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林曦夜探,甜蜜羅網

  而且帳篷縫隙露下來的黯淡月光,江晨還看見林曦腳下沒有影子。

  又是陰神出竅。跟女鬼沒區別,難怪這麽嚇人。

  江晨伸手將被踢開的被褥重新蓋上,以免被林曦看到一些失禮之處。

  林曦笑了笑,似乎對他這樣故作矜持有些不以為然。

  她想起了那個卦象,微微搖頭。

  你身上還有什麽是我沒看到的嗎?」

  林曦手中托起一團銀色光暈,覆蓋了周圍狹小的一片空間,帳篷里霧時變得死寂,像是與外界環境隔絕了聯絡,連森林裡的風聲和蟲鳴也聽不見了。

  她這時才開口說話:「剛才江晨心中叫糟,這傢伙是來為蒙面侍女興師問罪的。

  江晨趕緊先發制人:「林姑娘,請管好你的侍女!是她先勾引我的!幸好本少俠定力深厚,總算把持住了!不然一世清白就毀在她手裡了!我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從不出去鬼混的,除非她們非要勾引我!」

  林曦「.——

  「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追究了。林姑娘,你自己管教她吧!」

  「林姑娘?『」

  林曦搖搖頭:「我們先不說這個。你跟我來。」」

  「嗯?你不是來找麻煩的?那你找我什麽事?』

  「你來了就知道了。走,去我那邊。」

  「噢。」」

  雖然這個邀請很奇怪,但江晨相信林曦應該不至於跟景峰勾結起來陷害自己。林家的大小姐做不出那種事來,太丟份。

  他披上大衣,正要往外走,卻又聽林曦說道:「等等,讓我附在你身上,遮掩氣息,一起出去,免得被景峰發現。」

  「啊?」

  江晨無比說異,轉頭重新打量起身邊這位大小姐,懷疑她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之前在薛府的時候,面臨生死危機,她也死活不肯附在本少俠身上,畢竟是大小姐嘛也能理解,不過今天又是怎麽回事?她居然主動提出來要附身?

  莫非——

  江晨的眼神越來越古怪。

  林曦被他看得頗不自在,嗔道:「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江晨輕輕咳嗽一聲,本來想問:「你不會也想勾引我吧?」』

  但考慮到大小姐的面子,他思考措辭,委婉地道:「林姑娘,你是不是覺得漫漫長夜,一個人孤枕難眠———」」

  林曦沒等他說完就了一口:「別胡說!我是有正經事找你!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抓緊時間,讓我進去!」

  江晨此時顱骨鹵門閉合,靈台穩固,萬邪不侵,除非他主動對外敞開,不然就算是真正的陰神強者也無法輕易附上身。

  他閉上眼睛,開心胸,放開防禦。

  林曦催促:「好了沒?我要進來了。」

  「來吧,我準備好了。」』

  江晨說完就覺得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而且兩人的角色是不是搞反了?

  隨後,他渾身一涼,感覺背後吹來一股涼風,本能的想要抵禦。

  他克制住防禦的本能,任由那股涼風鑽進來,隨即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這種感覺跟當初在薛府被馬面老鬼入侵時很像,但現在的江晨也絕非那時候的屏弱體魄可比,他只要稍微一動念,就能奪回身體的控制。

  他靜靜地看著林曦用自己的身軀托起一團銀色光暈,將身形映得朦朧虛幻,

  然後無聲無息地往外邁步。

  林曦走了兩步,似乎有些不適應,步子向外拐,走得很彆扭,忽然在門口停了下來。

  江晨用心聲問道:「怎麽了?」

  林曦的語聲細如蚊:「我想—————-把那兒————-換個位置,有點礙著我走路了。」

  江晨愣了一下之後,明白她所指之處,說道:「那你撥一下吧。需要我來嗎?」

  「不用——我自己來。」

  林曦的臉頰燙得發燒,深吸一口氣後,伸手調整好位置,重新邁步,才覺得適應了一些。

  兩人一體,走出帳篷,穿過大半個營地,來到林曦所在的主帳。

  「好了。」借用江晨的嘴巴說出這句話,林曦緩緩退出,那股淡淡的涼意也脫離身軀。

  江晨長長吐出一口氣,轉頭望去,正看見林曦的陰神回歸了她自己的軀殼。

  「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什麽事找我?」

  林曦走上前來,沉聲說道:「景峰可能已經按捺不住,隨時都會對你動手。

  我想請屠叔幫你打通周身血竅,讓你有更多的自保之力。」

  「屠叔?」

  江晨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這才注意到角落裡那團不起眼的陰影。如果不是林曦主動提起來,根本察覺不到屠叔的存在。

  「可你的賭約上不是說過,不能讓屠叔出手嗎?」」

  「嗯,賭約的確有限制,屠叔不能出戰,也不能說話,否則就算我失敗。」林曦點點頭,「不過只是助你推拿活血,打通周身血竅的話,不算出戰,

  不會違背賭約。」

  「這樣嗎?」」

  江晨看著林曦的眼神又變得奇怪起來。

  這一次林曦不是陰神,而是活生生的真人,被他這麽近距離地盯著,更加不自在了,連臉頰都有些泛紅。

  江晨還是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林姑娘,你為什麽要這樣幫我?」

  兩人之間的交情,好像沒到那個份上吧?

  「釘頭咒」雖然寶貴,但也只是一件外物,送了就送了,之後的事情就與她無關了,也不算介入太深。

  但像現在這樣,連家裡的屠叔都請動了,專門助江晨提升體魄境界,這就不單單只是一件禮物那麽簡單,按照她原本的立場,不應該對江晨和景峰之間的恩怨介入如此之深。

  「難不成·———

  她們林家跟晨曦獵團有什麽交情?

  彷佛猜出了江晨的疑問,林曦趕緊打斷他:「不許問卦象的事!」

  「卦象?」江晨心想我沒想問這個啊!原來是因為那個卦象嗎?

  林曦控制著表情,飛快地說道:「因為你今天又救了我一次!多虧你殺了那頭幽靈蜥蜴,為了表示感謝,所以我才要報答你!」

  「噢噢,原來是因為這事啊。林姑娘你真是太客氣了—————」江晨裝作接受了這個解釋。

  雖然對那個卦象還很好奇,但他也不再追問。既然林曦願意幫他提升一份力量,他當然不會拒絕。

  在林曦的指引下,江晨盤膝而坐,隨後便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掌按在了自己脊背上。

  一股陰柔的力量透進來,江晨周身氣血為之一跳。

  這就是所謂的「血竅」?

  江晨聽說過靈竅、穴竅,還是第一次聽說血竅。

  江湖上的各種鍛體法門都沒有這種東西,即便赤陽一路修煉到了六階搬血巔峰,也沒跟江晨提過這玩意兒。恐怕也只有七大世家這樣千年底蘊、體系完整的傳承,才會研究出這種特殊神奇的修煉功法。

  「你已經邁入了六階搬血境界的門檻,原本要穩固境界,積累氣血,只需每日修煉,大概兩三年就能自發沖竅,五年能至巔峰。但你體內有赤陽傳承的沸騰之血,氣蘊已經足夠,無需重新積累,現在屠叔幫你做的,就是加速沖竅的過程,助你儘快掌控這股血脈,一口氣直達巔峰——.—」」

  林曦坐在旁邊,娓娓道來。

  不知道是她自己對武者修煉法門就有很深的理解,還是在轉達屠叔的意思。

  江晨漸漸也無心聽她說話了。

  隨著周身血竅一個個被沖開,他體內的血氣如同江河般奔湧起來。

  這股洶湧的洪水,必須無比小心地加以引導,否則一旦決堤,就是滅頂之家。

  沸騰之血,真的沸騰起來了。

  整個帳篷都被他散發出的血色光芒映得通紅一片,熱浪蒸騰,如同火光沖天,岩漿噴發。

  林曦事先已在帳篷內做了布置,隔絕內外氣息,將這股巨大的動靜封閉在帳篷內,否則整個營地的人都會被江晨散發出的強大氣勢所驚動。

  林曦一開始還在旁邊看著,但漸漸的就越離越遠,一直退到了帳篷邊緣,都被熱浪蒸得渾身冒汗。

  良久,那股火山一般的氣息逐漸收斂回去。

  江晨睜開眼睛,舒展肢體,活動關節,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強大血氣,臉上洋溢出欣喜的笑容。

  江海浪潮,洶湧澎湃,奔騰不息,卻又隨念而動,如臂指使。

  江晨降服住了心中猛獸,駕馭住了這股江海岩漿一般的強大血脈。

  一夜之間,他已經抵達了六階「搬血」圓滿!

  他感覺自己一拳下去,彷佛能打裂一座小山包!

  此時此刻,就算是不動用神通,純粹比拼體魄和力量,他也有信心戰勝武煉!

  他握緊手掌,朝遠處的林曦抱拳:「林姑娘,屠叔,多謝你們了!」

  林曦從帳篷邊緣走過來:「不謝,這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咱們算是扯平了江晨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嗯嗯,林姑娘本來就不欠我什麽————.」

  「這顆「玉碎丹」,你帶在身上備用吧。」林曦抬手遞過來一個小瓷瓶。

  「啊,這怎麽好意思呢。林姑娘你已經送我太多禮物了·————」」

  江晨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把小瓷瓶接過來放下鼻下噢了嗅,隔著塞子都聞到了一股火藥般的辛辣味,「這玩意兒能吃嗎?』

  林曦緩緩道:「「玉碎丹」顧名思義,就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意思。

  服下丹藥後,能在短時間內功力倍增,代價是接下來的幾天都會陷入極度虛弱的狀態。六階圓滿以下的武者,經脈血竅甚至根本無法承受藥力的衝擊,很快就會爆體而亡。在面臨生死關頭時,這種丹藥可以用來與敵人玉石俱焚。」

  她看著江晨,幽幽一嘆,「雖然你現在已經是六階圓滿,經脈寬廣堅韌,大約可以承受住藥力的反噬了,但我還是希望你永遠也別用上這粒丹藥———.」」

  江晨鄭重地將小瓷瓶揣入懷裡,朝林曦拱手道:「無論我用不用得上這粒丹藥,都要多謝林姑娘!」

  林曦搖了搖頭:「你現在跟我這麽客氣,以後還不是要『恩將仇報』?」」

  「嗯?林姑娘你在說什麽,我對你感激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恩將仇報?」

  「開個玩笑。」林曦微微一笑,「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

  「麻煩你了。」

  林曦再度附身,兩人原路返回江晨的帳篷。

  離開之際,林曦提醒:「對了,你剛才提到過,我那個侍女大半夜勾引你?

  你最好離她遠點,我覺得她可能有問題。」

  江晨笑道:「林姑娘也信不過她?」

  「我本來就信不過她。只用她幹些粗活髒活罷了。她對我當然不敢怎麽樣,

  但好像對你有很強的敵意,你最好還是小心點。」」

  「嗯,我會注意的。」」

  兩人客氣道別。

  江晨沒有絲毫睡意,感受著體內血脈奔涌,心中愈發興奮。

  如果不是怕吵到人,他恨不得馬上出去找個陪練試試拳腳。

  對了,衛吉這幾天怎麽沒來找麻煩?是我上次把他打擊得太狠了嗎?

  他下次再來找我切,我儘量對他溫柔些!

  實在睡不著,江晨干躺著,無聊地對著頭頂帳篷縫隙的月光揮拳。

  帳篷彷佛被大風吹拂,作響。

  江晨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輕細的腳步聲,往自己這方靠近。

  他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那腳步聲來到帳篷門口,停了下來。

  是那位白衣蒙面侍女。

  她看著睡著的江晨,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她在外面苦等了大半夜!

  好幾次想回來看,都被阻止了,說是不能太殷勤,擔心打草驚蛇。

  直到那人也實在沒耐心了,才讓她回來看一眼。

  原來這傢伙一直都在這裡睡覺呢!

  蒙面侍女憤怒地拍打帳篷。

  本來應該溫柔些,但她實在忍不住。

  江晨好像被吵醒了,抬頭往外面望去。

  「矣,伊姑娘,你還沒睡呢?』」

  蒙面侍女嘴角抽搐,面容幾乎快要氣變形:「你,剛才沒看到我叫你出來嗎?」

  「噢,原來尹姑娘是邀我出去嗎?」江晨做恍然狀,「我還以為是在跟我說晚安呢。』」

  蒙面侍女眼睛冒火,深深吸了一口氣,克制住逆衝上腦的血液,再次向江晨勾了勾手指:「跟我來,是這個意思,看明白了嗎?』」

  江晨點頭:「明白了。」

  「那還不來?」

  江晨笑了笑,佳人相約,當然要去。

  雖然知道有問題,然而此一時,彼一時。

  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上一次我不去,是因為會自投羅網。

  這一次嘛,該叫做「藝高人膽大」。

  六階巔峰武夫,西遼城第一高手,就是這麽自信!

  我正苦惱沒人陪著練拳呢,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景峰應該還不知道,我會給他多大的一個驚喜吧!

  順便也把這蒙面女子的面紗揭開來看看,一睹她真面目!

  江晨披上大衣,拿起佩劍,走了出去。

  出門之前,他略一遲疑,拿出小瓷瓶,將「玉碎丹」放在舌下。

  哪怕是最壞的情形,他也做好了準備。

  蒙面侍女在幾丈外的地方朝江晨招了招手,又轉身向營地外走去。

  江晨快速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營地里一片寂靜,景峰不知藏在什麽地方。

  前面的蒙面侍女越走越遠,江晨加快腳步追上去。

  一路疾行,蒙面侍女在前,江晨緊隨其後,出了營地,來到明月坦照的小坡前。

  「伊姑娘,這裡沒有別人打擾我們,你有什麽話可以直說了吧?」

  蒙面侍女哼了一聲,這傢伙警覺性還挺高。不過,他已落入羅網,在劫難逃。

  她轉過身,眼中閃動著恐懼、緊張、羞澀的神色,張開雙臂向江晨走過來。

  這個動作她做得十分自然,沒有半點遲疑,順暢得甚至連她自己都有些吃驚,這是不是她心頭早就期待已久的一幕?

  江晨吃了一驚:「伊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蒙面侍女咬著銀牙走到他面前,暗暗捏碎了藏在袖中的藥丸。

  一股異香升起,江晨抽了抽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心中已有明悟一一這個女子,果然想害我!她身上的這個香味,分明是某種催動情興的媚香,想要讓我出醜!

  那麽,想必景峰和武煉也藏在附近了?

  很好,正合我意。好戲也該上場了!

  江晨面上浮起冷笑,惋惜地看了蒙面侍女一眼,搖頭道:「這香味太濃了,

  跟伊姑娘你素雅的氣質不相配,最好還是換一種清淡的吧!」

  蒙面侍女雙手搭在他肩膀上,貼緊了他的身子,激動得顫抖不已。

  她的大腦恍惚間一片空白,好半響,才在心裡默默數道:『一,二,三———」·

  來吧,你把持不住的!』

  江晨卻沒有半點不適的意思,反而往後退了兩步,道:「伊姑娘,你別這樣,會讓人誤會的---唉,這也不能怪你,怪只怪今晚的月光太明媚,森林裡的霧靄又是如此煽情————.」

  蒙面侍女重新又數到三,見江晨毫無異狀,心裡不由埋怨了林水仙幾句什麽「飄香大盜」,從她身上偷的媚香也太不好用了吧!

  反而是她自己,雖然事先準備了寧神清心的藥物,但多少還是被這媚香影響,身軀竟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有些難以自持。

  「飄香大盜」的媚香果然是有效的,我自己能感受到-—----為什麽他偏偏沒事?

  不行———不能想那種事——·

  蒙面侍女使勁掐了自己一把,感覺恢復了幾分清醒,只是兩腿仍有些發軟。

  她深吸一口氣,埋下頭,如麋鹿低哼般說道:「今天-—--終於讓我等到了這—天!」

  「哪天?」江晨一愣的同時,還發現這少女的嗓音有些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聽過似的。

  這是他第二次聽見蒙面女子在他面前開口,與前天晚上夾著嗓子的時候截然不同,聲音如風動碎玉,清清朗朗,煞是動人。

  江晨再也按捺不住,抬手伸向女子面門。

  女子沒有躲閃,任由江晨揭開了面紗。

  一張熟悉的面孔赫然映入江晨眼帘。

  看著那張本應死去的臉,江晨的笑容僵在臉上,渾身的血液都為之凍結了剎那。

  「你是—.宋依依!宋小姐.——·原來你沒死——

  江晨記得這個女子,因為那天在黑沙幫誅殺「獨眼虎」之後,宋幫被趕盡殺絕,甚至連這位宋小姐的首級都被裝在盒子裡送了回來一一可她怎麽又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臉上多了一道劍疤,並無損她的美貌,反而有一種凜冽的氣勢。

  宋依依冷冷一笑,臉上紅霞嬌艷,美目含煞,微微喘息道:「不錯,是我!

  你是不是以為,我早就已經死了?」

  「徐虎丘送來的那個人頭,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