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線索

  打牌？

  陳明轉過了椅子，看向了剛剛跟他說話的人。

  在他的那張桌上少了個人，剛剛推門出去不知道幹嘛了。

  雖然打牌這種事情對於陳明現在來說有點浪費時間，

  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麼事情干。

  對於辦公室的設備研究已經差不多了。

  之後只要有機會能在辦公室附近晃悠兩圈，陳明就能直接利用手頭的材料將接受和回應求救信號的設備改造對整個空間站進行信號封閉的設備。

  但光是這些還不夠，陳明還需要對這個空間站做更加深入的調查。

  可現在他也已經明確金屬液體無法滲透靜默合金，破壞靜默合金膜也會導致不可預知的結果。

  那他如果想要進行更加深入的調查，要麼直接選擇暴力手段，要麼尋找其他方法滲透，要麼就靠著和這裡內部人員的關係。

  暴力手段剛剛就已經被陳明在心裡否決了。

  因為他到這個空間站的目標已經不是破壞，而是尋找線索、

  只能說要是沒有婁維死亡的事情那情況可能會有點不一樣，在安無平抵達這個空間站之後，可能就直接利用暴力手段開始清理空間站上的左徑分子了。

  但是既然有了婁維這件事情，有了維度感染的情況出現，還有了社長那邊可以實時提供的彩墨星域的線索，能夠讓陳明利用這些線索將兩邊連接起來，讓安無平用一個合理的身份和理由參與進彩墨星域的事情裡頭。

  那陳明就必須先從這個空間站上尋找有價值的線索，一條能將安無平和社長那邊的線索串聯起來的線索。

  這個空間站陳明可以確定百分百和左徑有直接聯繫，作為他和左徑發生矛盾這麼久以來才抓住的跟左徑關聯的一條線索，他可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斷掉它。

  所以在現在這種時候和平的處理方式顯然比暴力的方式更加合適。

  他只能選擇後兩種。

  而想要滲透空間站的話，那隻靠金屬液體顯然是不行的，其他的滲透方式暫時也想不到合適的。

  那陳明目前好像也就剩下了第三種方式能用。

  通過和空間站人員的關係來想辦法進入空間站的內部。

  不一定要特別好的關係，只要是那種能夠稍微獨處一段時間也不被懷疑的關係就行。

  蟲後靈能和蟲後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安無平身上隨意地使用，只要能和人單獨接觸，陳明有各種方式獲取到其他人的基因。

  有了基因，陳明自然可以偽裝成他們進入空間站的內部。

  打牌，顯然是個拉近關係的方式。

  但有一個問題陳明現在還不清楚，就是辦公室的這些人是不是左徑分子，能不能進入空間站扥傑布。

  因為剛才毛大叔的行為在他的眼裡畫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陳明伸手在衣服口袋上虛按了一下。

  毛大叔剛剛在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求他頂班好去打牌的時候，把什麼東西藏在了手心裡，這個東西的觸感很明顯，是一個紙團。

  而當陳明伸手把他的手甩開的時候，這個紙團就已經出現在陳明的手中了。

  不需要拿出來，只用金屬液體就能看到上面的內容。

  上面只有三個字，「帶我走」。

  但即便如此，陳明現在還是不能確定，到底是毛大叔已經察覺到這個空間站上都是左徑但又不好離開，所以選擇對他這個外來者求助？又或是一個左徑分子的試探？

  所以陳明現在才會不確定這個空間站的人員分布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空間站上到底有多少左徑，又到底有多少普通人？

  甚至他現在還有點懷疑空間站外圍的工作人員很有可能都是普通人，只有內部才全部都是左徑分子。

  所以陳明有點懷疑辦公室坐著的這些人有沒有進入空間站內部的權限。

  但萬一呢？

  所以陳明這時候也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就從設備前面站起了身。

  「打。」

  說出這個字後，陳明還順手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幾包煙，分給了在場的幾個人。

  陳明自己不抽，但安無平一個保安僱傭兵不抽菸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所以陳明就特意準備了些，牌子也很不錯。

  「小伙子挺上道的嘛。」

  辦公室的其他人紛紛接過了煙，招呼著陳明落座。

  兩個小時後。

  中午的飯點時間到了，牌局也順勢結束。

  每個人都是一副繃緊的臉。

  陳明是因為安無平就長這樣，而其他人則是因為輸的有點多。

  唯一贏的人就只有陳明。

  賭博雖然看運氣，但同樣也看一部分計算能力。

  靈能者的腦子能打出這樣的結果很正常。

  就是其他人就有點不太開心了。

  不過陳明現在有著安無平的臉，一副兇相，身材也十分高大，這也就導致了沒人敢說什麼，只是心裡都有些不舒服。

  留了一個看班的，其他人就互相招呼著去了食堂。

  在走進食堂的時候，雖然已經知道了規矩，但陳明還是明知故問道：「這裡要花自己的錢嗎？」

  「當然要，而且還不便宜。」

  「那今天算我請的，吃多少都隨意。」

  一起從辦公室出來的幾人瞬間發出了一小陣歡呼聲，臉上那繃緊的表情瞬間融化，都熱情地拍了拍陳明的背，各自散開去了。

  現在看起來，他們真的就像是一班普通的清閒員工。

  而除了他們，陳明感覺整個空間站幾乎所有他接觸過的人，全部都像是正常人，而不是左徑。

  雖然左徑不在身邊其實是好事，但現在這種情況，對陳明的想法來說就不是好事了。

  沒有左徑在的話他怎麼進空間站內部？

  當然陳明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不確定的。

  所以在解決午飯的過程中，他還是決定去試探一下。

  陳明不久之後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了辦公室。

  而辦公室里除了設備和幾張打牌的桌子以外還有一個連接著通信基站的顯示屏，上面可以播放各種節目。

  陳明沒有再次加入牌局，而是坐在設備前面轉過了椅子，手裡拿著遙控器隨意地切換著節目。

  很快，陳明把節目就切到了一個新聞節目上，這個節目正在播放一段其他星域的新聞。

  「公曆5602年5月2日，盤踞於蘇倫星域蘇倫-6星區綺雲星系工業殖民地的左徑分子已被當地政府與軍隊聯合徹底剿滅，被捕左徑人數超過八萬，下面請看當地記者發回的報導。」

  新聞上此時正播說著的地點，正是陳明剛剛拿到的那兩個殖民地。

  不過這兩個殖民地和這件事情的位置距離陳明現在在的地方有段距離，所以辦公室的幾人在聽到前面的地名的時候基本上就沒在意了。

  除了一個人，陳明記得這個人好像被其他人叫做史哥。

  他在聽到被捕左徑超過八萬的時候摸牌的手臂突然僵硬了一下。

  陳明這時候的注意力可全部都在辦公室的幾人身上，所以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被他輕易地發現了。

  當然陳明現在除了發現了這一點以外並沒有什麼表現，還是繼續裝作不經意地切換著節目頻道。

  很快，顯示屏上播放的節目就被切換到了當地的旅遊頻道，上面正好在播放著一段關於旅遊星球開發的採訪內容。

  採訪的對象正是早上的時候剛剛來到空間站上的那個官員，葉立榮。

  這一次出現在顯示屏上的人倒是吸引了旁邊打牌的眾人的注意力。

  「這不是剛剛來我們這的那個嗎？」

  「還說開發旅遊星球，我們在這待了這麼久了也沒見下面那星球上有什麼好看的東西，沒意思。」

  「我看又是在騙上面錢。」

  評價了幾句，眾人就又自顧自打牌去了。

  陳明也看起來有些無聊地切換起了頻道。

  唯獨剛剛那個史哥的目光在顯示屏上凝滯了一下，隨後又在陳明身上撇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警惕。

  陳明繼續把節目切來切去，最後還是切回了新聞頻道。

  新聞頻道還在播放剛才的新聞。

  而此時屏幕上正在講話的是陳明曾經見過的軍方的負責人。

  他在介紹這次行動的結果。

  而與此同時，陳明再次注意到那個史哥突然沉重地呼吸了一下，不過馬上調整了回來，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但既然都已經有了三次的異常，那史哥的行為肯定不會是巧合。

  一起打牌的人注意力都在牌局上看不出來，但一直在旁邊默默觀察的陳明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陳明突然關掉了顯示屏，搖了搖頭說道：「全是些垃圾節目，沒什麼好看的。」

  正在打牌的一人馬上附和道：「廢話，看你無聊，要不你來打會兒？」

  旁邊的人立刻罵道：「你小子贏了就想跑？」

  「怎麼會……」

  陳明衝著對他說話那人擺了擺手說道：「沒事，你們打，我去看看我的飛船。」

  毛大叔突然說道：「沒那麼快修好。」

  「我就是看看而已。」

  陳明說了一聲，目光划過了毛大叔的眼睛，隨後走出了辦公室。

  就在他一腳出辦公室的時候，他的鞋底突然出現了一些金屬液體滲入了辦公室的地面。

  隨後逐漸滲透了整個辦公室，並在史哥的座位底下滲出，黏在了他的鞋底上。

  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陳明熟門熟路地跑到了維修站點。

  在盯著飛船看了一會兒後，他繞開了機器人在破破爛爛的飛船上找了幾樣工具，又從被機器人卸下來的已經損壞的部件里拆了點還能用的材料下來。

  接著蹲在了他傳過來的那套同樣破舊的居勇動力裝甲身邊，裝模作樣地維護起了這台動力裝甲。

  很快，就和陳明想的一樣，在他剛剛的眼神暗示之下，毛大叔也很快就出現在了維修站點這裡。

  陳明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伸手拍了拍衣服，像是在撣灰。

  但毛大叔知道，陳明是在拍他剛剛悄悄塞給陳明的那張字條。

  陳明沒有轉身，只是對著牆角的動力裝甲活動著工具，說道：「我剛剛看過了，維修站點這邊的監控系統不帶錄音，你這是什麼意思？」

  毛大叔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人在附近之後表情略微放鬆了點，說道：「我想等你飛船修好了，把我也帶走。」

  「你可能不知道，但這個空間站不是能讓人久留的地方。」

  「說多了我也怕你牽扯在裡面，伱只要走的把我也順帶捎上就好，只要不在這你隨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就行，我不會拖累你的。」

  陳明沒有立刻答應：「你不說清楚的話我為什麼要帶你走？」

  「哎。」

  毛大叔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樣說道：「我跟你說，你聽好，但先做好心理準備，動作別太明顯。」

  「這個空間站上面，全是左徑。」

  陳明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不是因為左徑的消息。

  而是因為他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毛大叔確實是一個普通人了。

  因為空間站的管理人員絕對是左徑分子跑不了。

  而管理人員過來和毛大叔交代說，要讓陳明這個外來者儘快走。

  毛大叔也確實這麼跟陳明交代了，並且說出了這件事情管理人員要他這麼說的。

  那麼這就意味著左徑確實真的把他當做了因為意外事故不得不來到這的普通人。

  就算說毛大叔其實是左徑分子，這麼做真的也只是在試探陳明的來意，那也沒必要直接把左徑的事情說出來，畢竟如果陳明不是專門過來針對左徑的話那只會平白無故節外生枝。

  完全沒這個必要。

  所以陳明可以確定毛大叔真的是個普通人。

  當然陳明現在是不能對毛大叔表現出他已經知道左徑這件事的，所以只是對毛大叔反問道：「你呢？你是什麼？」

  「我就是個想逃走的普通人。」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

  「因為我被人騙了。」

  毛大叔左右看了看，小聲地給陳明解釋道：「我以前聽說過一個消息。」

  「就是左徑以前確實是想讓整個空間站都是左徑分子的，一開始肯定不行，但他們可以招人慢慢傳教。」

  「後面人越來越多，空間站上一共那麼多位置，左徑就得往外遷人。」

  「這人遷出去了就又得招新人，把信左徑的重新招回來了沒意義，肯定要招不信左徑的人。」

  「那召來了要幹活就得訓練，訓練了又得傳教，後面人滿了再送走，回回這麼著太麻煩了。」

  「所以後面左徑就改政策了」

  「培養起來比較難的技術崗位，還有些要跟外人交流的不太重要的崗位，就交給不信左徑的普通人來。」

  「就比如我，還有辦公室其他幾個人，有需要的時候還能拿我們當擋箭牌。」

  「我以前本來剛來沒幾天的時候還以為找到什麼好工作了，結果才幾天就感覺不對勁了。」

  毛大叔說起左徑的時候還感到有些後怕，無比焦慮地對陳明說道：「所以等你飛船修好咱們就走，千萬別牽扯進去。」

  「我看你最多也才三十來歲，還有大把日子能過，千萬別上頭去報案什麼的，別浪費時間，別跟左徑扯關係，跑就行了。」

  毛大叔迅速地給陳明解釋了一通，馬上就又一次快速轉頭觀察著周圍，看得出來他確實很緊張。

  「我給你提供消息了，你倒時候帶著我走，求你了。」

  陳明還是沒有給明確的回應，問道：「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詳細？」

  「因為我有個一起過來的老鄉，他剛來就感覺這地方不對勁了，跟我說了剛剛這些話，還說想走。」

  「但他剛說完還沒幾天呢，就在做外勤時候出意外，失蹤了，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已經快三年了，就因為他，我到現在都不敢直接走。」

  「什麼外勤？」

  「清理靠近的小行星。」

  陳明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可是知道空間站外層有小型武器和牽引裝置用於清理小行星的，根本沒必要用人力來做事。

  外勤任務恐怕只是一個藉口。

  毛大叔的老鄉怕不是已經沒了。

  但陳明依舊沒有明確地答應，反而繼續說道：「我很難信你，我要更加實質的證據。」

  毛大叔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去看我們辦公室的設備，能看到空間站外面是吧？」

  這樣一個接受緊急信號並且要對飛船進行求援的設備，看不到外面才是怪事。

  見陳明不說話，毛大叔就當陳明默認了，接著說道：「每天半夜這空間站都有一艘飛船開出去，我過幾天找個理由讓你幫忙接個晚班，你親眼看看那艘飛船的邊角你就知道了。」

  陳明其實已經相信毛大叔是普通人了，所以說得內容只要沒有邏輯上的硬傷陳明基本上都可以相信。

  尤其是這種半夜啟航的飛船，那確實很奇怪。

  不過陳明還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信我能救你？別跟我說看什麼面相。」

  毛大叔苦笑了一聲：「我說實話真的挺怕你的，但我也沒辦法，真的只能病急亂投醫了，這鬼地方幾年都不會有外人來的，我只能靠你了。」

  陳明就說嘛，他明明偽裝的還挺好的，怎麼就會天天被人惦記著是個好人呢。

  「我記得你說過我是大半年來頭一個被你救的人，那再往前呢？」

  毛大叔立刻回憶起了之前的情況，眼神里突然閃過了一絲恐懼：「上次是附近的超空間有求救信號，也是我去把人帶回來的，被超空間虛靈干擾和你一樣衝進了雲里，一共活下來了七八個人，傷的最終的只是斷了條胳膊。」

  「然後他們全死了，說是飛船氣壓泄露，沒來得及穿防護服，全都有內傷，全都的氣壓病死了。」

  「上面讓我把飛船處理掉。」

  「你知道當時我有多害怕嗎？」

  「我生怕我處理完了飛船，下一個被處理的就是我了。」

  「幸好沒有，但我還是怕，我什麼都不敢，我都幾年沒回過家了，每個月就剩點吃飯打牌的錢，其他的全部寄回去。」

  「所以求你了，讓我回去吧。」

  毛大叔說話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些許的哭腔。

  陳明沉默了片刻，說道：「讓我考慮考慮，萬一你逃走被發現我們都得完蛋，你呆在這說不定更安全。」

  「不行，我感覺我腦子這些天在出問題。」

  「我已經在這待了幾年了，雖然我一直跟自己說左徑都是瘋子，但有時候看新聞，就剛那時候，我甚至感覺左徑是對的，過了一會兒清醒了，我才感覺自己腦子出了問題。」

  「我得走，我不能繼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我……」

  毛大叔咽了口口水，不敢繼續說下去。

  聽到這話，陳明突然想到了之前白泉那邊提出的，左徑擁有洗腦能力的猜想了，這件事恐怕和左徑在搞維度感染一樣，都是真實的情況。

  但陳明這次過來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調查左徑的線索。

  現在線索有了，就是毛大叔說的那艘飛船。

  所以陳明還是沒有給答覆，只是說道：「飛船還要一星期修復，最晚第六天我再給你回復，好歹讓我看到證據對吧？」

  毛大叔立刻開始調整自己的情緒，說道：「好，那你先回去吧，不然到時候副總管可能要來找我們。」

  「其他人呢？還有多少和你一樣的？」

  毛大叔眼神里閃過了猶豫和掙扎。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時間轉眼到了夜晚。

  陳明還是和中午一樣給同一個辦公室的人請了頓飯。

  然後又最早吃完，最早回到了毛大叔安排的宿舍。

  就和求救信號管理辦公室的幾個人住在一起。

  由於陳明只是一個外來者，至少在他剛來空間站的第一天的晚上，肯定是不可能讓他幫忙值班的。

  所以接下來陳明也就沒必要去辦公室了，早早地躺在了宿舍的床上休息。

  不過就在他閉上眼睛的同時，他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被他分離出來的，黏在史哥鞋底的金屬液體上。

  就在陳明把注意力放到這些金屬液體上的時候。

  他剛好看到史哥從食堂出來，走向了空間站的內部區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