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餘生烈酒清風

  陸一舟開車帶著蔣眠回去,她雖然覺得委屈,但因為陸一舟的出現卻覺得爽極了。閱讀

  「你跟他說了什麼?」

  雨刷刮淨玻璃上的雨水,陸一舟眸子平靜地看著前方,嘴角微微翹起,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如果想活著回去,就道歉,如果想今天是忌日,我也可以成全。」

  「怎麼像地痞一樣,我還以為是分分鐘讓他一敗塗地呢?」

  「對不同人,要用不同的辦法。」其實陸一舟並沒告訴蔣眠實話,如果說了,蔣眠或許不會玩笑,只會覺得這個男人太可怕。

  車堵在路上,縮在寬大副駕上的蔣眠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可以囂張成這樣?」

  「你該知道的時候,我會讓你知道的。」

  蔣眠也是個識趣的人,並沒再追問,只道:「其實我也不是太感興趣,總覺得無論你在我這裡住多久,咱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蔣眠,以後無論有誰潑你髒水,你都不能傻傻地站著,表示自己更有禮貌,那樣大家不會尊重你,你要學著把水變乾淨再潑回去。」

  「那樣沒有意義。」

  陸一舟這話曾經改變過李好,也讓吳修變成了腹黑,唯獨蔣眠一句都沒聽。

  陸一舟輕輕一笑:「算了,你高興就好。」

  秀場的事情鬧到晚上,兩人回家都沒有心思煮飯,陸一舟點了一些小吃,再去敲門想要蔣眠起來時,發現她整個人已經縮在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最近蔣眠總是很累,一回家就睡,最長一次睡過二十個小時。

  沒強拉她起來,陸一舟給她脫了鞋子,便半靠在床邊看著她。

  如果是以前,陸一舟身邊的女人,他都會調查一番,只有蔣眠,他什麼都沒查,因為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更想了解對方的是他,而不是她。

  蔣眠醒來已經是隔天中午了。

  看手機,二十幾個未接來電、五十多條信息,幾乎都是郁磊的。

  蔣眠回電話給郁磊,郁磊直接道:「你沒事兒吧?」

  「啊?」

  「昨天那事兒已經查清楚了,跟你沒關係,我擔心你受委屈出什麼事,一直聯繫你。」

  一邊拉開窗簾,蔣眠一邊道:「沒事兒,不過,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郁磊不怕蔣眠提要求,就怕她不提:「行,帶薪假,你要出去玩,把票給我,我全程報銷。」

  「那得去環遊世界了。」

  「隨你,蔣眠……這件事兒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

  看著陽光明媚的窗外,蔣眠打斷郁磊的話:「都過去了……」

  「對,都過去了,那你好好休息,過幾天再來上班。」

  蔣眠出了臥室,像上次一樣,早餐在桌上,陸一舟卻不見了。以為這次他又是匆匆來,匆匆離開,她自顧自地吃早餐,吃完後趴在沙發上看電視。

  門再次被打開已經快下午了,陸一舟提著大包小包回來了。

  見他去而復返,蔣眠一愣道:「你沒走?」

  陸一舟:「走去哪兒?」

  「回家啊。」

  「我說過我有家嗎?」

  「你有沒有家,我不管,但是這是我家,我有權決定你的去留。」

  「晚上吃什麼?」

  「我是認真的。」

  「骨湯拉麵好不好?」

  看著陸一舟,蔣眠突然有些無奈,明明那麼強硬一個人,偏偏在她跟前耍無賴。

  蔣眠不說話,陸一舟只當她默認了,自己熬骨頭湯,又做沙拉,蔣眠見狀也湊過來吃了兩口。吃完飯,他去修壞了的門把手,蔣眠睡醒之後又吃了晚飯。

  那幾天,日子像是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兩個無所事事、抱團取暖的人過得特別安逸。

  這一切,直至傅思睿出現。

  傅思睿在創世樓等了七天,第七天的時候,創世樓裡面一個客人突發心臟病,正巧傅思睿在現場,做了最及時的急救,人被救了過來。

  因為對方來頭不小,經理千恩萬謝,知道傅思睿是來找人的之後,經理破天荒地讓他查了當天的錄像。因為是晚上,錄像比較模糊,傅思睿只看到一個像是蔣眠的人,和一個男人來了酒店又離開。

  問了酒店經理,知道男人是一個家具廠的負責人後,傅思睿找了過去。家具廠的人一看蔣眠的照片,就說蔣小姐是這裡的翻譯,又給了傅思睿蔣眠家的地址。

  傅思睿走後,家具廠的一眾還在議論蔣眠到底什麼來歷,前幾天有男人拿出百萬珠寶為她解圍,現在又有清秀小哥殺到家具廠追問她的下落,難不成是離家出走的富家女?那一刻,就連有點喜歡上蔣眠的郁磊,也有些好奇,蔣眠到底是什麼來歷。

  就在傅思睿去蔣家找蔣眠的時候,蔣眠因為菸癮犯了,正想著怎麼躲過陸一舟去樓下抽支煙,陸一舟也猜透了蔣眠的心思,想著她憋了很久,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蔣眠下樓扔垃圾。

  蔣眠走到樓下,煙剛拿出來還沒點上,身後就有一個嘶啞的聲音道:「姓蔣的,你還背著我學了什麼?」

  回頭,樓下那棵合歡樹下,花朵上的絨毛被風吹得微微抖動著,而蔣眠的視線卻停在傅思睿的臉上。不過半年沒見,他鬍子拉碴,蒼老了許多,可是他看著她的眼神,依舊如少年時一樣溫柔。那一瞬間,蔣眠的眼睛濕濕的,她特別想哭,她何德何能,讓他這樣的驕子,為她不遠萬里,追逐而來?

  而她什麼都不能給他。

  「喝酒。」

  「能喝多少?」

  「喝倒一個男人不在話下。」

  「那我們去喝酒。」

  她衣服都沒換,踩著人字拖鞋,帶著傅思睿往菜市場深處的小酒館走。

  那一幕被跟來的陸一舟看在眼裡,卻沒阻攔。每個人都有秘密,他沒有把全部的自己給蔣眠看,自然也不能要蔣眠,毫無隱瞞地將自己交給他。

  廣安有名的雞爪店裡,傅思睿喝了整整一瓶白酒,喝多了的他也不耍酒瘋,只是低聲對著蔣眠呢喃:「蔣眠,我真的喜歡你。從跟你見第一面就喜歡你,陳蔚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是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飛蛾撲火一樣,明明知道那是會將化骨揚灰的烈焰,但是還想義無反顧地撲上去。」

  「你還愛著陳蔚。」

  搖了搖頭、托著下巴看著傅思睿的蔣眠道:「不,我誰都不愛了,現在我只想好好愛我自己。」

  「蔣眠,為什麼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

  「因為不敢,傅思睿,你明白被自己愛的人傷得體無完膚的感覺嗎?那種疼,會讓你餘生都不敢再愛一個人。」

  「不是不敢愛,而是愛不起,如果再有這樣一次,為了一場愛情,失去一切,我只能去死了。」

  風塵僕僕地趕來,面對的卻是一顆將死的心,沒辦法強求蔣眠和自己在一起的傅思睿喝得大醉。不知道他住在哪裡,蔣眠只能聯繫陸一舟,把他帶回家。

  那天,陸一舟看著扒在馬桶上嘔吐的傅思睿,有些略微吃醋地問蔣眠:「哪兒來的?」

  「撿的。」

  「撿人?」

  洗了一把臉,蔣眠從洗手間探出頭來:「嗯,有什麼意外的,你不也是我撿來的?」

  陸一舟被蔣眠的話逗笑,他靠在門框上看著蔣眠道:「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一定沒有你多。」

  說罷,蔣眠將傅思睿丟給陸一舟,一個人去睡覺。看著倒在洗手間的男人,再看已經關門去睡的蔣眠,陸一舟開始有那麼一點點想知道蔣眠的曾經。她到底是什麼人,有著什麼過往和秘密?

  有人說當一個人想要了解另一個人的時候,是疏遠的開始,也可能是一場愛情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