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遮天蔽日,遙隔數百里都能看到這末日降臨般的景象。
山外茶館,有人催促道:「小姐,天快要黑了。」
「再等等。」
「等到什麼時候?你就不期待快些與姑爺重逢嗎?
「期待?」絕色少女低哼了一聲,「看他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嗎?」
忽然妖風大作,颳得木樓門板嘎吱作響,樓外的旗幡更是「嘩嘩」抖個不停。
這一陣吵鬧,讓屋裡的幾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不長眼晴的東西!這是有多少天沒洗澡了!」紅襖女子捂住口鼻,瓮聲道,「小麒子,你還不快去打發了它!」
林麒按劍向外走去。
笑然亭。
鮮紅的血跡,在地面上繪成妖異的圖案。
江晨盯了良久,實在認不出那種符篆的來歷。
他昔年也曾鑽研過多家典籍,一般就算不認識法陣的具體結構,也大概猜得出屬於哪門哪派的絕活兒,但眼下卻完全是一頭霧水。不過他隱約有種感覺,應該在星空神墓中見過這種符文,好像是來自於一位無比巨大、宏偉的古神身上....—
楚楚蘸著三公子的鮮血,紅色的光輝在指尖滑動,畫出一個個古怪的符號。
江晨看得出來,每一個符號都擁有自己獨特的含義,它們組合在一起,就被賦予了全新的生命。
這其中的奧秘,就算江晨不是內行,也完全能感覺得到,那一個個流動的文字仿佛活了過來。它們交織成螺旋,在虛空中飛舞著,將窺探著的神識往裡面吸納過去。
江晨沒有抵擋這種妖異的魔力,他順勢散發出神念,就愈發清晰地看到那一串串符文構成的光帶在虛空隨意扭動著,無數暗紅的漩渦拉扯著他的意志,將他納入一個與現世完全不同的法則交織的領域裡。
周圍的笑然亭、風聲、林濤、霧靄,一瞬間斂去了。頭頂上只有灰褐色的蒼穹,無數的暗紅閃電在天際閃耀。
鮮紅的光點自地面湧起,點滴匯聚,幻化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時而如蠻荒異獸,時而如九淵妖魔,時而如凡世眾生。伴隨在天外響起的,是一個空靈而縹繃的誦念聲。
江晨閉上眼晴,跟看輕聲念起來。
那一句句口的咒語,聽起來卻又十分悅耳,像是一首古老的歌謠,暗藏著遂古之初的秘密,每一句尾音都彈撥著腦髓和魂魄,也牽動江晨全身血脈流轉江晨要時明了,這咒聲不僅是在結陣,也在向整個天地祈借力量。
莫非這就是遠古之初的巫祝之術,也是人類藉以抗衡妖魔、傳播火種的「最初之法」?
江晨的身體,如有一道道閃電漫過,遍體毛孔舒張,說不出來的暢快。
他緩緩地深吸一口氣,只覺得一種久違的蓬勃力量從無形之處滋生,跟隨著靈力潮汐的節奏,游遍全身,滋養著每一塊血肉。
那是被血帝尊搬運到虛空的沸騰之血,如今死而復生,再度返回,卻又跟以往不同。
當日沙丘一戰,血帝尊一語道破江晨修為隱患,輕易引動江晨體內魔血沸騰失控,令他重傷幾死。血帝尊曾言赤陽傳江晨沸血乃是堰苗助長,在江晨未成年時逆玄機而行必會留下隱患,所以將他氣血盡數搬走,給了他一次從頭來過的機會。
如今江晨境界已成,氣息勾連天地,若將運走的氣血再拿回來,一步登天也未嘗不可。
但越是臨近頂點的時刻,江晨反而愈發冷靜。因為他知道,區區武聖並不算是終點,血帝尊對自己的期待也不僅於此。何況他已經找到了血帝尊所說的「虛空」所在,找回全部力量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所謂練氣習武,奪天地之造化,逆玄機而行。需步步謹慎,以免功虧一簧。
三階「易筋」,四階「淬骨」,五階「洗髓」,六階「搬血」—----乃至重入七階「玄罡」。
經此一遭,才算是真正渡過了「身劫」,從此之後,武聖之路便如坦途!
血帝尊的所謂「虛空搬運」之法,果然是渡身劫的法門!
江晨感受著身體中重新煥發出來的生機,胸膛中如有一桿大錘在擂動遠古的獸皮戰鼓,咚咚有聲,帶動他的氣機與腳下的山嶽、遠方的荒丘大地血脈相連。
肉身成聖的武聖之境,離他已經只有尺之遙,但他卻遲遲沒有踏出那一步非不能也,實不為也。
既然隨時都可以做到的事情,為何要急於一時呢?
何況,我借走了楚楚以遠古巫祝之法繪製靈陣的部分力量,如果太多的話,
會給她添麻煩的吧?得適可而止吧,否則會影響老謝脫困!
我如今要做的,是重鍊金身,根除隱患!
只要我循序漸進,一步一步邁向武聖,不貪功求快的話,就算是柳家那種牽引血脈的神通,也對我分毫無損了!
江晨將胸膛里的那一口氣吐出,慢慢睜開眼睛,重新回到了現世。
耳畔傳來崖上呼嘯的風聲,但仍然吹不散鼻尖那一抹彌繞不散的濃鬱血氣。
眼前的楚楚,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了,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想來這陣法已經接近完成,而且剛才江晨借走的部分力量,也果然給楚楚帶來了一些壓力。但她仍保持著準確的手勢,繪製著江晨看不懂的符文。
「江公子,你站遠些。」楚楚的嗓音略微帶上了一絲沙啞,緩慢而沉重。
江晨見她無比吃力的樣子,趕忙依言退到遠處。
他也趁機視察了一下自身狀態,慢慢地凝注血氣,往身下匯集過去。
半響,他臉上露出一種莫名難言的神情,滲雜著酸澀與無奈。
本以為重回玄罡,喚醒血氣之後,就能完全掌控自己的體魄,從而再振雄風,沒想到就算血氣灌注過去,也只是強硬地將肌體撐開,並且帶來陣陣刺痛,
完全沒有那種如臂指使順暢自然的飽滿之感。
效果不太行啊!
看來自己對於身體的掌握,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徹底。
照這樣下去,只能等到登臨天人、肉身成聖了,才能重回昔日盛況吧!
孔雀攜我橫渡苦海,助我提前參悟半步元真的種種玄奧,卻也讓我淪落至此,再無法沾染男女之愛--這莫非就是我所要為之付出的代價?還是她死不目的怨氣所遺留下來的最後詛咒?
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是佛家的馬陰藏相,莫非,我還得去從佛經中尋找答案?
八公子遠遠看著江晨,見他一臉失落的模樣,心裡又是疑惑又是好奇,忍不住想湊上前來問幾句。
這時候,卻聽到不遠處曲宸瑜叫道:「那個誰,你快過來!雲袖姑娘叫你!
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