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翎此時也終於明白,沙蛟是怎麼死的了。不是敗於那幾十名騎士的衝鋒之下,而是跟鄭馳大人一樣,死於絕殺的一劍。
想到這裡,藍翎渾身顫抖,手足冰冷:「是我---是我害死了鄭馳大人———」
「嗯,多虧了你的劍,我才能殺得了他。如果不是你這麼蠢,我還真的很難贏。」
江晨直白的言語,愈發像尖刀一樣扎進藍翎的心窩裡。
「我——..我罪該萬死——嗚鳴嗚·我沒臉下去見鄭馳大人——.」藍翎哭出聲來,鼻涕眼淚糊得滿臉都是。
「你死不死都無所謂,但你的舌頭,我要收下。」江晨說著,把手中的鏈蛇軟劍遞給藍翎,「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
藍翎接過軟劍,從未有如此刻一般覺得這把武器竟是如此沉重,劍刃上還殘留著鄭馳大人的血跡,讓她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割舌頭,抹脖子,隨便你選。」江晨淡淡地道,「或者你可以試試,用這把劍來刺我。」
藍翎根本沒想過第三種選擇。明明拿回了自己的兵刃,可她卻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連鄭馳大人都死在了對方劍下,又豈是自己一個小小的龍鱗衛能夠戰勝的?
她只能絕望地閉上眼晴,張開嘴巴,伸出舌頭,揮起軟劍·——
「慢!」
突如其來的喝止聲,讓藍翎停下了動作,心中又生出一絲僥倖。
江晨已經在小夏身邊蹲下來,扶著她撐起上身,朝藍翎說道:「你等一會兒再動手,先給小夏止血。她的舌頭還在吧?你身上有沒有帶針線,快給她縫起來!」
「有!有針線!」藍翎連忙丟下鏈蛇軟劍,小跑過來,拿起了腰間的牛皮袋,「十三條舌頭都在這裡邊,得找找看哪條是她的————」
「給我找仔細了!如果縫錯了,我就把你的眼珠子下來!」
「是是——.」!
藍翎唯唯諾諾,不敢反駁半句。
她撕下一截衣衫,鋪在地上,將牛皮袋裡的舌頭都倒出來,一條一條辨認,「最後放進去的,應該是這條————」
「你瞎了嗎?」江晨怒叱,「小夏的舌頭怎麼可能這麼粗?這分明是個男人的舌頭!」
藍翎打了個哆嗦,忙不迭地賠罪:「可能是剛才顛簸了幾下,順序打亂了,
我再找找!」
她借著火光,拼命睜大眼睛去辨認,眼睛都看花了,最後哭喪著臉道:「大人恕罪—..我實在是認不出來——.
江晨冷冷地道:「既然你認不出來,那就拿你的舌頭抵給小夏吧!」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小夏,換了一副溫柔的語氣,「小夏,我們就用她的舌頭怎麼樣?」
小夏皺著眉頭,面上仍帶著痛苦之色,勉強打起精神看向藍翎。
江晨下令道:「藍翎,你把嘴巴張開,讓小夏驗驗貨。」
藍翎滿臉恐懼,卻不敢違抗江晨的命令,只好慢吞吞地張開嘴巴,伸出舌頭「靠近些!」江晨喝道。
藍翎哭喪著臉,把臉湊過來。
她忽然覺得自己此刻像極了一條狗。
小夏端詳半響,卻搖了搖頭,表情似乎有些嫌棄。
藍翎鬆了口氣,又覺得自己被羞辱了,卻不敢抱怨。
江晨柔聲勸道:「這個雖然沒你的好,但是最新鮮,要不然就勉為其難地將就一下?」
小夏還是搖頭。
江晨無奈地道:「那你找找看,哪條是你的?」
小夏俯下身子,在那塊布條上瞅了半響,似乎也挑花了眼,表情越來越急,
快要哭出來了。
大部分人其實沒關注過自己的舌頭長什麼樣,如果再跟其他人的擺在一起,
就更加難以分辨了。
這時,衛姬的聲音在江晨心頭響起:「公子,你給她挑一個吧。」
江晨異地道:「我?我也沒注意到她的舌頭———·
「你給她挑一個好看的,她肯定喜歡。換做是我的話,只要是公子挑出來的,哪怕不是我的,我也認了。」
「是嗎?那我試試!」
江晨也俯下身去,在那幾排舌頭中看看,選了個秀氣的,對小夏說道:「小夏,這個是不是像你的?」
小夏觀察幾眼,忽然露出欣喜的神色,用力點頭。
「就這個。」江晨抬頭對藍翎說道,「快給她縫上!」
藍翎不敢怠慢,拿出針線來,小心翼翼地為小夏縫合起來,又撕下布條,給傷口包紮了一圈。
做完這些,她已是累得滿頭大汗。
江晨仔細檢查了小夏的傷口,誇獎了一句:「不錯,你的手還算靈巧。」
他語氣一轉,「休息一下吧,一會兒準備縫合你自己的傷口。』
藍翎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這時候小夏拉了拉江晨的手臂,朝地上剩下的那些舌頭指了指。
江晨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給小紅他們送回去?那麼遠的路,現在只怕趕不上了吧?而且你傷還沒好,不能顛簸——.—.」
小夏抬起手臂,朝旁邊鄭馳的戶體指了指。
江晨恍然大悟:「對了,這副風暴戰甲能夠御風而行,倒是能趕得上!」
他立即起身,走到鄭馳的戶體旁邊,拿起頭盔就往自己的頭上戴。
這頭盔樣式精美,形似鷹首,雙眼處鑲嵌著兩顆璀璨的綠寶石,深邃又神秘。頭盔的兩側,有著形如羽翼的裝飾,江晨的手指一摸上去,就隱隱感覺到了風的流動。
「果然是好東西!」
江晨欣喜不已,又開始剝鄭馳身上的甲冑。
但這套盔甲似乎連成了一個整體,各處關節環環相扣,江晨一時間找不到頭緒,只好招呼藍翎:「別傻看著,過來幫忙!」
藍翎抿了抿嘴唇,慢吞吞地挪過來,
雖然平時的確是她在服侍鄭馳大人穿戴盔甲,但她怎麼也沒想到,現在最後一次的時候,鄭馳大人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
自己那麼崇敬鄭馳大人,有朝一日竟會對鄭馳大人的戶體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舉動。
「啊,我這種賤女人,真是百死莫贖啊!』藍翎自暴自棄地想著。
在藍翎的協助下,江晨穿上了全套風暴戰甲,隨著最後一塊甲片合攏,他立即感覺到身體都輕盈了一截。
這盔甲不知是何種材料打造,不僅沒有鋼鐵一般沉重的感覺,反而無比輕盈,並且極為貼合肉身,運轉起來十分順暢,就好像貼上了一層皮膚,成為了自己感知的延伸。
江晨隨意一動念,就感知到了風之氣息在盔甲上的流動,隨著他的呼吸和脈搏而跳躍,仿佛這些風也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如臂指使,無比順暢自然。
「好寶貝!好寶貝!」江晨忍不住讚嘆。
在這座神通和法術都被封禁的金晶洞天,只要穿上這套風暴戰甲,就可以擁有操縱狂風的能力,拿法術欺負別人純粹武夫,那還不是輕鬆拿捏?
「這樣的盔甲,一共有十二件?」
「十三件!」藍翎回答,「除了十二副龍將甲,還有一副龍皇聖甲,穿在女帝陛下身上!」
「這麼珍貴的盔甲,沒搞個什麼滴血認主之類的儀式嗎?」
「滴血認主?」藍翎一愣,「沒聽說過——」
「太不講究了吧,萬一被偷了怎麼辦?」
藍翎解釋:「十二龍將每一位都是天位強者,光是氣息就對天位以下的騎土有絕對的壓制力,沒有人可以從他們身邊偷走東西!」
江晨好奇地問:「鄭馳這樣的貨色,如果不穿盔甲的話,也算天位強者?」
藍翎肅容道:「鄭馳大人自身是「霸天位」,如果穿上龍將甲,就能達到「
皇天位」。他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其他龍將怎麼樣,還有比他更厲害的角色嗎?」
藍翎雖然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明明是小孩都知道的常識,這傢伙怎麼還一副很好奇的樣子?但她也不敢不回答,老老實實地道:「十二龍將中的『三皇』,自身境界是「皇天位」,穿上龍將甲之後,就能達到「神天位」!還有女帝陛下,她也是「皇天位」境界,穿上龍皇甲之後,甚至能達到傳說中無可想像的「幻天位」!」
聽藍翎這麼一解釋,再與鄭馳一比較,江晨也明白了這座洞天的高端戰力劃分五階洗髓以上就是天位強者,五階叫「霸天位」,六階搬血稱為「皇天位」,這就是人類體魄所能達到的極限。
而十二龍將中的「三皇」,穿上龍將甲之後,就能發揮出七階玄罡戰力,超越了人類極限,稱為「神天位」。
女帝衛秋穿上龍皇甲之後,戰力能夠提升兩階,達到八階金剛境,在這裡號稱「幻天位」,是毫無疑問的天下第一!
江晨又問:「你呢?你這種小蝦米是什麼境界?」
藍翎微微漲紅了臉。雖然她自知不能跟十二龍將相比,但被人當面評價為「小蝦米」還是第一次。
但她也知道,在江晨這樣的天位強者眼裡,自己的確跟小蝦米沒什麼區別,
只能忍氣吞聲地道:「我本身是地元中階,穿上龍鱗甲之後,能夠達到地元高階·—..」
「你把龍鱗甲脫了,我看看你到底幾斤幾兩。」
「是。」藍翎今晚已經遭受了太多羞辱,漸漸開始習慣了。
通過觀察藍翎的體魄,江晨很快就總結出來,這座洞天的中低階境界劃分:
階鍛肉到二階蛻皮,稱為「人元」境界。人元初階是一階,中階是一階半,高階是二階,巔峰是二階半。
三階易筋到四階淬骨,稱為「地元」境界。地元初階是三階,中階是三階半,高階是四階,巔峰是四階半。
像藍翎這樣的地元中階武者,穿上龍鱗甲後能提升半階戰力,達到地元高階,也就是雲夢天下的四階「淬骨」,在江晨眼裡是小蝦米,但放在金晶洞天,
已經是能夠橫行一方的一流高手了,僅次於十二龍將和各大勢力的首腦人物,放在騎士團中至少也能做個千夫長。
聽完藍翎的自吹自擂,江晨「哦」了一聲,轉過身去,捏緊拳頭,朝空處打出一拳。
雯時,一股拳勁形成了龍頭,呼嘯衝出,從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犁過,濺起大片煙塵。
「七階玄罡,還行。」江晨收回拳頭,握了握手掌,「靠著這副盔甲,就能將戰力提升一個境界,甚至超過這座洞天的上限,還不用擔心世界法則的壓制,
難怪這裡的人都喜歡比拼裝備呢!」
旁邊的藍翎眼睛都看直了。
她記得就算是鄭馳大人生前揮出的拳勁,也不具備如此威力吧?
眼前這傢伙的實力,未免比鄭馳大人高出太多了吧?
在風暴戰甲的加持下,這傢伙的實力,恐怕已經達到了傳說中的神天位!
這傢伙莫非是三皇之一?
可三皇都是掌管一國的大人物,手下高手雲集,走到哪都是前呼後擁,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種荒涼的沙漠裡?
而且也沒聽說三皇之中有女人啊?她也沒穿自己的龍將甲,否則不至於需要藏拙,直接就能正面將鄭馳大人完全碾壓-··
藍翎只覺得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籠罩在謎團之中,一點也看不透。
江晨在心中說道:「衛姬,你覺得這盔甲怎麼樣?你原來那副盔甲不如就扔掉算了?」
衛姬道:「我不是喜新厭舊的人————」
她後半截話突然嘻住了。
因為江晨御風而行,來到了水潭邊上,照見了她身穿盔甲的倒影。
完整的風暴戰甲穿在身上,衛姬立即就挪不開眼睛了。
這副盔甲無疑要比她之前那副銀甲的構造精巧太多,幾乎渾然天成,不似匠人所造,完全超過了「匠心獨運」這個層次。
肩甲寬闊而厚實,形如鷹翼,仿佛隨時準備振翅高飛。
胸甲則雕刻著複雜的風紋,猶如無形的風在甲面上遊走,靈動而生動,
腰甲部分鑲嵌著綠寶石,在月光的映照下,好像纏繞著一縷縷無形的風之力,使穿甲者舉手投足間都與風融為一體。
腿甲修長而堅固,同樣也雕刻著精美的風紋,不僅美觀,更以風之力托舉全身,減輕了整體的重量,能夠在任何環境下輕盈行走。
足尖處,一對銳利的青色風刃鑲其中,不僅能御風而行,更是戰鬥時切割萬物的鋒利武器。
難怪它的前主人鄭馳手上沒有單獨的兵器一一隻要穿著這副風暴戰甲,全身上下何處不是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