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雲素受驚,白衣夜邀

  雲素嬌糯的聲音在江晨耳邊響起:「晨哥哥,我受驚了!』」

  江晨牽動嘴角,苦笑道:「我也受驚了。」

  「晨哥哥,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

  「我知道。」江晨往蒙面侍女的方向警去一眼,感慨道,「隊伍里的女人沒一個省油的燈。」」

  他現在終於有閒暇對剛才的危機做覆盤,排除雲素之後,根據剛才眾人的站位,就能很容易地推斷出背後那縷殺氣的來源了。

  有點意外,卻又不太意外。

  伊愁,果然不是那蒙面女子的真名吧?

  她為什麽對我懷有如此大的敵意?她究竟是誰?

  江晨心中浮現一陣冷意。不管她是誰,既然對本少俠展露了殺氣,那麽,我也不會再對她客氣!

  山坡的另一邊,西華二傑挖坑埋葬了西華夫人慘不忍睹的戶體。

  他兩人臉上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西華三傑的大名,江晨雖來西遼城不久,也曾聽說一二。

  他們本是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女徒弟,不過日子一久,女徒弟就變成了西華先生的二房。

  就是因為這樁緋聞,西華先生愈發名聲大噪,茶坊酒肆都流傳著西華先生的風流韻事。

  或許對於西華先生和西華徒弟來說,他們應該感謝幽靈蜥蜴,它那乾淨利落的一口為西華二傑省下了不少麻煩。

  血手朱龍、銀甲武士阿修則由衛吉負責掩埋,林曦忍著不適,為兩名忠實的夥伴念誦了一遍《往生咒》,然後繼續上路。

  損失了幾名同伴,隊伍愈發沉默,氣氛壓抑沉悶。

  後一段路途,襲擊隊伍的妖獸逐漸增多,人們更加小心翼翼,待到黃昏時分,才走了十多里。

  傍晚,眾人吃過晚飯後就早早休息了。

  白天經歷了太多事情,人們十分疲憊,除了守夜的景峰,其他人很快進入了夢鄉。

  蒙面侍女躺在冰冷黑暗的小帳篷里,輾轉反側,久不能寐。

  只要一閉上眼晴,她眼前就會浮現江晨的面孔,令她焦躁難耐,彷佛身下有火焰炙烤,心口乾辣辣地發疼。

  半睡半醒間,忽有一陣陰風吹來,掀動了布簾,發出輕微的嘩嘩聲。

  蒙面侍女眼睛睜開一條縫,猛然發覺身邊多了一個人影,如鬼如魅,嚇得她毛骨悚然,張嘴就要驚呼。

  那人搶先一步捂住她的嘴巴,低聲道:「別喊,是我!」

  蒙面侍女這才聽出,此人正是今晚輪值守夜的景峰。

  她心裡先是一陣惶恐一一景峰乃是西遼城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他摸黑鑽到自己的帳篷里來,如果要對自己做什麽,自己根本無力反抗。

  但景峰接下來的話,逐漸打消了她的疑慮。

  「白天的時候,你太魯莽了。那小畜生的身手遠在你想像之上,區區暗器,

  不可能殺得了他。得用這個!」景峰指了指自己的腦門。

  蒙面侍女立即想起,景峰跟江晨之間也有著解不開的怨結,所以他今晚來找自己,是要跟自己一起商量對策的。

  她心中的仇恨,原本如文火慢烤,綿綿不絕,一經點燃,立即燃燒成滔天烈焰,再也無法遏制。

  「景團長,你有什麽法子,我都聽你的!」」

  景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事急不得,得從長計議————」」

  蒙面侍女激動地打斷他:「我一刻也等不了!只要能讓他死,做什麽我都願意!景團長,你想想辦法!」

  景峰的眼神閃了閃,語氣也變得深沉而怪異:「喔?做什麽都可以?你對他的仇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沒錯!我做夢都想讓他死!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我的性命!」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倒有一個主意。」景峰陰沉地笑了笑,「只不過,需要你受點委屈—————.

  蒙面侍女昂起腦袋,堅定地道:「什麽委屈我都受得住!」」

  「那好————.」

  景峰話沒說完,手上已有所動作。

  「啦」一聲,布帛裂開。

  蒙面侍女大驚失色,本能地想要驚呼,卻又生生忍住了這個衝動。

  景峰冷冷地看著她,嘴角掛著一抹邪笑,愈發得寸進尺。

  「如果你真的已經下定決心,就證明給我看吧,你的器量能不能配得上你的仇恨。」

  蒙面侍女兩眼吩淚,強忍著屈辱,閉上了眼睛:「只要能殺他,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就是這樣,就是這種表情,不錯,不錯,你真是個合格的復仇者。」」

  景峰的讚嘆聲讓蒙面侍女感覺無比噁心,但她依舊在忍耐著,克制著,等待最痛苦一刻的到來。

  出乎她意料的是,景峰並沒有繼續為難她,反而為她拉上了衣物。

  「記住這種狀態,當你面對他的時候,也要有這樣出色的表演。」

  蒙面侍女睜開眼睛,疑惑地看著眼前人。這就結束了?

  聽著景峰已經開始一本正經地向她交代計劃的細節,蒙面侍女的神志仍有些恍。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事情的發展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她甚至忍不住懷疑,自己莫非真的只是蒲柳之姿,以至於這位見多識廣的大團長沒能瞧上眼?

  不對啊!就算是日常宿醉勾欄的獨眼虎,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著難以掩飾的火焰。說明自己也沒那麽不堪。

  莫非—

  蒙面侍女仔細打量了景峰幾眼。

  這位大名鼎鼎的符咒大師,除了原配夫人之外,似乎一向沒什麽緋聞,於女色上不十分要緊—·-難道,他身子有毛病?

  森林的夜晚格外幽靜,除了風聲,很難聽到別的聲音。

  在這安靜的氣氛中,江晨躺在鋪上,胸膛里莫名煩躁,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夜幕暗沉,凸月斜懸。

  一個白色人影悄無聲息地走過來,靠近了江晨的帳篷。

  她手腳地來到門前,動作輕柔地揭開布簾,一隻眼睛湊過去,窺探裡面的情景。

  藉著黯淡的月光,隱約可瞧見床鋪上少年熟睡的樣子。

  江晨呼吸微弱,雙眼緊閉,好像對門外來客一無所覺。

  白衣女子咬了咬嘴唇,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勸唆:趁他現在睡得死沉,悄悄給他來上一記,叫他去閻王殿做個糊塗鬼!

  這個念頭具有難以抵禦的誘惑力,她定定地凝視江晨,寒泉般的眼眸幽幽發亮。

  遲疑片刻,她小心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捏緊了手中的玉笛。

  但她心頭的恐懼陰影始終揮之不去,以至於手腕不停地顫抖,手指似有千鈞之重,根本無法將念頭化為行動。

  這一刻,她無比痛恨自己的軟弱無力,事到臨頭,竟然連動手的膽量也沒有。

  那惡魔只是靜靜地躺在那裡,卻如一座高山,壓垮了她的勇氣。

  也許,景峰說的是對的,她只能做一枚棋子,在執棋者的操控下,獻出自己的—切。

  這時候,她認為已經熟睡的江晨突然出聲道:「伊姑娘,別傻站在外面吹風,有話進來說。」」

  白衣女子吃了一驚,飛快地將玉笛藏在身後,只見江晨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晴,在黑暗中散發出幽深的光芒。

  這個詭計多端的惡魔,他果然沒睡著···

  白衣女子定了定神,照著原本制定的計劃,向江晨招了招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伊姑娘,你去哪?」江晨喚了幾句,那白衣女子卻頭也不回地走遠了白衣女子料定江晨會跟上來。因為江晨一直對她抱有濃厚的興趣,現在她主動來找他,他肯定經不起誘惑。

  江晨皺了皺眉,思索片刻,決定繼續躺下去睡覺。

  白天他就察覺到這蒙面侍女似乎不懷好意,雖然對她的真實樣貌還是很感興趣,但這樣明顯的陷阱他可不會傻到跳進去。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這女人要是情難自禁,就應該鑽進帳篷,江晨很樂意陪她玩玩。但如果想把他往外引l,那就拉倒吧!

  不理她,睡覺!

  雖然也睡不著。

  這幾夜江晨一直在思索對付景峰和武煉的方法,今晚剛剛想到一種可行之策,心情振奮不已,以至於輾轉難眠。

  他閉上眼睛,在心裡推敲,漸漸把計劃的雛形填充完整,

  這時候,他忽然感覺到旁邊有動靜,疑惑地睜開眼睛,募然發現床邊竟然站著一個白色人影,長發披散,頭顱低垂,眼眸如魅,正幽幽地看著他!

  臥槽,女鬼!

  江晨嚇了一跳,險些本能地一腳端過去。

  幸好他出腳的半途就發現這女鬼的樣貌很眼熟,趕緊轉變力道,只在床鋪上蹬了一下。

  「林姑——

  那女鬼正是林曦。

  她朝江晨比劃了一個聲的手勢。

  江晨的滿腹怨氣只能在心裡傾吐題林姑娘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我這裡來扮女鬼嚇人很好玩嗎?

  任誰看到你這麽一身白衣,還披散著頭髮,身形又有些朦朧飄忽,臉還這麽白,不把你當成女鬼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