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想到了!我明白了!」
江晨忽然放聲大笑,把兩女都嚇了一跳。
他一咕嚕從尉遲雅身上爬起來,大笑著跳下床往外跑去,口中高喊:「我知道九龍陣的破解之法了!」
「夫君你忘了穿衣服!」
尉遲雅的叫聲總算把江晨拉回了現實。
江晨停下腳步,轉身走回床邊坐下,滿面春風:「所謂九龍大陣,核心就在於那九條焚世之龍,只要找來九位絕世強者,一人引開一條火龍,大陣自然告破!」
尉遲雅已經爬起來,從後方摟住了江晨的腰身。
衛姬也在江晨的另一側坐好。
兩女一左一右地對視一眼,聽聞此言,不由面面相衛姬心直口快地道:「公子莫不是在消遣我們?」
尉遲雅則委婉許多:「夫君此計真是妙計,剩下的問題,就是怎麼去找九位絕世強者了。」
江晨張開雙臂,左右攬住兩人,笑道:「我剛才說的,是對付蘇家的九龍焚天陣的方法,那座陣中有九條神火龍,需要九位強者才能應對。而浩氣城的這座偽陣,只有一條神火龍,我一人足矣!」
衛姬皺了皺眉,好像聽懂了,但又沒全懂。但她也不開口發問,只默默地抱緊了江晨的手臂。
尉遲雅思索了一會兒,問道:「夫君怎麼知道,浩氣城只有一條神火龍?而且就算只有一條,也足以焚江煮海,夫君真有把握一個人對付它嗎?」
江晨道:「如果連一條龍也對付不了,那我也枉稱武聖了!」
當夜江晨離開軍營,往西而去,徹夜未歸。
次日黃昏,他回到帥帳,倒頭就睡,睡足了六個時辰,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床。
當他走出師帳,希寧、衛姬、尉遲雅和一眾天罡高手早已在門口等著他。
迎著眾多好奇又興奮的目光,江晨吩咐道:「等我引開那條神火龍,你們就攻城。剩下的那些火焰只是普通的凡火,你們不用擔心,把馬匹蒙上眼睛往裡面沖,遇到衛玄逸不用跟他講什麼江湖規矩,併肩子上把他撕成碎片!」
眾人面面相,很難相信憑這麼簡單的計劃就能攻破擁有九龍大陣的浩氣城。
尉遲雅替人們問出了心裡的疑竇:「夫君為何能斷定,九龍焚天陣裡面的火只是凡火呢?」
江晨道:「我仔細觀察過了,所謂的九龍焚天陣,其實只是唬人的玩意兒,
全靠那條焚世神火龍撐場面而已。衛玄逸之所以要在城頭布置那麼多傀儡士兵,
就是為了掩蓋真實的法陣運轉情況,當火龍飛出去的時候維持六丁神火還在的假象,防止敵人趁虛而入。你們都好好想想,如果九龍焚世陣真有那麼厲害,衛玄逸早就高枕無憂夜夜笙歌了,還需要天天巡視城牆、在城頭放那麼多士兵布防嗎?」
人們一聽,都覺得言之有理,紛紛點頭附和。
也有少數心思縝密者半信半疑,覺得衛玄逸可能是天性謹慎,勤於公務,而且也不像自家這位公子一般沉迷女色,所以才勤勤懇懇地布下了多條防線,也不能光憑這一點就認為是九龍大陣的破綻吧?
江晨環顧眾人,右手用力一揮:「衛玄逸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所謂九龍大陣的內核就是一座普通的「南方離火都天玄明大陣」,再加上一條神火龍,看上去不可戰勝,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一旦神火龍不在了,就只剩一座都天玄明大陣,只要你們上下齊心,並皆用命,分分鐘就打破了。」
「無面」楊飛小心翼翼地問:「就算只有一座都天玄明大陣,也不是短時間內能打破的吧?」
江晨臉色一沉:「一座小小的都天玄明大陣都打不破,還要你們做什麼?」
楊飛唯唯諾諾,不敢再質疑,心裡卻叫苦不選。
對於眼前這位大爺來說,一座「小小」的都天玄明大陣當然只是一戟的事,
前幾日攻打西陵關時將士們都見識到了他那一戟的威風。可對於武聖之下的普通高手來說,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啊!
就算是對於上三境高手來說,都天玄明大陣都是讓人頭疼的存在,從外部極難打破。當初桃花刺客刺殺西遼城主的時候,不也在此陣面前束手無策嗎?
一旁的「天殺星」墨犬卻已經摩拳擦掌,大聲:「哥哥只管放心,若打不破這鳥陣,俺們幾個都提頭來見哥哥!」
楊飛恨不得堵上這黑廝的鳥嘴,亂起誓的時候別牽連旁人好麼!
無奈「銀槍」徐溫和「鐵山」賀威都紛紛表態,願立下軍令狀,不破此陣拿命來抵。
楊飛和1月光神劍」羅瓊對視一眼,也只好隨大流在軍令狀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尉遲雅沉吟:「如此一來,破陣的關鍵,就在於如何引開那條神火龍。夫君有多少把握?」
江晨傲然一笑:「九成九。」
尉遲雅放下心來,卻聽見另一邊的希寧幽幽開口道:「如果運氣不好,恰巧撞上那最後百分之一的概率怎麼辦?」
人們皆變了臉色,朝希寧怒目而視。這丫頭真是個烏鴉嘴,如果惜花公子被燒死了,那條火龍再飛回來,所有人不都得跟著一起陪葬嗎?
江晨道:「我在帳中還有幾件衣服,到時候你們就給我立個衣冠冢吧-——」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尉遲雅伸出手掌捂住了嘴巴。
「這種晦氣的話,夫君千萬不要說。」
江晨本來還想調笑幾句,卻見尉遲雅眼中閃爍著點點晶瑩,於是也端正了臉色,握住她的手掌,柔聲道:「放心,我還有很多事沒辦完,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另一邊的衛姬也抓住了他的胳膊,惶急地道:「你千萬不能死。」
江晨微笑點頭:「區區一條火龍,燒不死我。」
尉遲雅拿出一片黑色羽毛,鄭重地遞到江晨手裡:「這片黑色羽毛,是夫君送給我的信物,也好幾次救過我的命。夫君這次把它帶上,或許能派上用場。」
江晨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和認真的眼神,沒有推辭,接過黑羽放入懷中。
「我去去就回。」
兩人說話時,希寧一直在翻白眼。等到江晨要走,希寧卻叫住他,遞給他一疊符咒。
「這是十張「御風咒」,等你牛皮吹破的時候,可以救你一條狗命。」
江晨擺手道:「謝謝你抽空關心我的狗命,不過這些符我用不上,因為·
御風咒,早已經追不上我了!」
在眾人目送下,江晨離了大營,徑直往浩氣城而去。
臨近中午的陽光下,熊熊燃燒的浩氣城顯得瑰麗又耀眼。
今日,江晨便要以性命為賭注,拿下這顆火焰明珠。
衛玄逸站在城頭,張弓搭箭,眯著眼睛地看著江晨逐步走近。
江晨走到城下十丈處站定,迎上衛玄逸的目光,笑道:「衛將軍,我來赴約了。」
衛玄逸道:「衛某已在城中備好美酒,只等江公子入席了。」
江晨道:「且將美酒溫上,江某這就來飲。」
「請!」
衛玄逸雖然說得客氣,手上卻絲毫不敢怠慢,已將震天弓拉至圓滿,好似空間向內塌陷,才得以凝成箭尖上那團漆黑幽深的寒芒。
驚人的殺氣凝如實質,隔著一道火牆都散發出令人手腳僵硬的寒意。
任誰都能看出,這一箭射出,必是石破天驚的一擊。就算是上三境高手,若被這一箭命中,也難逃一死。
當年的趙甲就死在這一箭之下。
可江晨卻視若無睹。
他緩緩抬起手上的「傾城」畫戟,對準了衛玄逸,咧嘴一笑:「衛將軍不妨猜猜看,我的畫戟對上你的射日之箭,誰會贏?」
衛玄逸頭皮一麻,額角滲出冷汗,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渾身僵冷,一動也不敢動。
不僅僅是因為「傾城」畫戟的暴戾殺氣將他籠罩,更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感知到江晨本人的氣息。
就好像站在城下的,只有那杆孤零零的畫戟,而江晨則好像只是一個幻影,
沒有任何氣息泄露,仿佛不存在於現世,這讓衛玄逸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難道是「傾城」畫戟成精了?自己幻化出了人形,來到浩氣城下耀武揚威?
江晨明明大搖大擺地站在那裡,可衛玄逸卻不得不懷疑他的存在,無法鎖定他的氣機,更無法瞄準他的身影。
射日之箭能夠射日,卻無法射中一個不存在的幻影。衛玄逸出道數十年來,
不知射殺過多少上三境的高手,卻平生第一次懷疑自己的箭術。
就在衛玄逸後脊逐漸被汗水浸濕時,江晨忽然動了。
江晨掌中的「傾城」畫戟,化為一道青色流光,筆直往前了出去。
他的自標不是城頭的衛玄逸,而是浩氣城正門!
衛玄逸失神了剎那,只看見了那道青色流光的殘影,身體已本能地做出反應。
他終究沒能射出那無法瞄準的一箭,而是就地一滾,做出躲避的動作。
被騙了!
傾城畫戟的殺氣激發了衛玄逸求生的本能,以至於完完全全被江晨騙了過去。
衛玄逸來不及懊悔,就聽見腳下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是浩氣城的悲呼聲。
是無可挽回的使命崩潰的痛哭。
是千載不破雄關毀於一旦的顫鳴。
九龍焚世大陣,竟被那道青色的閃電貫穿了!
三丈高的沉重精鋼閘門就這樣在震耳欲聾的響聲中被傾城畫戟貫入,愴然湧現出無數龜裂的紋路,然後在眾多寂靜眼神的期待中,崩裂開來。
千年一戟,一戟傾城。
衛玄逸慌忙站起來,張弓搭箭,意圖挽回這一失誤。
但隨著一聲龍吟,焚世之龍已經先他一步飛出,朝著那個膽敢挑戰神龍威嚴的渺小身影撲下。
這也是江晨第一次在現實中親眼看到那條焚世之龍,比夢境中看到的更為震撼。
那頭龐大無匹的神火龍,仿佛點燃了整片天空,雲層都變成了燃燒的火燒雲,輝燦壯麗,熾熱非常。
而伴著龍吟聲撲下的,是漫天火雨,如火焰瀑布傾瀉而下,勢若萬馬奔騰,
震耳欲聾,一聲聲迴蕩在江晨靈台深處。
最令江晨震撼的,還是火燒雲的中央,一頭龐大無匹的紅色巨龍,殷紅如血,紅中泛紫,頭角崢嶸,鬚髮如戟,僅是一個頭顱,就已占據半邊天空,絕大部分身軀盤旋在火燒雲中,龍首下視俯瞰,森冷冷盯著江晨,令他不寒而慄,明明是被烈火灼烤,卻從頭到腳都被一股寒意浸透。
這就是六丁神火,焚世之龍,蘇家終極兵器的一部分,也可以說是火之大道的具現化身。
縱然是武聖體的江晨,站在這樣的神火巨龍面前,也感受到了恐怖的威壓。
凡人根本無法直視這種神話怪物,任何敢於窺探神火之人,都會被神火點燃,由內而外地燒成灰。
當初江晨只是在夢中窺視神火,就被燒掉了兩顆眼珠子,差點引發火劫。若不是他早已渡過身劫,此時必定會再度陷入劫難之中,惹火上身,萬劫不復。
眼下親身面臨神火的炙烤,江晨心中只剩下慶幸一一幸好他當初成就武聖之時,渡的是雷劫,而不是火劫。
只與神火龍幽深恐怖的雙眸對視一眼,江晨就感覺自己的魂魄受到了無形力量的衝擊,幾乎要被扯出身體之外。眼珠子也仿佛要自發地燃燒起來。
江晨閉上眼晴,強行穩住靈台,身形眉立不動,精神已繃緊到極點。
在如此龐大的神話怪物面前,凡人簡直就像蟻般渺小。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在此,都已經匍匐在神火的威壓下,自燃成灰了。
就算是江晨,也感覺到莫大的驚懼。但他沒有第一時間逃跑,而是確認那條神火龍已經認準自己之後,才不慌不忙地轉身,化為一道輕煙,朝既定的路線竄去。
眼看那隻該死的蟻竟敢逃跑,神火龍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憤怒的龍嘯幾乎震破了江晨的耳膜,傳盪到荒嶺重巒極處,震徹八荒四野,層林為之顫動,無數弱小的生靈在這天降的大劫中紛紛自燃倒斃,到處都燃起火光。
熾熱的氣浪追逐著江晨的身影,他沿途留下的一串殘影皆被點燃,他本人的衣衫也開始冒出火星,情急之下只好以真元震碎衣物,碎片帶著火苗隨風吹遠,
本體趁機幾步竄出數里之外。
江晨可不敢被那六丁神火沾染半點,一旦被沾上,就燃之不絕,直到把人精骨燃盡才會熄滅。武聖體魄雖然耐燒,但也架不住這火無窮無盡,總有燒完的時候。
陣前的尉遲雅迎著酷烈的狂風,披風被颳得與身體垂直,頭髮都似乎要被燙得捲曲起來。
看著神火龍追逐著江晨的身影一閃而逝,尉遲雅緊了手掌,臉面泛起蒼白之色,怎麼也無法抑制住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僅是一聲怒吼就引得四野皆焚,尉遲雅不敢想像,夫君面對的是一頭怎樣可怕的神話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