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瑣事1

  時間一晃就到了1950年元旦,農曆冬月十三。

  這是新華夏成立後的第一個元旦,全廠放假。

  這一天,縣城裡面紅旗招展,家家戶戶燈紅火亮,工人和學生都以特別熱情的姿態來慶祝新華夏第一個元旦。

  由於工廠工人大多都住在廠區,工廠便為其安排了廣播。

  從一大早開始,廠里的廣播站就開始播放人們熟悉的《華夏義勇軍進行曲》,隨後還播放了歌曲《感謝偉人》《慶祝新年獻歌》《華夏紅黨黨頌》《歌唱偉人》《向華夏解放軍致敬》,以及軍樂《人民鐵騎兵》《炮兵進行曲》。

  廠辦組織工人集體收聽偉人的講話,回顧前一年的成果,在困難中繼續前進。

  到了晚上的時候,在禮堂舉行了盛大的新年聯歡會,廠辦要求每個科室都要表演節目。

  顧清朗所在的保衛科也表演了大合唱《保衛祖國》,聲音特別洪亮,情緒上慷慨激昂,就是調子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整段直接垮掉,惹得全場哄堂大笑。

  元旦,雖然正值北方最寒冷的時節,但是歡樂的鑼鼓聲,歌聲,笑聲足以將空氣消融成一片春意。

  在一件件喜訊和一聲聲期盼中,廠區工人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元旦過後,工人繼續忙生產,忙基建,各司其職,只是未來更有盼頭,氛圍更加高漲。

  顧清朗上班後就聽到巡查組講的元旦前一天發生的一件趣事,廠區工人家屬在空地上種了很多白菜,自己消耗不了了,後勤部就組織起來一起賣菜,白菜三分錢一斤,來買菜的有一個附近村裡的小媳婦,拿著一千來買菜,小媳婦拿著一千當做大錢,結果這邊不能認啊。

  兩邊一陣掰扯。

  顧清朗聽說了就笑了笑,現在的貨幣亂著呢。有的人家裡還存著銅板,銀元也被國黨收繳禁止過,可惜貴金屬比較堅挺,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廠里的工人天南海北的來,邊區票,銀元券,第一版人民幣,各種各樣的票子不是同一個地區發行的,有的後勤部都不認識,但是又不能不認,這相互換算費勁的很。

  實在沒辦法,廠區就給工人自己印刷了錢幣,僅用於內部流通。

  就像是掏出第一版人民幣的這位,一千塊錢相當於多少錢呢?差不多也就價值一角錢。

  在顧清朗僅存的歷史記憶中,好像貨幣問題好像是在今年解決的,但是具體時間顧清朗也不記得了。(平行世界)

  時間一晃就過了一個多月,到了小年前一天,廠辦宣布了放假的喜訊。

  小孩小孩你別饞,過路人臘八就是年,臘八粥你喝幾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滿街走。

  顧清朗聽著小孩子們歡快的過年歌往家裡走,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從空間裡拿出兩斤紅糖,兩斤蘋果,兩斤豬肉,兩盒乳粉,兩瓶酒和四樣點心。

  這些都是準備好明天送去錢家的年禮。

  隨後顧清朗又從空間裡找出上次購買的麥乳精,這個是單獨給多多的,給她好好補補。

  第二天,顧清朗起床後把自己收拾齊整,背著背簍就去了錢家。

  這背簍簡直就成了自己的出行必備時尚單品了。

  「伯父伯母,有人在家嗎?」顧清朗看到錢家遠門開著,直接進去喊道。

  「清朗哥,你來了啊。」

  錢多多正在院子裡洗衣服,見到是顧清朗就笑彎了眉眼。

  「怎麼也沒燒點熱水,別再涼出病了。」顧清朗偷偷握了一下錢多多的小手,卻發現小手冰涼,就知道她洗衣服沒添熱水,忍不住說道。

  「我不冷,就是最後一遍了,熱水不夠,我也懶得再去燒一壺。」錢多多「狡辯」道。

  「你爹娘在家嗎?」顧清朗勾了勾錢多多的小鼻子沒再多說什麼,轉而問錢家父母。

  「我娘在家,我爹還沒放假呢。」

  「這麼晚還沒放假?」顧清朗問道。

  「過年前後請客吃飯的比較多,這一陣子我爹和大哥最忙了。」

  這樣一說顧清朗就明白了,現代也同樣如此。

  「你二哥呢?」

  「出去了,不知道有什麼事,神神秘秘的。」錢多多小聲抱怨道。

  「伯母,這是送給您的年禮。」顧清朗走進堂屋後,把背簍放在一旁,把裡面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擺在桌子上。剩下的麥乳精沒拿出來,等下單獨給多多。

  豐厚的年禮令錢母格外滿意,今年顧清朗讓她在街坊鄰居之間漲了不少面子。

  因為錢家男人都不在,錢母直接讓顧清朗去和錢多多單獨說會話。

  畢竟兩人就快要完婚了,而且就在家中,也不怕顧清朗做出過分的舉動,還可以培養感情。

  「多多,想我了沒?」顧清朗眨巴著眼看著錢多多。

  「想,你呢,想我了沒?」錢多多和顧清朗相處多了,漸漸露出了活潑開朗的本來面目。

  「可想了,想的睡不著覺。」顧清朗誇張得說道,把錢多多逗得咯咯直笑。

  「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顧清朗把背簍里的麥乳精拿出來,說道:「看,這個可有營養了,大人小孩都能喝,我特意給你帶的,養養身子。」

  「謝謝清朗哥。」錢多多接過麥乳精後,高興的說:「清朗哥,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等我給你去拿。」

  錢多多蹦蹦跳跳的跑回臥室,一會出來後,手裡多了一個紙包。

  「給你試試,合適不?」

  顧清朗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雙棉鞋,特別厚實。顧清朗穿上一試,誇獎道:「尺寸正好,真舒服,多多的手藝真好。」

  錢多多笑著說:「這麼好啊,等開春之後,我再給你做一雙薄的。」

  「謝謝多多,多多真好。」顧清朗說著好話。

  「對了,多多,你們這邊的街道辦事處有沒有組織掃盲啊?」顧清朗想起一件事來,問道。

  「有啊。」錢多多回答。

  「你家去了嗎?」顧清朗問道。

  「沒有呢,要上夜校,爹和哥哥們累了一天不想去,我們也不敢自己去。」

  「等你爹回來你好好勸勸他,最好家裡人都去,讓兩個嫂子抱著孩子去,幾個人結伴,去把字認全乎,以後有用。」

  顧清朗想到以後錢父所在的福來酒樓肯定是公私合營的,萬一錢父或者錢有福被裁員了,認識字找工作的時候也是個加分項,特別是錢有福,錢父還有手藝呢,錢有福現在還只是學徒,練著刀工呢。

  而且錢有糧也不能一直在碼頭上下苦力,以後碼頭上肯定會被政府規範經營的,碼頭上那麼多人,安排的工作有好有壞,到時候認字被留下安排好工作的機率更大一些。

  讓錢家女眷都去識字,萬一有工作機會呢,錢家過得好了,多多婚後就不掛念,都是雙贏的事情。

  「等過兩天我給你找一些小學課本,你好好看看,學好了以後,我給你找個工作。」

  「真的啊,謝謝清朗哥。」錢多多特別驚喜,沒想到清朗哥會給她找工作。

  「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想工作嗎?」顧清朗問了一句,萬一多多不喜歡工作,就想做個家庭主婦呢,顧清朗尊重她的選擇。

  「我想工作,清朗哥。」錢多多連忙說道。

  她可羨慕在外面工作的女人了,只是適合女人的工作太少了,安平縣成為解放區之後,思想工作做得多了,女人出來工作的才多了起來。只是錢多多認識的字少,找不到合適的,就只能在家裡和錢母做點繡活,或者去街道上拿點糊火柴盒的活和小姐妹一起來做。

  「行,既然你想工作,我就多留心,給你找個合適的。」既然確定了錢多多的意願,顧清朗就可以為這事兒忙活起來了。

  「清朗,你來了啊。」兩人正聊著天呢,錢有糧回來了。

  「有糧哥,你去哪了?」顧清朗好奇問道。

  錢有糧坐下後喝了一大碗水,欲言又止,最後實在憋不住說了一句:「今天這事兒真是讓人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