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全軍護法

  希寧起身離開。

  江晨默默審視身體的狀況。

  還好,傷勢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折了些元氣,未曾傷到內腑。

  多虧了張雨亭的雷池洗鍊,這具九階「無懈」體魄才勉強扛住了連武聖強者也避之不及的天雷。

  正如江晨事先預料的那樣,他的身軀經過雷池燒改造,對於雷霆的抵抗力遠勝凡人,否則,他也不敢貿然挑天劫。

  話說回來,劫雲中的雷霆殺力,大部分都被本少俠引走,那么正在附近渡劫的那位道友,算是撿了個大便宜吧?

  遇上本少俠,算他走運。

  遙隔二十里,籠罩在醉仙居上空的黑暗妖氣,比最初時更為濃郁,已然擴散到了好幾條街區之外。

  獨孤鴻並不感激江晨。

  為了迎接下一道劫雷的降臨,獨孤鴻已經蓄勢了太久太久。久得他甚至開始懷疑,下一道劫雷究竟還會不會出現。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全城的妖力聚集在獨孤鴻一人身上,他此刻的狀態,已經不能用圓滿來形容,而是滿得快要溢出來。

  周圍方圓三里內的街道屋宅,皆被幽深的黑暗籠罩,裡面的生靈無聲無息地斃命,成為了新鮮供奉的血肉。再加上白朮,和其他一些儀式材料,源源不斷湧來的陰煞之力幾乎快要將獨孤鴻的身軀撐爆。

  倘若雷劫再不降臨,他恐怕就要被撐得爆體而亡了。

  『為什麼,還不來·——·

  獨孤鴻全力主持陰煞大陣,消化著過多的力量,無暇關注外界發生了什麼。

  但他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妙。

  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九重天雷才只降下一道。需要等待這麼久嗎?

  那麼整個晉升儀式,豈不是要持續將近一個晚上?

  望樓之上,朱雀和尉遲雅望著那一片肆意擴散的魔氣,皆忍不住起眉頭。

  「禍害五條街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就不怕引來惜花公子?」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朱雀冷笑:「吞噬了上千條生魂,陰煞大陣威力發揮到極致,劫雷也被姓江的引走了大半,他還能有什麼麻煩?我看,是胃口太大,白露城太小,供不起他這尊大神。」

  尉遲雅難以反駁。

  她心知朱雀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眼看著獨孤鴻為了渡劫殘害百姓,定然已對他十分憎恨,連帶著對於偏袒獨孤鴻的自己,也是恨鐵不成鋼吧。若非看在以往的姐妹情分上,朱雀早就拂袖而去了。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這時候一名軍官上前稟報:「小姐,兄弟們已經集合完畢,請小姐示下!」

  尉遲雅點點頭,縴手一揮:「朝醉仙居進發!」

  沒有雷剛、何一笑、何魁等高級將領從中調度,尉遲雅只能親臨一線指揮,

  部隊的集整效率也慢了不少。

  不少中層軍官都心存疑慮,猜測雷統領、何軍師幾位大將今天為何沒有跟隨在小姐身邊。

  尉遲雅看出了土兵們眼裡的疑惑,卻也無法解答。因為她自己也不清楚城主府里的情況,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給醉仙居里的獨孤鴻護法。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惜花公子的目光一定已經投向這邊了吧?

  兩千虎豹騎、六千虎步卒傾巢而出,擺下固若金湯的軍陣,惜花公子若想來醉仙居打擾獨孤先生渡劫,必將遭受最頑強的阻截。

  整個城主府空蕩蕩的,那些成群的丫鬟、僕從、侍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希寧在一間間屋宅中隨意串門,照著江晨的身材,挑選了幾件僕人的衣服,

  堆成一疊抱在懷裡。

  希寧回到鏡心湖邊的時候,江晨已經站起身來,正在拍打身軀,焦炭狀的外殼一塊塊剝落,露出內里新生的肌膚。然後控制血氣,催生出眉毛和短短的頭髮,看上去總算沒有先前那樣狼狐了。

  等他簡略收拾完畢,轉頭望向希寧,希寧飛快地扭開腦袋,把懷裡的一疊衣物放在岸邊,道:「我去看看杜大哥他們醒了沒有。」

  江晨走到岸邊,拿起衣服看了看,道:「怎麼是僕人的衣服?」

  「只有這些了,老城主的衣服你也不合身。不滿意就自己去找!」

  杜山等人先後醒來,看著周圍天災般的景象,又是一陣驚嘆,略去不表。

  這時候,終於又有一道雷光從雲層探出,劈向醉仙居,聲勢雖大不如從前,

  卻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一行人略作整頓,便匆匆忙忙地趕往雷光落地處。

  他們在半路上遇到了三小姐尉遲星,她一個人蜷縮在牆角里,神情慌亂,仿佛受驚的小鹿,聽見腳步聲靠近,就害怕地縮成一團。

  「小霜背著我逃跑,路上遇到好多藤蔓在追殺我們,小霜把我藏在這裡,一個人去引開那些藤蔓,就再也沒回來——」

  尉遲星淚眼婆娑,泣不成聲。

  看到她又驚又怕的可憐模樣,人們哪裡忍心多問。

  杜山連忙把她抱進懷裡柔聲安慰,至於她話語中的疑點,一時也顧不上深思了。

  而且,尉遲星伏在杜山懷裡哭泣的時候,一改以往的保守姿態,緊緊地抱住了他,仿佛要把身軀都揉擠進來。

  杜山沉浸在這美妙的感覺中,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阿星的身材雖然看上去稚嫩單薄,但抱起來感覺分量完全不一樣啊!

  其他人自覺地走開,給他們留下獨處空間。杜山從沒有過像這般跟尉遲星親密接觸,愈發情難自禁。

  尉遲星比他更加主動,更加迫不及待,更加熱情如火。

  杜山只能配合她,一邊迷迷糊糊地想:阿星一向保守規矩,不願與自己有過分親密的舉動,今天怎麼像是轉了性子?

  但他很快就想通了:阿星向來嬌生慣養,從未經歷過今天這樣的生死大劫,

  以至於驚嚇過度,壓抑的情緒迫切需要放鬆。

  他不再遲疑,展開反攻。

  一切都很順利。

  比預想中更加順利。

  杜山的心情卻微微下沉。

  他凝視尉遲星的臉龐,嘴唇蠕動,想問卻問不出口。

  尉遲星的眼晴半睜半閉,睫毛沾著瑩然淚珠,如同清晨的露水,聖潔而明媚。

  心底的陰霾散開,她的面容如含苞已久的花朵,終於得以綻放,嬌艷欲滴。

  恍惚間,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在沙丘告別,再也無法重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