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舒展肢體的時候,貼身的衣衫被撐緊,江晨又忍不住想起了前幾日的那個夢,趕緊移開目光,微笑道:「林姑娘心中應該早有答案吧。」
林曦點了點頭:「從過去這段時間你們兩個的表現來看,我當然更相信你。」
「多謝信任。」
「從明天開始,就請多多關照了。」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江晨滿口答應,心中卻有殺機萌動.
這殺機的目標當然不是林曦,而是景峰。
只要能混進隊伍,就有更多的機會靠近景峰,一旦被我抓住機會,我一定會讓景大團長走得不安詳!
等幹掉景峰後,再順路去神廟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上個紀元終結和我穿越的線索。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嘿嘿嘿—————」
想像著利刃刺入景峰身軀的畫面,江晨忍不住笑出聲來。
林曦則一臉怪異地看著他。
「江少俠何故發笑?」」
「哦,這茶挺好喝。」」
林曦見他的那杯茶已經喝了一半,便起身為他添滿。
「謝謝。」江晨拿起茶杯,見林曦並沒有落座,而是直勾勾盯著自己,面上似有為難之色。
他問道,「你是不是還有話對我說?』;
林曦拿出一個黑色的木匣子,雙手捧著,遞到江晨面前:「江少俠,既然你答應了我的邀請,那我送你一件禮物。」
江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感覺她的語氣頗有幾分古怪。
前天不是已經送過洗髓丹了嗎,今天怎麽還送禮物?她還真把她自己當散財童子了?
而且看她猶豫為難的表情,是因為這份禮物太過貴重,連她這樣的大小姐都感覺到肉疼和不舍嗎?
江晨接過木匣子,只覺得入手輕飄飄的,分量並不重。他好奇地揭開蓋子看了一眼,臉色為之一變。
一股沖天而起的詭邪、凶煞之氣,從木匣子裡冒出來。
江晨定晴瞧去,只見木匣中放著一塊桃符,通體漆黑,上面刻畫著無數蝌蚪般的血紅色的符文,無比扭曲、詭邪、陰森、污穢,僅是多看了兩眼,就讓人感覺寒冷徹骨,彷佛連魂魄都要被凍僵了。
林曦緩緩道:「這是芳華觀「小仙人」的釘頭咒,以厭勝之術製成,可咒殺一人,五步之內,六階以下,必死無疑!」
江晨將木匣蓋上,小心翼翼地收好,心中難掩喜悅之情。
有了這麽一件厲害的邪物當底牌,殺景峰的把握無疑更大了幾分。
他嘴上客套道:「這麽貴重的禮物,我怎麽好意思收呢—.」
林曦幽幽地嘆息:「我知道,你跟景峰的仇恨難以化解,現在景峰和武煉已經聯手,他們兩個對你來說---很危險。我拉你進隊伍,其實也是置你於險境,
所以送你這件禮物防身,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危急時刻,也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卻之不恭了。」
林曦猶豫了片刻,輕聲道:「江少俠,我知道你加入隊伍是為了找景峰復仇。可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等拿到神廟的寶藏之後再————」」
江晨頓時變了臉色,沒等林曦說完,他就搖頭道:「林姑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恕我不能從命。」
林曦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勸不動你,只想提醒你一句,如果非要動手,你只有一次機會,最好是在五步之內施展釘頭咒,才能一擊必殺。如果目標是武煉那樣體魄幾近圓滿的六階武者,效果可能要打個折扣·————.」」
江晨點點頭:「我會小v心的。」」
他這時候也明白了林曦剛才猶豫的原因一一她原本是站在中立的立場上,但如果把這麽一件殺器送給了自己,實際上是介入到了雙方的恩怨之中,讓勝負的天平發生了偏轉。
按理來說,她不該做出這種選擇。
江晨好奇地問道:「林姑娘,你不是說過,不想介入我和景峰之間的恩怨嗎?」
林曦的眸子裡透出幽深的光芒,搖頭道:「我當然不想!我也不想看到隊伍內訂分裂!我只希望你們能相安無事地把我護送到神廟,拿到寶藏之後,隨便你們折騰都不關我的事了!可是—.-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我更不想看到你死!」
她的語氣有些激動,但又刻意換成了一副淡漠的口吻,顯得愈發古怪,「畢竟,是我邀請你進隊伍的,我當然不希望你在半路就發生什麽意外,這樣我會很愧疚的。如果非要在你和景峰中間選邊站的話,我會選擇——-你這邊。
感受到了她內心的矛盾和糾結,江晨沉默地點點頭。
林曦深吸了一口氣:「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在做好萬全準備之前,一定不要輕舉妄動!景峰那邊————-我會儘量阻止他們對你不利。」
「多謝你了。」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死。」」
孤男寡女,不宜長時間獨處。閒聊幾句之後,江晨便起身告辭。
他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一事,回頭問道:「林姑娘,你身邊的那些僕人、侍女,都是你自己找來的嗎?」
「是水仙安排的,怎麽了?哪裡有不妥嗎?』
「你還相信林水仙?」
「嗯,她已經立下心魔之誓,永世效忠於我,若敢背叛,必遭萬魔噬心而死。」
「好吧。那個蒙著面紗的白衣姑娘,你知不知道她的來歷?」
「她是一個賣身葬父的可憐人,水仙把她買了下來,充當丫鬟。」
「賣身葬父————-你確定她說的是實話嗎?」
「一個小小丫鬟而已,我哪有閒工夫去考證她的身世。怎麽,你對她很在意「你看過她面紗下的真面目嗎?』」
「看過了,挺漂亮。有一道劍疤,不影響她的美貌。」林曦不悅地眯起眼晴,「怎麽,你有了高小姐和雲姑娘還不夠,對我的侍女也有興趣?」
她故意咬重了那個「也」字,讓江晨輕易聽出了她的鄙夷和惱怒。
想起桃花刺客強加到自己頭上的一系列風流韻事,江晨唯有苦笑。
在林曦拉下臉趕人之前,江晨自覺地告辭了。
兩天後,林曦傾力打造的這支精銳隊伍一大早啟程,踏上了前往神廟的旅途隊伍原本是十五人,包括林曦和她的侍女、護衛。
在臨近出發的時候,一襲翠衣的「桃花刺客」雲姑娘不請自來,為冒險隊又增添一抹亮色。
但江晨卻對此十分苦惱,因為雲姑娘一來就纏上了他,還把行囊包袱都扔到他身上。江晨一路哀聲嘆氣,愈發顯得無精打采。
「你這是什麽態度,難道看見我就這麽讓你難受?」雲姑娘歪著頭打量他,
笑吟吟地問。
「沒,我高興得很,沒看見我臉上寫著大大的『高興」兩個字嗎?」
「呵呵,真的嗎?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姑且信了。」
兩個人慢吞吞的腳步逐漸落到隊伍最後,獵手們有意無意地給他倆留下了單獨相處的空間。
江晨見前面的人都走遠了,壓低聲音道:「你怎麽還纏著我?」」
雲姑娘嘴唇翹起弧度:「我思念我的老情人了,過來看一看不可以嗎?』
「我真是搞不懂了,你想利用我接近高小姐,混進城主府刺殺柴天鵬,現在高小姐走了,我跟柴天鵬也攀不上交情,為什麽還要纏著我不放呢?」
說起高小姐,雲姑娘面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冷冷地道:「正因為高小姐走了,我才來找你。呵呵,你以為你的魅力真的很大嗎?」」
「我知道我的魅力沒那麽大,所以才覺得你這個人很奇怪呀!這次你又想騙誰?林姑娘?她可沒有高小姐那麽好騙!」
雲姑娘淡然道:「她好不好騙,要看你願不願意配合。你最好願意,否則,
哼哼——」
江晨正要說點什麽,這時看見前面的何半仙滿臉堆笑地走過來。
「林小姐讓貧道過來幫忙拿行李。沒有打擾到兩位吧?』
「沒有。」
何半仙看著江晨肩背上大大小小的行囊包袱,道:「江少俠背這麽多東西,
有些累了吧?來,貧道替你分擔一些。」
「這怎麽使得?」江晨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兩手卻麻利地解下一個包袱,遞給何半仙。
何半仙接過包袱,出乎意料的重量讓他腳下一個跟跎,牙咧嘴地道:「這個包袱————挺沉吶!」」
「是有點沉,辛苦道長啦!」」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
何半仙暗暗叫苦不迭,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江晨後面。
看著那對年輕男女並肩漸行漸遠,何半仙才咳嗽一聲,用手指在行囊上畫了個符文,腳步頓顯輕快不少。
第一天走了四十多里,路途比較順利,沒有遇上不長眼的妖獸。人們的心情都還算輕鬆。
傍晚時分,人們尋了一處空地紮營。
獵手們拾柴生火,採摘野果,圍著篝火一邊烤肉一邊談論接下來的路線。
女人們另外生了一堆火,坐在一起說著悄悄話,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
江晨一邊搭帳篷,一邊悄悄觀察景峰的動靜。
那隻老狐狸無論走到哪,都跟武鍊形影不離。把江晨恨得牙痒痒的。
在武煉的陪同下,老狐狸還在營地周圍都布下了法陣,美其名曰「防備妖獸襲擊」,但江晨十分懷疑這個法陣實際是為了監視營地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自己這個死對頭。
老狐狸的帳篷周圍無疑也布下了重重法術陷阱,禁止任何人靠近。
江晨真希望他半夜起來撒尿的時候一腳踩進陷阱,把自己炸死!
武煉的帳篷就在景峰隔壁。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兩個老東西,怎麽不乾脆同床共枕呢?
江晨搭好帳篷,正要躲進去清淨一會兒,卻聽外面有人敲了敲木架。
他轉頭一看,雲姑娘俏生生站在外面,臉上帶著不悅之色:「我的帳篷呢?」
江晨奇道:「你的帳篷我怎麽知道?」
「晨哥哥,你怎麽一點眼力勁也沒有?明知道人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也不知道幫忙,難道還要讓我親自動手?還不快去給我安頓好!」
江晨無奈地爬起來,去給這位殺人如麻的「弱女子」搭帳篷。
雲姑娘倒也沒讓他一個人忙活,江晨繫繩子的時候,她扶著木樁在旁邊打下手。
遠遠望去,倒是一幕和諧美好的景象。
兩人的身影落在遠處篝火旁的林曦眼裡,她若有所思地道:「他們兩個看著還挺般配。」」
「可惜姓江的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那位雲姑娘遲早要被他拋棄。」一旁的蒙面侍女開口道。
林曦意外地看了蒙面侍女一眼。
這位伊姑娘是林水仙買來的,曾經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父母先後離世,她沒了投靠,只能在街頭賣身葬父,被林水仙買來給林曦做丫鬟。
她臉上有道傷疤,所以平日帶著面紗,顯得有些特立獨行。不過林曦也不在意這點小事。
這伊姑娘前幾天像個啞巴一樣沉默寡言,怎麽一提到江晨就來了精神?莫非她跟江晨之間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
這個江少俠,還真是風流惆,招蜂引蝶-—
「哦?」林曦看似隨意地應了一句,其實已經留上了神,「為什麽這樣說呢
「因為他——·」
蒙面侍女才起了個頭,突然被另一邊的林水仙打斷,「小伊!不要在背後說人家壞話!」
蒙面侍女低下頭,恢復了悶不作聲的模樣。
林曦卻被勾起了好奇心,追問道:「沒關係,反正時間還早,說來聽聽吧,
就當是飯後解悶了。」
蒙面侍女垂著頭,輕輕啟齒:「那姓江的,是個披著人皮的禽獸!他擁有神仙般的外表,惡鬼般的心腸·———.」
江晨好不容易給雲姑娘搭好帳篷,正想回去歇息,卻被雲姑娘叫住:「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哦?」
「進來,把門關上。」」
「這不太好吧,會讓人誤會的———·』」
雲姑娘戲謔地看了他一眼:「我倆現在的關係,還有什麽可以讓人誤會的麽?」
江晨一聽也是,就憑這傢伙前天在酒席上那一鬧,該誤會的都誤會了,誤會得再深一點也無所謂。
他走進去,把帳篷的門帘拉上:「雲姑娘————」
話音未落,心頭募地浮現危機之感,匆忙仰身側閃。
只見一隻雪白的手從黑暗裡探出來,閃電般抓向他的面門。
江晨心頭驚駭一一這丫頭瘋了嗎,怎麽說動手就動手?
來不及多想,他閃身避過這一爪後,立即抬手一撥,右手輕飄飄地往對方手腕撞去。希望能反守為攻,迫退對方。
誰知雲姑娘的身手更在他想像之上,江晨的動作已經夠敏捷了,雲姑娘卻比他更快,手掌與他一觸即分,江晨感覺自己像是與一條滑膩的游魚擦身而過,不僅力氣擊到空處,更差點讓對方抓住了脈門。
江晨的心神雯時繃緊,聽風辨位,在黑暗中與雲姑娘交手,兩人在狹小的帳篷里閃電般拆擋了數十招,只聽見砰砰的沉悶撞擊,但聲音極小,沒有引起外面任何人的注意。
「「好了。」」
雲姑娘突然開口,然後收掌而退。
她在簡易的鋪蓋上盤膝坐下來,淡淡地道,「你表現不錯,這陣子大有進步,算是透過了考驗,有資格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我叫雲素,你可以稱呼我雲兒或者素兒,這樣在他們面前顯得親密一點。』
江晨壓抑著喘息聲,還沒有從驚險的戰鬥中平復過來,
他滿腦子裡還是雲素剛才出手偷襲時的情景,雖只是短短几息內的交手,卻是他步入五階「洗髓」以來最兇險的一次戰鬥。
不知雲素用了幾分力,但江晨分明感覺到,有好幾次死神的腳步與自已擦肩而過江晨冷下臉來,沉聲道:「如果我沒透過考驗,結果會怎麽樣?」
「你就沒有機會知道我的名字,也沒機會成為我的真正同伴。」雲素回答。
「我居然能有榮幸知道你的芳名,還真是受寵若驚呢,素兒!」」
「語調太高,很不自然,一聽就不是發自內心。」黑暗中雲素似乎彎了彎嘴角。
「畢竟是第一次喊嘛,有點生疏,我先練習練習。至於成為你的同伴嘛-—」
容我考慮考慮。素兒,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慢著。」」
江晨不耐地道:「還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