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好感

  在看到史哥走向的方向是空間站的核心區的時候。

  陳明感到了略微的興奮。

  果然他白天做出的試探是正確的。

  找出了隱藏在普通人之中的左徑分子，尋找更多左徑線索的可能性，就在他身上了。

  史哥很快就走過了隔離膜存在的地區，進入了空間站的內部。

  陳明立刻就控制著史哥鞋底的金屬液體分出了一部分，滲入了地面之下。

  他的靈能可以遠程控制金屬液體，並且可以遠程增加金屬液體的量，即便將整個空間站內部都填滿也不是問題。

  不過他現在不會補充太多。

  因為他的靈能在使用的時候，也就是製造金屬液體的時候，還是會釋放出微量的靈能波動。

  雖然這個靈能波動不會有殘留，但如果附近有靈能者存在，或是某些監測靈能波動的設備，那還是有可能會被發現的。

  左徑既然在空間站上布置了靜默合金，那這個空間站就不可能不存在靈能相關的東西。

  在進行靈能相關實驗的時候沒有靈能者在附近照顧那是妥妥的作死行為。

  雖然左徑喜歡作死這件事情陳明知道，但應該不至於在做這種大事的時候也不留個保底的手段。

  所以空間站上絕對原來就有靈能者在這裡，有可能就一直待在空間站最核心的位置。

  而監測靈能波動的設備雖然不能徹底確定，但也是很有可能存在的。

  所以哪怕是他現在就待著的區域，他可以直接親手進行徹底的控制的地方，他也沒有太過分地操作這些金屬液體。

  因為他同樣也沒辦法保證空間站的外圍沒有靈能者的存在。

  這個跟左徑有密切聯繫的生態觀測空間站把一個政府部門的部長找了過來，很明顯是在不久後會有一次大動作。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再找一個靈能者來保護這件事情順利進行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這可能是陳明杞人憂天了，但他習慣如此。

  除非真的到了那種需要即刻做出反應的時候，否則他肯定按照穩定的方式來。

  在不確定空間站上靈能者具體存在位置的情況下，貿然擴大金屬液體的覆蓋範圍肯定是要出問題的。

  所以此時在空間站稍微靠內的區域，陳明也是抱著十分的警惕才去使用金屬液體的，並特意限制了金屬液體的量，限制在了一個他能徹底抑制住靈能波動的程度。

  當然要是能找到空間站關鍵性的地點，比如說資料庫或者安全系統中樞什麼的地方。

  他就能直接利用那麼些金屬液體從物理和技術層面掌控空間站的內部權限。

  只要能控制整個空間站，他就能有很多方式在不暴露屬於自己的靈能的情況潛入空間站內部，獲取左徑的信息，也就沒必要像現在這樣小心翼翼了。

  抱著這個想法，陳明繼續控制那些金屬液體在通過史哥穿過了外圍的隔離膜後，開始往更深處探索。

  然而很快。

  陳明就發現他的金屬液體還是只能在一定的區域限制內部活動。

  因為在這個區域通往空間站更內部的方向上仍然存在靜默合金的隔斷。

  哪怕是空間站內部都被這些靜默合金和改造過的結構分成了更多的區域。

  這讓陳明十分難受和困惑。

  難受在於他如果想要繼續深入還得突破更多的防護膜。

  而困惑在於，左徑要是隔離一下外部還挺正常的，但是隔離內部是什麼意思？

  靜默合金這種和靈能相關的材料價值可不低，製作成內部有感應線路的金屬膜那更是如此，這樣巨大的量用在整個空間站上……

  陳明突然間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空間站不會是內部有危險的和靈能相關的東西在研究，然後才弄這些隔離的吧？

  好在他這時候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危險，哪怕空間站內部真的有什麼危險的研究在進行他也還有阻止……或者跑路的機會。

  只是目前看來，這個史哥只向內走了一個區域。

  而根據這個區域和最外圍區域的面積和整個空間站的大小做對比。

  陳明估計整個空間站可能被分成了四環或者五環，這麼多不同的區域如果互相之間全部都被靜默合金隔離，那想要繼續深入還真的比較麻煩。

  至少現在他還是成功地讓金屬液體突破了外圍的隔離膜和監控的阻攔，進入了空間站內部。

  其實其他人貌似也可以作為隱藏金屬液體的對象。

  不過其他人陳明之前並不確定哪些人可以進入空間站內部。

  已經確定了的，要麼像是之前那個來和毛大叔交代事情的副總管一樣暫時接觸不到，空間站外圍根本看不到人。

  要麼像是那個葉利榮被無數人關注，也不好對他有什麼動作。

  所以能直接在身邊找到合適的對象，也算是他運氣好了。

  接下來只要是能在金屬液體現在進入的這個區域中活動的人肯定都是稍微有點身份權限的，他應該不需要多久就能找一個可以進入空間站更深處地方的人。

  至少肯定比找到史哥這個人來得快。

  現在這個時間點已經接近夜晚，絕大部分人都各自回休息的地方了，在空間站活動的人除了一些值夜班的人根本沒有。

  這個時候繼續深入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不如趁著這個時間點探索一下這個區域。

  正好之前陳明還在太空的時候，被拖船拖到空間站的過程里觀察過空間站的結構。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區域裡應該就有一個內部港口。

  剛好就是剛才毛大叔說過的每天半夜都會有飛船出港的港口。

  他得去看看。

  就在金屬液體被控制著向著港口蔓延的時候。

  陳明突然注意到剛才進入了這個區域的史哥走進了一個辦公室。

  而這個辦公室里坐著的，正是白天那個通知毛大叔，讓安無平安分點，不要在葉立榮過來的這兩天到處亂跑的那個常副管。

  只見常副管對剛剛進來的史哥問道：「史紹？來這有什麼事？」

  「常副管，我感覺那個叫安無平的有點不對勁。」

  陳明對於這句話並沒有反應，只是平靜地看著。

  他之前在試探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件事可能會發生。

  不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經過考慮的。

  他所做的每一個動作看起來都絕對正常，沒有任何邏輯上能夠站得住腳的懷疑。

  而左徑看起來還是有一點講邏輯的，否則在他的飛船被拖過來的時候左徑其實就已經可以動手了。

  當然也不排除左徑只是想養他幾天，打算復刻大半年前毛大叔接到求救信號的那批人的同一個處理手段的可能性。

  但就算左徑分子真的不管證據要直接做些什麼的話。

  他也可以立刻就改變行事方針，最多就是獲取線索這一點會比較麻煩。

  這就是最壞的情況了。

  陳明繼續看下去，做好了隨時暴起的準備。

  他之前的打算歸之前打算，情況如果變化的話那他也得變通一下。

  常副管此時並沒有因為史哥提起陳明就有什麼特殊的態度，像是面對一些平常的問題一樣問道：「怎麼不對勁？他幹什麼了？」

  史紹快速地把今天的過程講述了一遍。

  越講，常副管眉頭就皺的越深。

  而在史哥說完之後，常副管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生氣地拍著桌子說道：「你好好想想在說什麼？」

  「他幫你們看設備，打牌贏了錢請你們食堂吃午飯，放了幾個電視節目你就懷疑到他頭上了？我可沒看出有什麼問題。」

  「可……」

  常副管直接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打斷了他：「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繼續管好其他人，這個安無平過幾天就走了。」

  「除非他有再明顯點的異常表現，不然就不要和我說。」

  史紹還想還想說些什麼，但在看到了常副管的表情之後還是放棄了。

  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而他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並沒注意到他腳下的金屬液體，稍微分出了一些，順著地板流到了常副管的腳下。

  在史紹離開後，常副管突然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信左徑的人真的和普通人腦迴路不一樣。」

  他本來就已經跟人交代過了要看好安無平這個外來者，除了毛興旺以外當然還有人一直在遠遠地監視著安無平。

  他當然那不可能對安無平這樣一個外來者不抱有戒心，該做的事情他肯定也會去安排人做的。

  而今天一天時間，安無平就一直和毛興旺幾個人在一起待著。

  只有下午的時候去看了下他的飛船，修了修動力裝甲，毛興旺也是第一時間就跟過去確保人不會亂跑了，可以說全程都沒有意外事故發生。

  安無平也很配合，根本沒有做出任何異常的舉動。

  只要接下來幾天安無平一直安穩地待著，那在葉部長過來的這個敏感的時間點，他甚至可以讓安無平安穩地離開這裡。

  好幾個見識安無平的人都沒說有什麼問題，結果底層的一個左徑就因為安無平隨便換了幾個電視節目就懷疑他。

  如果都按照史紹的標準來的話，空間站上那麼多普通人不是更需要懷疑？

  他們可是天天和左徑接觸，哪一個說不定都已經發現了什麼。

  更何況史紹的工作是去盯著那些用來給空間站偽裝的普通人，他不做正事反而盯著一個葉部長都說過沒什麼大問題的安無平。

  這不是在明擺著說他和葉部長的眼光有問題？把一個可能對空間站有威脅的人放了進來。

  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他屁股底下的位置不一定會沒，但盯著這個位置的人絕對會變多。

  他沒直接讓人滾蛋已經算好的。

  常副管再次搖了搖頭，把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

  陳明看著這一幕倒是感覺有點意思。

  這個空間站的常副管和他曾經親自殺掉的那個作為左徑中間人的沈一一樣，都只是拿左徑當做生意，而不是真的在信仰左徑。

  顯然左徑的中層和高層實際上都是不信左徑的，只有底層才傻乎乎地上套，並且思維方式也在想著向著極端和敏感靠攏。

  雖然史哥的感覺是正確的，陳明確實是過來挑事的。

  但今天的事情不管放到誰身上來看肯定都是沒問題的。

  所以沒人信他這樣一個小角色也很正常。

  陳明在史紹離開辦公室後繼續關注了他一會兒，但是他轉頭往空間站外圍走了，不是能夠繼續往內部走的樣子。

  陳明也就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了。

  接下來，金屬液體主要還是得跟著這個常副管。

  常副管可是之前圍在葉部長身邊的人之一，如果有機會的話說不定能通過他接觸到那個葉部長。

  當然現在還不行。

  還在常副管辦公室處理工作。

  即便是左徑的空間站也還是有一堆工作需要人去處理。

  等工作處理完恐怕也到休息時間了。

  至少明天才會有機會。

  所以，陳明直接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最後一灘還在活動的金屬液體那裡。

  此時這灘金屬液體此時就已經抵達了空間站內部的港口，港口角落一個封閉的通道突然打開。

  有一艘飛船剛好被運輸設備送到了出港軌道上，一副不久之後即將起航的模樣。

  從標誌上來看，這是一艘垃圾船，要送走空間站上的生活垃圾去銷毀。

  這艘飛船，就是毛大叔說過的那艘飛船。

  而陳明也在確實按照毛大叔說過的，在飛船角落上發現了一點不該存在於這種地方的東西。

  一些很明顯的暗紅色的痕跡。

  是血。

  陳明當即繼續將金屬液體分成兩批。

  一批金屬液體立刻順著飛船被運輸來的方向蔓延了過去。

  但飛船來的方向上依舊存在隔離膜，將港口和飛船運輸來的更加內環的區域隔離了開來。

  此刻通道附近完全沒人進出，就是靠著純粹的機械結構在運輸飛船，陳明也沒任何機會能進入更深處。

  只能就地隱藏，看看有沒有機會找到除了常副管以外的進入空間站更深處的方式。

  而剛剛分出的另一批金屬液體直接順著軌道蔓延到了這艘垃圾運輸飛船上。

  現在也就剩下這裡值得他去調查一下了。

  然而隨著金屬液體剛剛登上飛船陳明就又發現了一件事。

  這艘飛船也被一層徹底將飛船保護起來的靜默合金膜包裹了起來，將金屬液體隔斷在了飛船外部。

  能讓這樣一艘被靜默合金膜保護的飛船運輸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陳明感覺自己找對了方向。

  毛大叔說的也確實沒問題。

  在隱藏好了金屬液體後，陳明繼續等了一段時間。

  在接近深夜的時候，這艘飛船終於動了起來，飛向了太空，隨後飛向了星系的邊緣，開始啟動超空間航道系統，進入超空間之中。

  一直到這裡，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但在這艘飛船進入了超空間後，它僅僅只是稍微飛出了一點距離，就突然間關閉了應答器，再一次啟動了超空間航道系統，離開了超空間。

  關閉了應答器的飛船相對於開啟的飛船不太容易被發現，這艘飛船就這麼悄悄地從星系邊緣繞了回來，直接前往了空間站環繞的那顆星球上。

  徑直飛向了星球上和空間站相對位置的另一側。

  而在飛船緩緩降落的過程中，陳明就已經意識到他好像真的找到了關鍵。

  因為就在飛船的下方傳來了極其明顯的靈能波動。

  陳明再次確認過他所控制的這些金屬液體的情況，以防金屬液體暴露了他的靈能。

  他此時內心稍稍有些緊張和期待，他想知道他到底能順著這艘飛船調查到什麼東西。

  很快飛船就徹底停穩。

  然而這時候陳明才發現，情況有那麼點超過了他的預料。

  因為在飛船降落的地點旁邊有一個巨大的露天的深坑。

  而在這深坑之中，存在著大量堆積的屍體。

  絕大多數的屍體的長相、性別、年齡並不相通，很多可能就是左徑的受害者。

  不過其中依舊有一些屍體長著同樣的面容，顯然是左徑擁有克隆的技術，挑選出了一些合適的人進行了克隆，並拿這些複製人做出了這些惡劣的事情。

  這些屍體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他們全部都殘破不堪，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

  甚至身上的不同身體部位還存在著畸形。

  一種看著讓人心神不寧的畸形。

  不是陳明知道的維度感染所造成畸形，而是一種陳明感覺很熟悉，但確實又從來沒見過的畸形。

  這種反差的感覺讓陳明此時不知為何有些反胃。

  一種仿佛是來自於靈能本能的反胃。

  陳明抑制住了這種感覺，繼續通過金屬液體觀察著這個深坑的情況。

  目前看來越是靠近深坑的底部，那些屍體的腐爛程度就愈發嚴重，顯然這個深坑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左逕到底在這裡活躍了多久？

  有多少人遭到了左徑的毒手？

  就在陳明思考的時候，降落的飛船突然間打開了位於飛船尾部的艙門。

  肉眼可見的血腥氣息立刻從打開的艙門中散布了開來，這艘垃圾運輸船的貨艙里和這個深坑一樣，塞滿了畸形而又殘破不堪的人的屍體。

  伴隨著這股血腥氣息，還有一股沉重、濃厚又帶著陳明熟悉而陌生的極端情緒的靈能波動釋放了出來。

  他在感受到這股靈能波動的時候，就仿佛看到了那些畸形的屍體。

  陳明這一次有感到了難以抑制的反胃，甚至還多出了一股極端厭惡的情緒。

  而在飛船的艙室於機械結構的作用下微微傾斜，向著深坑之中拋下了大量攜帶著靈能波動的屍體的那一刻。

  這股感覺來到了巔峰。

  這些屍體並不是靈能者的屍體，只是他們那些畸形的組織上散播著那股靈能波動。

  就在陳明有些抑制不住想要嘔吐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身上的這種感覺的來源並不只是他自己。

  而是他自己的本能，和他位於十四軍團假體手中的狂亂之語靈質石直接產生了某種特殊的反應。

  這種特殊反應在陳明看到了這些屍體的時候影響著他，讓他感受到了這股反胃和厭惡。

  陳明立刻讓假體把鑲嵌著狂亂之語靈質石的「明」拿離了身邊一段距離，並用靈能暫時封鎖了自己和這顆經過了共鳴的靈質石之間的關係。

  隨後陳明再次看向了這些屍體。

  然而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陳明在失去了狂亂之語靈質石帶給他的那股反胃和厭惡感之後。

  突然間對那些屍體的畸形部位產生了有一股讓他更加頭皮發麻的情緒。

  一股……莫名的好感。

  他對這些畸形的東西產生了好感！

  這不可能！

  陳明的心跳在加速。

  他立刻用大量的精神力保護住了自己的大腦。

  然而這只能輕微的減緩那種莫名地好感增長的速度，只要他還在繼續觀察，那麼他對於這些畸形組織的好感就還在持續增長。

  「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陳明心中罵著髒話。

  突然間他注意到了那些屍體的臉。

  只要是頭部沒有被徹底破壞，還勉強保持著形體的屍體的臉，全部都顯露著一種僵硬的仿佛被什麼東西撕扯出來的笑容。

  明明是這樣的笑容，但給陳明的感覺好像是他們發自內心的笑容一般。

  這種極端的割裂感讓陳明已經不只是頭皮發麻了，整個人都感到了明顯的生理上的不適。

  他趕緊重新將自己和靈質石的聯繫接上，不再繼續進行阻斷。

  而他此時觀察著這些屍體的情緒也終於再次變回了厭惡，那股反胃感也如期而至。

  那些笑容又重新變得如同被撕扯出來般僵硬，只有偶爾一瞬間，陳明才會像是看錯了一般看到那種笑容仿佛發自內心般的場面。

  陳明真的是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懷念這種讓他想嘔吐的感覺。

  至少這樣他才能感覺到安心。

  顯然這種情況是狂亂之語靈質石在保護著他不受影響。

  等等，狂亂之語靈質石……

  陳明突然意識到了那些畸形的人體組織上散播的靈能波動所帶給他的熟悉感是什麼了，就是類似於狂亂之語靈質石靈能特性的一種極端的感覺。

  這些畸形的人體組織的源頭，就是類似於狂亂之語靈質石的東西。

  不一定是靈質石，但肯定是很相似的存在。

  陳明在心中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深呼吸了幾次，平緩了自己的心態。

  在這個有靈能存在的世界發生什麼他都不會意外。

  但他現在可不能被這種事情干擾。

  他必須調查清楚。

  左徑，到底在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