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軍師解夢,瑰麗奇景

  一股香風撲面,江晨的臉色也微微變化,

  他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再看向林水仙搖曳誘人的身姿,眼中的火焰也逐漸熄滅了。

  「有點掃興啊,水仙姑娘,你今天的香水,未免太濃烈了一些。」

  林水仙腳步一晃,差點跌倒。

  她扶了一下帳篷,才恢復平穩,又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維持媚態,柔媚地問:「公子,不喜歡嗎?」

  江晨點點頭:「遠遠聞著,其實感覺還好,但靠近之後就不太好了。這裡面混著一些催情的藥物吧?水仙姑娘,你有點操之過急了,要對自己有信心,其實憑你的姿色,並不需要依靠這些外物。」

  「公子說的對,奴家也是太心急了—————」林水仙的語聲糯軟得近乎哀怨,輕輕嘆了一口氣,露出楚楚可憐的淒迷神情,「奴家自知蒲柳之姿,難入公子的法眼-—-」-可是,公子真的是第一個讓奴家心動的男人呢——.」

  江晨打量著她,忽然又搖搖頭:「我收回前面的話。在近處仔細看看,其實你的皮膚有點粗糙了呢,需要注意保養了,毛孔也有點明顯了,面容也很憔悴-是前一陣子太勞累了嗎?唉,果然是只可遠觀啊——.」

  林水仙的自信在這樣直白又無情的點評下轟然破碎。

  她微微顫抖著,無比尷尬地僵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站了半響,忽然一咬唇,把心一橫,忽然張開兩臂,竟向江晨懷中投來。

  「公子,至少我的這顆心是真的—奴家證明給你看————

  她相信沒有男人能拒絕自己的誘惑,無論他嘴上說得多麼冠冕堂皇。

  下一刻,林水仙驚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江晨緩慢而堅定地把她往外推開。

  林水仙無法反抗這股力道。

  「算了吧,水仙姑娘,別這樣,我雖然很需要女人,但也不是不挑食的,你還是請自重吧。至少,先把皮膚保養好了,再來找我吧。」

  江晨微笑著說出來的話,一聲聲直刺林水仙心底。

  林水仙感覺自己仿佛赤身站在冰天雪地里,無所隱藏,無所遁形,只能硬生生忍受這冰雪般的羞辱。

  她臉色漲得通紅,卻根本不敢直視江晨的目光,倒退兩步,失魂落魄,顫抖著整理起衣服,狼犯地逃出帳篷。

  門外的希寧默默讓開,望著林水仙狼狽逃走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翹。

  屋內響起江晨的聲音:「你家佛主沒有教過你,非禮勿視嗎?」

  希寧連忙收斂起笑容,乘風飄然離去。

  杜山一夜美夢,醒來時悵然若失。

  這已是第三夜了。

  從一開始的疑惑志忑,到後來的習以為常,杜山越來越沉迷於其中,乃至寧願忘卻現世。每當黎明清醒,夢中情形仍歷歷在目,留下無窮悵然和回味。

  夢裡及時行樂。有情之人竊竊低語,描眉貼花,相依相伴—

  晨風呼呼地拍打著布條,一下又一下,冰冷的聲響將杜山從回憶中驚醒。

  他坐在冰冷的布上,愜愜地注視著漏下來的昏暗光線。帳篷里只有一個人的呼吸,與適才溫軟在懷的體驗,似如天人兩隔。

  可惜那只是一場夢,終會有醒來之時。

  杜山麻木地穿好衣物,邁步走出去。

  「將軍!」

  「將軍!」

  許遠山和張恆川一大早就守在門外,殷勤地上前見禮。

  杜山置若罔聞,邁著機械地步子往前走。

  如果那場夢可以長久地做下去,不用醒來就好了·—

  許遠山和張恆川對視一眼,互使眼色,唆使對方出聲,卻都不肯上當。

  杜山走上一座高坡,層林蒼翠,一簇簇擠入眼幕,這是現世中鮮活的色彩,然而在他看來,卻遠遠不及夢中那一抹虛幻的春色。

  倘若長夢不醒,那豈不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或許,死亡就是化入了一場永恆的大夢。如此說來,也沒什麼不好,只要阿吉也同在———」

  想到這裡,杜山略微一驚,異於自己心頭竟然真的閃過一絲輕生的念頭。

  他急忙甩了甩腦袋,看了一眼遠方山景,開口喚道:「小許啊!」

  「在!」許遠山身子前探,躬著背,側著耳朵,認真凝聽教誨。

  張恆川看在眼裡,不由感慨,難怪這手無縛雞之力的酸儒能混到高位,光是這拍馬屁的姿勢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杜山負手昂頭,眺望遠方:「我昨天做了個夢,你會解嗎?」

  「這——」許遠山露出幾分為難之色,「相有三不看,夢有三不解—」

  「哪三不解?」

  許遠山道:「記頭忘尾,記尾忘頭,做夢不在三更三點。屬這三者,此夢難解。」

  杜山哈哈笑道:「說來也巧,我這夢啊,不僅從頭記到尾,而且這做夢的時刻,也恰好在三更三點!」

  許遠山肚裡暗罵,昨晚三更你明明跟柳團長他們幾人出去追查兇手了,是一邊跑一邊做夢嗎?

  但杜山是三軍統帥,他睜著眼說瞎話,許遠山還不能不當真的來聽。這老酸儒知道是推脫不掉了,只好把須一拇,陪著笑道:「將軍不妨說來聽聽。」

  「昨天晚上啊,我夢到一一」杜山正待把夢中的情形說個明白,眼角卻不經意地警見柳倩領著一幫扈從施施然朝這方行來,便改了口,胡道,「我夢見我成了一國國王,魔下兵強馬壯,車千乘,騎萬匹,帶甲百萬,攻城伐謀,橫掃諸侯————」

  「恭喜將軍,賀喜將軍,此夢大吉,乃通達之兆!」

  杜山眼望著柳倩一行人從坡下走過,口中漫聲道:「我執掌龍泉,生殺由斷,片語成旨,天下行傳,殿前金銀鋪地,宮中佳麗三千,本以為這是世間極樂,不料有個道士給我送來半盒豆醬。」

  他說到這裡,盯著柳倩甲冑約束的窈窕身影停了下來,許遠山適時捧眼:「莫非那豆醬有何奇妙之處?」

  「確實奇妙!那豆醬不知是何人秘制,味道非是農家豆醬可比,吃下去就讓人忘記不了!我派人去民間搜尋,將鄉野山溝都翻了個遍,找到豆醬無數,卻再也沒吃過這樣的豆醬。我日日想,夜夜想,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只想再嘗一口那種豆醬的味道,然而天下那麼大,卻無處可尋。」

  「後來呢?」

  「後來,那道士再度出現在我面前,手拿一個食盒。他說,豆醬還剩半盒,他想跟我換這一國江山,問我答不答應——」杜山說到此處,皺了皺眉,感覺有些編不下去了。

  但這故事詭妙離奇,隱約還有那麼一絲深意,眾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忍不住再問:「將軍答應了嗎?」

  連走到坡下不遠處的柳倩也放緩了腳步,支起了耳朵。

  杜山道:「你們覺得我會答應嗎?」

  「當然不會。」許遠山斬釘截鐵地道。

  「不可能!」張恆川錘了一下胸膛。

  不知何時來到的杜鵑托著腮幫子道:「這也難說——.

  「我當然不能答應。」杜山呵呵一笑,「我戎馬一生,嘔心瀝血,才打下這大好江山,豈肯拱手讓人!那道士問我三聲,見我不答,便飄然而去,說一個月之後來來問我————

  「他這一走可苦了我,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茶不思飯不想,夜不能寐,一想到以後再也吃不到那麼好吃的豆醬,就覺得當一國之君也沒什麼意思!

  「就這麼艱難地熬了一個月,那道士又出現了。」

  說到此處,他閉口不言。

  「後來呢?」眾人連聲追問。

  「後來,呵呵!」杜山攤開雙手,「我不記得了。」

  頓時哀嘆聲一片。若非杜山身為三軍之首,繼承了喬蟾的大部分威望,現在肯定要被眾人亂棒趕下台。

  杜山看了看遠處臉色不善的柳倩,汕然一笑,說:「只是一個夢而已,肯定有些地方記不清楚啊!大伙兒趕緊收拾收拾,準備趕路吧!」

  數十號人動身,浩浩蕩蕩地往東行去。

  杜山當前領路,一路上各種大型猛獸都被他擊殺或提前規避,在一頭頭屍體面前愈發顯得他風姿不凡,不少新入隊的女子都看得怦然心動。

  艱險之處有瑰麗奇景,幽冥森林展現著天地之力的鬼斧神工,有些情景甚至已超出人類的想像力。

  沿途到處都是突起的岩壁,一根根盤旋上繞,如同沖天的虱龍,插入雲霄。據說這裡原是一座巨大山脈,因為空間裂縫的撕扯才造就了這般迷亂奇景,這一根根岩柱也喻示著巨大的危機,生人勿近,否則很可能會被虛空吞沒。

  崖柱上倒懸著閃亮的冰棱,折射著朝陽之輝,若琉璃般絢麗。

  億萬青藤聚攏一處,編織成山峰般的巨宅,彷如上古神靈的居所,外壁斑痕累累,經歷千萬年風洗雪融,讓人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滄桑和雄壯。

  江晨走在隊伍邊緣,舉目打量這些驚世奇蹟,心中漸有所悟。

  他身體裡的真元,若紅蛇飛舞,漫過高山血原,也像這億萬藤條一般,編織成全新的內景天地,沖宵而起,洗伐肉身。

  八階「金剛」內景更激發八階「陽神」法相,日間顯形,輝映四方。

  內景外相,勾通連貫,暗合天道,壯麗無邊。

  林水仙在後面遠遠看著,只覺得江晨的氣息與天空中那些飄渺的雲氣融和在一起,達到了天地合一。明明是個絕世高手,可在旁邊擁鬧的人群襯托下,他的身影卻一點也不起眼,誰也不會第一個注意到他,然而誰也不能徹底忽視他。

  那種予盾顆雜的感覺,讓人說不出的難受。

  林水仙遲疑了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上前,敬畏地繞開黑袍骷髏,跟在江晨後面,小心翼翼地開口。

  「公子!」

  江晨緩緩地回頭,思緒還沉浸在朝陽下青藤巨山的威嚴。

  一股雄渾磅礴的氣息撲面而來,林水仙心神一陣恍惚,只覺得眼前之人的身軀不斷拔高,頂天立地,甚至蓋過了遠方的藤山和岩柱,巍巍壯觀,占據了整個視野。

  林水仙的膝蓋慢慢向下彎曲,仿佛面對神靈,她情不自禁地生出頂禮膜拜的衝動。

  「什麼事?」江晨漫不經心的問話喚回林水仙心神。

  林水仙不敢直視他雙眼,低下頭道:「我覺得,這樣走下去不行。「

  「哦?」

  林水仙指了指側近邊走邊鬧的人群,道:「隊伍毫無規章,又帶了一大部分老弱婦孺,行走速度受到嚴重拖累。萬一再受到魔人襲擊,這裡絕大部分人都活不下來!所以我建議,應該丟掉走得慢的人!」

  說完,她眼珠上眺,有些志忑地看了看江晨的臉色。

  萬一江晨大罵一聲:你竟敢懷疑我的能耐,給我去死!一掌劈來,那就冤了。

  但林水仙也略知江晨性情,猜測這位爺不至於如此殘暴。

  「有點道理。」江晨道,「你去跟老杜說吧。」

  「這———.」林水仙瞧了瞧前方緊跟在杜山身後的宋霜兒,面上泛起苦色。

  她不是沒想過去倚靠杜山,但那宋霜兒今天圍著杜大將軍打轉,又與杜鵑姐妹相稱,不知進了多少讒言,自己在杜大將軍心裡的地位肯定一落千丈,要是被借題發揮趕出隊伍,那才真是倒霉。

  見江晨扭頭前行,林水仙又壓低了聲音道:「如果公子為難的話,我來做這個惡人——」

  「我說了,這點小事,找老杜去。」江晨的語氣中透出不悅。

  他現在正處於重要關頭。體魄與元神相互激發,即將同時跨入武夫九階「無懈」和煉神九階「無漏」之境。

  從「金剛」到「無懈」,不僅僅只是力量增長,還是衝擊天人身劫的重要奠基階段,這一步幾乎等同於重塑肉身,每一瞬都需要經受莫大痛苦,需要萬分小心。

  而從「陽神」晉升「無漏」,亦是對神魂的洗鍊,更需要無比謹慎,一步行差踏錯,就可能魂飛魄散,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雙重突破,意味著雙重風險,和雙重收益江晨決定搏一搏。

  這個過程可能會持續一天一夜,到那時才能真正晉升至九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