
千面沒有對這樣的情況有任何的表現，不過他顯然也看得到周圍環境的變化，不再繼續坐在床上，而是站了起來。
就在他站起來之後。
周圍的環境發生了徹底地變化。
從之前破舊小樓的閣樓，變成了一個地下室。
形狀和構造，很像是陳明待過的那個左徑位於咖啡館地下的據點。
陳明和千面，就站在地下室樓梯的拐角，可以清楚的看到整個地下室的情況。
此時周圍也出現了一些除了他們兩人以外的其他人。
不過陳明沒有在這些人身上投入太多的注意力。
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最深處的地方。
在那裡，年輕的千面正坐在一張辦公桌前。
而辦公桌後的，是一個徹底隱藏在陰影中，完全沒辦法看清楚的人。
此時，陳明身邊的千面的聲音里也憑空出現了一些奇怪的雜音，和莫名其妙的語調上的突兀變化。
「我加入了左徑，來滿足我的瘋狂的想法。」
「？」
這話是不是太跳躍了？千面前面的表現聽起來都是一個跟他三觀有些符合地正常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怎麼剛說著加入左徑就要滿足他瘋狂的想法了？
什麼瘋狂的想法？
陳明剛想問一下身邊的千面。
但突然間他又發現他眼前的畫面再次出現了問題。
往前看過去此時只剩下了一片徹底的亂碼。
所有的人，包括年輕的千面和那個陰影中的人都消失了，只有千面還停留在他的身旁。
什麼情況？
陳明看向了千面。
只見旁邊的千面殘存的意識的臉上，露出了痛苦、仇恨、絕望、憤怒等等極其繁多的負面情緒。
而這些複雜的情緒在最後歸結為了一種。
怨恨。
千面殘留的意識感覺到他已經臨近了終結。
陳明的精神力構築出來的空間站已經無法將其繼續保護下去。
所以他動了起來。
他帶著滿腔的怨恨走入了那一片亂碼之中。
只見他經過的地方全部都恢復如初，只是本該在那裡的人不見了蹤影。
他走到了辦公桌前，沒有坐到年輕的他剛剛坐著的位置上。
而是坐在了那個陰影之中的人的位置上。
他看向了陳明。
就在一切即將結束，周圍的環境已經徹底扭曲、模糊的那一刻。
千面的面孔變了。
在一片混亂中，陳明只能勉強看清楚一張臉。
一張看起來四五十歲，平平無奇的臉。
但他的眼神很深邃，很吸引人。
裡面仿佛擁有一切。
緊接著，千面的意識徹底消散。
最後一絲存在於世間的痕跡就此消逝。
只剩下了陳明此刻所在的，漆黑虛無的意識空間。
陳明沒急著退出這裡，而是仔細地回憶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前面千面都是在廢話，就是一個將死……已死之人在跟人訴說著自己不好對人講述的過去，發泄一下。
關鍵是最後的那一幕。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陳明已經將那張臉徹底記在了腦海里。
這張臉，一定是左徑的那個洗腦靈能者的臉。
而最後那一幕，就是千面主動模仿出來的。
陳明大概已經明白千面在加入左徑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了，他也明白了千面的意思。
答案其實也很簡單。
千面被洗腦了。
當初才剛剛覺醒靈能，初出茅廬的一個靈能者。
在調查到了左徑的問題，選擇加入了左徑。
千面加入左徑的本意絕對是消滅左徑，但卻在加入了左徑之後逐漸和左徑同流合污。
顯然是因為千面的運氣不太好。
他純粹是因為被洗腦，被逐漸被改變了思想。
變得只想滿足他那早就被他壓抑在了心底的最深處，本該這輩子都不會出現的惡劣的想法。
這樣一個從極端環境裡走出來的人，在擁有了力量之後不但沒有肆意發泄，反而還只針對給予他痛苦的人反抗，對那些要債的人甚至都願意主動還清債務。
說明他還依舊保持著穩定的心態，復仇的欲望，和對平民的寬容，他是個正常人。
這樣的一個人，在加入左徑之後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只能是左徑的洗腦靈能者。
千面的殘留意識幻化成的那張臉給陳明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他必須找到這個人，解決這個人。
就在此刻，就在地下深處。
可惜陳明還有兩個問題沒來得及問。
那就是千面變成的心靈暴走實體到底是怎麼死的，還有千面為什麼會叫他怪物。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陳明能感覺到千面之前說得話沒有一句是謊話，在他殘存的意識不再被繼續控制後，他已經在給陳明傳遞關於左徑的消息了，也應該可以解答這些問題。
但陳明也確實沒想到千面的意識消散的這麼快。
早知道就不給他說廢話的機會了。
算了，問題不大。
這兩個問題都是他自己身上的問題，他遲早能弄明白。
陳明從這個由他的精神力和千面殘存的意識共同搭建，並由他進行支撐的意識空間中離開。
在發現他重新回到了供能塔的地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
拳頭上再次開始凝聚等離子體。
敵人都已經被清理，那麼接下來，就應該是最後了。
不過此時他的腦海里還是在想著千面的事情。
千面這個人從陳明的角度來看，至少在加入左徑，被洗腦之前確實是個好人，甚至在一些事情上和他的三觀還是挺符合的。
那時候的千面沒有做任何任何出格行為，主動殺死的人只有家庭暴力他的親爹，以及那些看他年幼又有錢，想對他動手的人。
只可惜隨著他腦子一熱調查左徑，加入左徑，一切都變了。
就是因為左徑的洗腦靈能者，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有些可惜。
本來千面這樣一個人在被注意到了之後很有可能是會被吸收進入當地政府部門裡頭的。
畢竟他的所作所為在之前都算不上真正的惡。
當然如果是現在的千面還活著的陳明肯定是不會給他繼續活下去的。
現在的千面那確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
死了，陳明才能給曾經的他一個好人的評價。
另外陳明其實還有一個可惜的點。
那就是在加入左徑後，千面的意識就沒有後續的表現了，沒有繼續給他透露更多的消息。
千面所記憶的東西好像在加入左徑見到那個靈能者的那一刻就結束了。
後續的什麼都沒有。
沒有關於洗腦靈能者的信息，也沒有左徑的總據點位置，還有他們這些年來活動的信息。
陳明還是得繼續向下。
他拳頭上的等離子體充能到了極致。
不過就在他準備將拳頭揮下去之前，突然發現他的身邊，一塊拳頭大小石頭上，出現了扭曲與急劇針對性的尖銳交織的花紋和靈能波動。
這是一塊靈質石。
陳明一隻手上的等離子體被暫時挪到了旁邊。
好讓他伸手將靈質石撿起。
在撿起的那一刻，陳明就從這顆靈質石上感受到了極其濃重的怨恨。
這是千面留下來的靈質石。
千面那最後一絲帶有意識的脫離了洗腦靈能者控制的靈能波動殘留，轉變成的怨恨靈質石。
當陳明握緊怨恨靈質石的那一刻，他的眼前也理所當然地出現了一個幻覺。
一個殺死左徑的洗腦靈能者的幻覺。
這也是一個共鳴靈質石。
「真是，讓人不好說什麼。」
陳明收起了靈質石，繼續向下。
下面的那個受身者應該就是洗腦靈能者。
找到他，殺死他。
這就是他接下來要做的。
只要能殺死他，或許左徑這個勢力就會在帝國的圍剿下逐漸消亡。
陳明不斷地崩落著供能塔的地面，向著依舊在散播靈能波動的地下繼續前進。
與此同時。
社長空中的第五軍團的主力艦也終於帶著它的艦隊到達了路西星系的邊緣。
這是一艘普通的攻勢級重型戰列艦，擁有極強的裝甲性能和攻堅能力。
它在統籌了已經等待許久的第五軍團艦隊之後，駛入了星系之內，面朝左徑的普羅米修斯級而去。
主力艦隊之間的戰鬥不是巡洋跟以下的艦隊可以插手的，不過遠距離圍觀一下沒什麼問題。
所以此時，陳明的餘輝艦隊和一些其他勢力的艦隊都湊在星系的邊緣圍觀著星系內即將發生的一切。
只見第五軍團的攻勢按照正常流程啟動了連攜護盾。
下級飛船逐漸排布成了即將接戰的陣型。
雖然不知為何第五軍團的艦隊在數量上相比於左徑的艦隊飛船數量沒有優勢。
但第五軍團的人怎麼著都比那些被左徑洗腦，混編的艦隊來的要強吧？
而就在雙方的艦隊進入了主力艦射程的那一刻。
本該讓人激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兩艘主力艦的主力武器都沒有啟動，並沒有對轟，而是繼續靠近，一副要靠著下級飛船交戰的模樣。
這……說起來也還算正常。
主力級的艦隊交鋒，本就可以依靠下級飛船之間的交鋒來獲取總體戰場上的優勢，替主力艦節省戰備。
等到下級艦隊取得優勢，依靠大量擁有連攜護盾的下級飛船，多方面包圍敵方主力艦也是一種合理的戰術。
但是所有關注著這片戰場的人，顯然不會看到事情的走向會如同預想中的那樣發生。
尤其是正在深入地下，同時也在繼續觀察著外面戰場的陳明，腦子裡更是出現了社長之前來跟他說的那些話。
事情恐怕不會那麼順利地發展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