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數十丈的湖面,江晨都能清楚地聽見寒鋒炸裂的轟鳴。
可想而知,正面迎接這數萬劍氣的陳煜將會承受怎樣可怕的打擊!
「死了!死翹翹了!」蘇芸清拍手叫好,
她聽著那邊的動靜,覺得整個擂台都應該被沈月陽犁過了一遍,陳煜無有幸理。
林曦翹首望著對岸,也很想知道最後的結果。她心裡隱隱閃過一絲期盼,如果陳煜就此死去的話,或許對所有人都好。但她又覺得這個念頭實在太惡毒,讓自己顯得像個毒婦。
「不太對勁。」江晨突然說道。
蘇芸清橫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爆炸聲都局限在一個很小的範圍。雖然動靜很大,但沒有完全覆蓋整個擂台。」江晨篤定地道。他曾數次正面應對沈月陽的「百萬神兵」,沒有人比他更有發言權。
蘇芸清也相信他的判斷,仔細聽了一會兒,不由惱得握拳腳:「姓沈的在玩什麼花樣?」
趁她腳的關頭,江晨趕緊抽回右腿後退一步,道:「他陷入到陳煜的領域裡面,劍氣完全偏離了!」
「你是說,陳公子克制了沈月陽的神通?」林曦微微側臉問道。
「不算克制,但沈月陽也確實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他要想贏的話,就必須認真起來了!」江晨道。
蘇芸清哼道:「讓這臭屁的傢伙吃點虧也好,省得他總是拿鼻孔看人!」
劍雨稍緩。
雖然依舊不斷有冰晶劍氣劃著名華麗的尾光飛墜,但聲勢相比最初已經減弱了許多。擂台下開始泛起竊竊私語聲,不少人都開始猜測沈月陽是否後繼乏力。當然,還有一些眼力稍差的已經在歡呼了,他們還以為陳煜早就在萬道劍氣圍攻下化作了肥料。
一場好戲在經歷過無比壯觀宏大的場面後,迎來毫無懸念的結局,行將落幕?
不,完全不是如此逐漸稀疏的劍雨中,一個逐漸顯露出來的人影,惹來了無數哄鬧和驚叫。
「他怎麼還沒死?」
「是怨魂不散?」
「沈公子射他!射他腦門!射穿他眼!」
「哼哼,姓沈的不行了———
陳煜聽著場外的喧鬧,面上沒有任何波動。
他始終站在原地沒動過位置,雖然貼近擂台邊緣,但還不至於有掉下去的風險。
當沈月陽的氣勢慢下來之後,人們可以看到陳煜活下來的秘密一一大部分劍氣都夠不到他的腳尖,在他身前就已經插入地面。少數能夠突破重力限制、異常凌厲的劍氣,則總以毫釐之差偏離了一定角度,致使無一命中,最多也就能貼近他的衣角。
「這是什麼戲法?」
「蠢貨,是人家的神通!」
「卑鄙小人,竟然用這種無恥下流的手段!他不配得到林姑娘的愛!」
儘管陳煜此時的表現算是十分瀟灑從容,在百萬神兵中仍保持著優雅的儀表,揮手就化解了旁人看來足以致命的攻擊,連衣角都沒被劃破半點,可謂宗師氣度,高人風範。然而眾人獻給他的仍是一大片噓聲,並毫不吝嗇地賦予各種貶損挖苦之辭。
「嚇得不敢動了吧,小白臉!快滾回家吃奶,沒那個膽量就別出來招搖!」
「他以為這是擺姿勢的地方嗎?我賭十兩銀子,一會兒沈公子的劍氣就會插進他眼!」
「他根本不敢正面迎敵,用這種卑鄙手段還想博取林姑娘歡心?做夢吧!『
「這小子還很陶醉呢!我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傢伙———」
蘇芸清尤其憤怒,隔著一座湖面,她眼中的火焰似乎都能把陳煜吞噬。
「這個無賴東西.」她恨不得親自上場把陳煜身上所有的竅穴都捅一遍。
「啪!」
沈月陽打了個響指,劍雨收勢,寒霧消散,喧囂徹底停了下來。
沈月陽往前走了兩步,面上掛著慣常的輕慢笑容,道:「不錯嘛!倒是小看你了,原來你還藏得挺深!」
「一點微末伎倆,見笑了。」陳煜淡淡地道。
「我並不覺得這好笑啊,怎會見笑呢。」沈月陽咧著唇,月白儒衫內似乎有一股氣流竄動著,
將衣袂振得獵獵作響。他右手並指前伸,遙遙戟指陳煜,道,「幻想凝聚成現實,也就有了重量,
你無非是利用這一點來躲避攻擊。不過呢,現在我告訴你,並非每一件東西都有重量,你也該是到了覺悟的時候了!」
他揚手一揮,前方虛空中頓時凝現一片半透明的花瓣,薄如絮,輕如羽,晶瑩剔透,被他彈指輕輕一扣之後,就帶著極強的穿透力往陳煜的方向射去。
『花瓣?」
陳煜微一皺眉。他周圍全部被他布下了十餘倍重力的領域,任何有形有質的東西都會在其中沉淪。就好比傳說中的黃泉弱水,鴻毛不浮,蘆花沉底,是以積累了億萬枯骨。但那片花瓣受到的影響卻微乎其微,徑直朝他面門射過來。
「刷!」
劍光一閃,花瓣被劈成兩半,然而勢頭不減。陳煜不得已往後一仰身,才避免了被射穿臉頰的下場。他重新站定之後,一臉凝重地朝沈月陽望去。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墜落?只要是現實存在的東西,就一定有重量的啊!
「別急,還有更多!」沈月陽撫掌微笑,周身湧現出大片純色晶瑩花瓣,如同雪絮一般熠熠生輝,卻文比雪絮要輕得多、薄得多,也鋒利得多。
紛紛揚揚的花瓣群,如同長龍般朝陳煜涌去。
陳煜眼眸中倒映出漫天花雨,面上似乎流露出絕望之感。
那一片密集湧來的花瓣,勢頭如洪水潰堤,浩蕩而至。一柄長劍絕無可能抵擋住如此多花瓣,
遭受眾人敵視的林家准女婿仿佛已走到了末路窮途。
「射死他!」
「把他撕個稀巴爛!」
「千刀萬剮,一塊肉都不留!」
觀眾們狂熱地鼓譟叫好。
蘇芸清雖遠隔一座湖面,卻好像已經融入其中,無比興奮地握拳叫道:「姓沈的幹得不錯,射死這賊廝鳥!」
林曦面露憂色,喃喃地道:「這一招好像有點眼熟——.」
何止眼熟!
這一招江晨已經看雲素使過不下十遍。這次只是花瓣的顏色和形狀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