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畫那幅畫被燒毀之後,元珩的精神狀態是更加差,或許是覺得自己的最後一個念想也沒了。
若是說從前愧疚,可以摸著那幅畫緩解思念,可是現在呢,沒了什麼都沒了,一切都已經空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變得空空如也。
「阿珩哥哥,你還在想那幅畫嗎?那幅畫真的是那些打掃的宮人不小心燒的,燒掉的不只是那幅畫,還有別的許多東西,難道阿珩哥哥還會覺得是別人故意想要燒掉那些畫的嗎?這樣的話是不是也有些太可笑了?」
寒玉已經忍了好些時日到了,今日總算是忍不住了一幅畫而已,燒就燒了,何必傷心成這個樣子?
為了一個死去的人,真的是一點都不值得。
她以為自己是個大度的人,其實自己真的很小氣,特別的小氣,一旦察覺到元珩心裡在想著別人,尤其是在想著楚心,就會忍不住的控制發脾氣。
因為愛情都是最自私的,沒有人會這般的大度。
三天一定是她容忍的最長最長的期限,是看著元珩一日比一日的消沉下去,硬生生的忍了三天,可是今日已經算是徹底的忍不下去了。
因為她不願意看到元珩繼續消沉這這個樣子,更不願意看到是因為那個已經死去的女人。
是,的確,是自己害死的楚心,也算是自己對不住她。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人死了難道還能活過來嗎?
元珩再怎麼思念,難道有任何的用處嗎,只是覺得這一切實在都太過莫名其妙,為什麼他們兩個會有這麼深的感情呢,就這麼的重要嗎?
比自己的感情還重要嗎?
元珩只是靜靜的坐著,不說一句話,如果不是寒玉看到他的眼睛在顫動的話,恐怕以為這人的精氣神都已經沒了,留下來的只不過是一具會呼吸的空殼。
「阿珩哥哥就當是我求求你了,理理我吧,和我說上一句話,讓我知道你現在還是好的,不會因為那個已經死去的人而亂了心魂!」
寒玉是已經哭著求著了,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楚心活著的時候已經讓自己這般的討厭了,可為什麼即使死了還能夠讓她越發的討厭起來呢?
為什麼?為什麼世上會有這麼討厭的人。
元珩只是靜靜的坐著,長長的頭髮垂了下來,身著單衣。
現在完全是已經瘦成了皮包骨了,若說從前還有些精氣神的話,那麼此刻倒真是甘願自己成了一句空殼算了。
有的時候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醒來,為什麼醒來之後要感受到這些痛苦呢?
倒不如一覺睡去再也醒不過來了,這樣一了百了,感覺好像也算是不錯,對嗎?
只是很可惜今日他還是醒來了,醒來的瞬間便感覺到了從胸腔里傳出來的痛。
這種痛慢慢慢慢的沉浸到五臟肺腑裡面去,讓他慢慢清醒的感受著這是種什麼樣的痛。
從前以為病痛是最折磨人的,可現在這種心疼才是最折磨人的啊,喝多少湯藥都治不好。
從前到底是有這些期待,畢竟宮裡有這麼多珍貴的藥材,自己身體的病應該是能夠有好的那一日吧?
可是現在便知道不會好了,再也不會好了,因為自己最重要的已經失去了。
若說一開始失去楚心這個人的話,便是遭受了一次打擊,可現在失去了這幅唯一的畫像,便是再一次遭受了打擊。
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下來,沒有人能夠承擔得住,尤其是他本就破碎不堪的身子根本,就承擔不了這些痛苦。
即使身邊的人是寒玉,是容忍了一次又一次的人,可是現在卻真的是沒有在面對她的精力了。
「玉兒,你不要待在我身邊,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不需要你陪著。」
這句話雖然說得很輕很輕,可表達的意思已經是非常的明顯了。
元珩不是不知道寒玉有多麼的胡攪蠻纏,但是沒辦法,到底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更何況他本就心軟,又怎麼可能會真的不喜歡寒玉呢?
只是現在忽然覺得自己沒有這種精力了,總覺得好累好累,真的是特別的累。
面對著寒玉一句話又接著一句話的追問,莫名的有了一種很厭倦的感覺。
不是討厭不是厭惡就只是厭煩了這種感覺,不知道小時候那個聰明可愛的妹妹為什麼長大之後就變成了這副樣子,真的是讓人覺得有些煩躁。
「阿珩哥哥你在說什麼?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這樣的話?你難道忘了小時候你是最心疼我的妹妹,我被哥哥訓斥是你來安慰我,都是你來心疼我的,為什麼現在你捨得對我說這些話?
所以這一切還是因為那個已經死去的人嗎?為了一個死人就這樣的對待身邊活著的人嗎?」
寒玉本來就情緒不穩定,現在因為這一句話是更加的委屈,委屈之餘又多了一些的恨。
只是又怎麼捨得去恨元珩呢?要恨的自然是楚心!
若說先前本來是覺得自己害死的人有些愧疚的話,那麼此刻這些愧疚早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因為那個女人真的是好討厭,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有些不對,後來事實證明了她們兩個就是合不來的,無論是怎麼樣都合不來。
元珩閉上的眼睛,顯然是不想再說話了,他也沒有任何的精神去說這樣的話。
從前有精神的時候會勸一勸,可是現在連自己的身體都照顧不好了,哪裡還有心思去顧及得了旁人的胡鬧呢?
尤其這還是屢教不改的寒玉,即使有再這麼多的耐心,可在一次又一次的糾纏之下,怕也是會慢慢的磨光了。
也就是他是一個心軟的人,若是換了任何一個狠得下心來的人,怕是早就已經就將寒玉趕出宮去了,又怎麼可能還會聽她說的這些胡鬧的話呢?
「阿珩哥哥,就當是我求求你了,你與我說說話吧,難道你還是在怪我嗎?難道我們的情誼就這麼的不重要嗎?就比那個已經死去的人還要重要嗎?你要一直為了那個死去的人責怪你的妹妹嗎?」
寒玉早就已經委屈的淚流滿面,即使知道自己是有錯,但也絕對不認為是有這麼多的錯。
更何況已經夠了,自己已經忍耐了這麼多天,真的已經夠了,愛是很自私的,甚至自私到不願意想和身邊出現任何一個別的女人!
對待後宮裡的那些人真的是個個都看不順眼,只是沒想到最最恨的人已經死了,可是沒想到事情的情況不僅沒有好轉,好像是變得更加的嚴重。
那個女人死了之後,似乎是將元珩的心也帶走了。
現在的元珩簡直就像一個活死人一樣,就像此刻任憑自己怎麼呼喚,可對方仍然都是置之不理,就像從來都沒有聽進去一樣。
「姑娘,您還是先出去吧,現在陛下的身體真的很不好,禁不住您這樣的糾纏的。」
寒玉正在傷心當中,莫名其妙的突然聽到這一句聲音,回頭看去,是一個宮女,模樣很是清秀,眼裡全是著急。
「你算什麼東西,你有什麼資格與我這般說話!」
寒玉頓時就怒了,現在在宮裡還有敢這樣對自己這麼大膽的人嗎?難道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嗎?
連一個宮女都可以這樣的教訓自己嗎?這是不是有些太可笑了。
宮女雪兒嚇得低下了頭。
「還請姑娘恕罪,奴婢只是實在是太過擔心陛下,現在陛下的身子真的太過虛弱!根本就經不住姑娘這般的糾纏,姑娘若是有話想要說,還請等陛下身子好了之後再說!」
雪兒說著說著便跪在地上磕頭求情,畢竟這個寒玉姑娘實在真的是太過胡鬧了。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怎麼總是感覺他時時刻刻都在做一些讓陛下覺得不舒服的事情呢,還有那幅畫。
說是打掃的宮人不小心燒了,可到底是什麼情況?相信每個人心中都有數。
誰都知道那話是陛下最寶貴的東西,除了寒玉姑娘有這麼大個膽子,敢去將那畫給燒了,還能有誰敢做這麼大膽的事情呢?
「好啊,連一個奴婢都敢這樣高高在上的教訓我了,看來我在這個宮裡還真的是沒有一丁點的分量!」
寒玉氣極反笑,本來她此刻就是最氣憤的時候,本來就覺得心裡憋了一口氣。
現在有氣不能朝著元珩發,也只能朝著這個無辜的宮女發泄,說完之後上前便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當真是打得極為用力,打完之後還覺得自己的手掌心疼的厲害。
元珩說過,現在她在宮裡便是公主的身份,憑什麼一個奴婢都敢對著自己指手畫腳,真是看不清自己的分量。
元珩依舊是暈暈沉沉的,看起來似乎下一秒就要昏過去的樣子,對這一切都是覺得迷迷糊糊的。
他不知道寒玉又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朝著宮女發泄,很想張張嘴讓他們不要再吵鬧,可是好像,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下一刻便是已經失去的意識。
看到元珩再一次暈的過去,寒玉實在是忍不了。
說是身子不好,其實是心病的原因吧,不就是還在想著念著那個已經死去的人嗎。
「你作為一個奴婢敢對我指手畫腳,你還真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阿珩哥哥親口說過我在這宮裡就是公主的待遇!
有哪個奴婢敢對著公主這般說話的呢?出去跪著!沒有我的命令不准起來!」
寒玉又氣又急,到底還是愛著元珩的,擔心他的身子。
但是一想到他現在這樣子,完全都是因為另一個女人,就真的是覺得好嫉妒,真的是頭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嫉妒的發狂。
看著跪在地上的雪兒,真的是覺得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刺眼。
這個雪兒敢說居然是自己的緣故才把元珩害成這個樣子,真是可笑,難道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就是元珩嗎?怎麼可能會忍心將他害成這樣?
即使被打了一巴掌,可雪兒依舊是覺得自己沒有說錯,不僅她是這樣覺得,宮裡所有人也都是這樣覺得的。
都不明白這個寒玉姑娘到底是在胡鬧一些什麼,一定要將陛下害成這個樣子才覺得滿意嗎。
現在正是下午太陽最大的時候,這才跪上一會兒,小雪便覺得身上全部都濕透了,額頭上全部都是汗。
但也依舊還是咬著牙忍著,寒玉說沒有她的命令,便不准起來,估摸著今天自己得受很大的罪了。
「阿珩哥哥,你看看,連一個宮女都敢這樣的指責我,說是我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可是啊,真正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分明就是另有其人!
你真的願意看到我被人欺負成這個樣子嗎?你不是說過我是你心中最重要的妹妹嗎?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寒玉讓人將元珩贖回了床上,知道他現在的身子弱暈過去,也實屬正常,只是啊心裡真的還是覺得好嫉妒,真的是覺得好嫉妒啊!
這種感覺真的是好痛苦好難受,現在對元珩是一半心疼,另一半又忍不住有幾分的怨氣。
為什麼明明他們兩個才是最重要的,才有著最深厚的情誼,為什么元珩又要愛上別人呢?
「阿珩哥哥,你不要再愛她了好不好?你就忘了她了好不好?反正她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即使你一輩子都想著念著,那也沒有任何的用,反倒是只會傷害身邊的人。」
寒玉脫去了外衣,同元珩躺在一處,伸手去握著他的手,其實心裡非常的清楚。
若是元珩清醒者便絕對不會同她做如此親密的欣慰,是啊,這不就是最大的悲哀嗎?
就連這些話也都不敢在他清醒的時候說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寒玉醒來時發覺自己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自己也睡過去了。
可是元珩依舊是沒有醒來,就這樣安靜的躺著,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的話,寒玉還真的會覺得他再也醒不過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