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認下了這些罪,也是你自己硬生生的熬了那麼久,但凡若是早一點向我低頭的話,你便不用受這麼多的苦。「
蕭止的語氣里好像還帶著一些的責怪,是啊,他就是在怪楚頤為什麼沒有早一些低頭。
他喜歡的便是柔弱溫柔的女子,最厭惡的便是像從前的楚頤那樣高高在上的女子。
可是現在看著楚頤這麼一副瘦骨嶙峋的樣子,心中卻好像也並沒有想像當中的那麼開心。
「你還記得我們剛剛成親的時候嗎,那個時候,我還只是王妃,可是那時候我真的覺得好開心啊,我一直都喜歡你,想嫁給你。
可是我卻看不出來,原來你一直都不喜歡我,一直都是那麼的厭惡我,也怪我自己愚蠢,怎麼就沒看出來你眼裡面的厭惡呢?「
楚頤忽然哭了,她語氣哽咽,一句完整的話似乎都說不清楚。
這還是頭一回在蕭止面前哭的是這麼的委屈,這麼的不顧平日裡高傲的形象,眼淚一滴一滴地流下。
這倒是讓蕭止有些手足無措,莫名其妙的起了一絲的慌亂。
「你別哭啊,我知道這事情不是你做的,也知道你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可是你的脾氣卻還是沒有改變,為何就不能變得溫柔一些呢?
我們是夫妻,可到底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你明知道我最厭惡的是什麼樣的人,可你為何卻是偏偏不願意改呢?「
蕭止再一次無奈地抓著楚頤的手。忽然覺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他們已經相處很久很久了。
即使不喜歡這個人,可是對方的一切居然都記在心裡了,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明明不願意記住,可偏偏就是放在心上記住了,真的怎麼辦呢?
楚頤無法辯駁,只能委屈隱忍的哭著,這些話她不想聽到,她就是這副脾氣,就是無法變成小時喜歡的那種女子。
真的好想推開蕭止,用從前的脾氣,好好的回懟回去,可偏偏現在自己確實已經沒了這些底氣。
「陛下,我知道貴妃的孩子沒了,你很難過,所以才會遷怒到我身上,我是王后,後宮裡任何一個嬪妃出了事我都要負責。
只是,若只是將我關在鳳儀宮中禁足的話,不僅無法讓貴妃解氣,更重要的更無法讓貴妃失去的孩子安息!「
楚頤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鬆開蕭止的手,重重地跪在地上。
「所以你想做什麼呢?」
蕭止失望的收回手,看著跪在眼前的人看著這麼一副倔強的樣子,心中忽然沒有來的起了一股子厭煩。
都到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是不願意低頭,還是要逞強,還是那個高傲不願意低頭的公主,是嗎?
可是啊,他偏不喜歡這樣子的,就是得讓楚頤學會低頭,是一定要受更多的罪嗎?
「我願意前去禪心寺修心禮佛貴妃失去的那個孩子燒香祈福,只希望那個孩子能夠早日安息。
唯有這樣,才算是能給貴妃一個交代,還請陛下答應了吧,成全我這一片心意!「
說完之後,楚頤夫雙手放在額前,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再待在宮中,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只會讓所有人都覺得真的是自己的錯,自己可不能白白的替著沈茗蕙背了這個黑鍋啊。
「既然是你自己想要去,你就去吧,好好為那個孩子燒香祈福,誦經禮佛好好地恕一恕你身上的罪!」
蕭止一甩衣袖大步離去,他是帶著怒氣而走的,本來這一回過來是能夠看著楚頤在自己面前低頭,這樣也好,順水推舟,直接原諒了她。
可是沒想到這個楚頤也不知是在鬧什麼脾氣,似乎是一定要和王后犟到底一樣。
竟然說要去寺廟燒香禮佛,那就去吧那就看看她到底能夠堅持多久,又是在耍什麼把戲!
蕭止走了之後,楚頤忽然捂著臉就這樣癱坐在地上,再一次小聲地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情緒變得這麼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真的變得和楚心一樣,總是動不動就哭,變成自己從前最看不起的樣子。
她很想變成從前那個高傲的樣子,可是已經沒有了底氣,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是站在雲端之上,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已經要掉下來了。
「這一回你做得很好,真的將陛下請了過來,也算是將功贖罪了。」
月香微微笑著,對此很是滿意。
雖說不知道這個夢明究竟是用的什麼辦法才能把陛下給請來,不過到底人事已經來了。
「月香姑姑,奴婢只是想彌補自己從前犯的錯誤,其實奴婢能感覺得到,陛下還是在乎王后的,所以才會過來的。」
夢玲低著頭,小聲地說著,只希望這一回事情過了之後,能夠得到王后真正的原諒,就真的當做從前那件事情未曾發生過吧。
「這一次你做得非常好,王后必然是會真正地諒解你的。」
月香很是溫和地笑著,說完之後便離開了夢玲的屋子。
無論怎麼樣,夢玲這個人以後是絕對不會留著的,遲早有一天是要收拾她的。
而夢玲此刻還是滿臉笑意,真的天真的以為自己請來了陛下,就算是得到了王后的原諒。
只是不知自己的命怕是早就已經被他人給記上了。
等月香進去之後,便只看到楚頤癱坐在地上哭著,心裡一慌,趕緊上前幾步,跪在地上,扶著楚頤的手,柔聲問著。
「王后,這是怎麼了?方才陛下過來,奴婢的人便是退下,難道您又是和陛下吵架了嗎?」
這從來都是月香最為擔心的問題,她總是擔心王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便總是容易和陛下爭吵起來。
可是這裡不是楚國,這裡也不是在楚王宮,這裡,王后便只是王后,再也沒有了其他的靠山。
一個多月的苦日子真的是已經受夠了,王后便要知道自己和陛下不是尋常百姓家的福氣,更多的也是君臣啊!
「我現在還如何與他吵架?再吵架的話只不過是自取其辱,月香,這些天你收拾一下,三日之後,我便會出宮,去禪心寺燒香祈福。為貴妃失去的那個孩子拜佛念經,希望貴妃的孩子能夠早日投胎。」
楚頤止住了哭聲,伸手便讓月香將自己扶了起來,又輕輕地抹去臉上的眼淚。
「王后為何要去為那個孩子燒香?不過是貴妃的孩子罷了,配讓王后做到如此地步嗎?」
月香一聽就急了,心疼了,王后本來就受了這麼多的委屈,何必委屈至此啊!
「如果我再留在宮中,只會讓這件事情沒有辦法解決,更何況為貴妃的孩子燒香祈福,也是應該的。
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對貴妃是有多麼的好,更重要的,是真的要讓陛下知道,我真的已經改變了。「
楚頤輕輕擦去臉上的眼淚,眼淚可以流下,但是整個人卻是不能徹底的軟弱下來,絕對不可以被打倒,像那些賤人一樣卑躬屈膝,這輩子自己都絕對不會成為這樣的人。
「無論王后做什麼決定,奴婢總是會陪伴左右的。」
月香輕聲說道,自己就是為了陪伴楚頤,所以才來到北齊,無論去哪裡,他都會貼身跟著。
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入了宮中,她覺得解氣的必然就是初心了,只不過她到人前倒也沒表現出多麼的歡喜。
也只不過是裝作感慨的樣子說了一句,這也不是王后的錯,為何一定要怪在自己身上呢?
其實從始至終,她都覺得這就是王后的錯,王后就是需要為此事而負責,自己的孩子沒了,心心念念盼了這麼久的孩子沒了,若是無人負責的話,那他豈不是太過委屈了嗎?
「王后說是要去禪興寺拜心禮佛,說是要為我失去的孩子誦經祈福超度,她怎麼會這樣想?
其實此事與她也沒有關係,本來以為禁足這些時候應該也夠了,沒想到她居然是這麼的倔強,仿佛一定是要跟陛下賭氣一樣。「
初心縮在蕭止懷裡,裝作一臉疑惑的樣子問著,其實心裡也是覺得也算是解氣了,能夠讓王后受這麼多的罪,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交代。
「這是她自己要做的,那就隨她去吧,就像你所說的,她就是在故意和朕賭氣,她就不是一個能夠靜得下來的人,朕倒是要看看去了寺廟究竟能夠呆上多久,到最後還不是會哭著回來!」
蕭止方才正鬥著初心安慰,可一提起楚頤便是忍不住動怒了,說完之後,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
從前自己的確也是厭惡楚頤,可卻是不會因為她而改變自己的情緒,最近也真的是太奇怪了。
又或許將楚頤禁足的這一個多月里,他是在等著什麼吧,總是等著楚頤哭著跑著到自己面前來求饒就好。
那一回鳳儀宮裡的宮女跪在外頭的時候,或許是他心裡最覺得解氣的時候,本來以為去了之後能看到楚頤的求饒,可沒想到啊,居然還敢在自己面前這樣的賭氣。
這個女人這脾氣可真是傲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把她變成溫柔如水的樣子?
「陛下,您就不要和王后計較了,也許王后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為我們的孩子去祈福,這也是好事啊!
後宮裡不是還有宣妃和黎妃兩位姐姐管著嗎?不會出事的,王后想做的事情就讓他去做吧,她真的也只不過是一片好心啊!「
初心表面上擔憂地勸著,可是啊,每每感受到,蕭止對楚頤那麼一副不耐煩的態度,便總是會忍不住心中竊喜。
每次在這種對比之下,才會感覺得到陛下對自己是有多麼的好,從頭到尾都是這般的溫柔愛戀,這是王后總是得不到的。
一想到自己即使從前只是奴婢,自己這麼卑賤的身份卻是贏了王后,該是多麼的驕傲啊!
「陛下每次一提到王后,便是忍不住心生怒氣,其實王后現在真的已經變了許多,陛下對王后可否寬容一些呢?」
初心小聲地問著,看起來好像是在幫楚頤說話。
「朕從不相信一個人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她所做出的這些樣子都只不過是裝模作樣,更何況,你以為她真的只是想為我們失去的孩子祈福嗎?她只是想逃離這個王宮,甚至是不想面對這些罷了,她還是那個倔強的人!」
蕭止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每每說到這些話,便總是忍不住有許多的怨氣。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居然有一天會因為楚頤的一舉一動而覺得生氣。
或許是隱隱約約之間,對楚頤還有著幾分期待吧,期待她能夠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期待他們能夠夫妻相處和睦的那一日吧。
「陛下說的好像也是。」
初心本來就不是真心勸著,隨意的說上幾句之後,也就不再理會這些,只是轉過身摟著蕭止的脖子,靜靜的說著些什麼。
「陛下,雖說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跟那天的疼痛,我每每想起便會覺得恐懼,怕是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這種痛苦了。」
初心委屈的摟著蕭止的脖子,說到此處,眼眶便是慢慢的濕潤了起來。
那天的痛實在是給她留下了太多的心理陰影,尤其是喝下了催產藥之後,真的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期盼了這麼久的孩子生下來。
只是沒想到竟然生的是一個死胎啊,生出來之後沒有半點生息。
「不會了,不會了,朕不會再讓你遭受這樣的威脅了,這件事情朕一定是會查清楚的。」
蕭止心裡一疼,語氣變得格外的溫柔,輕輕拍著初心的背,十分的想要彌補著什麼,沒有想到從前沒有彌補的事情,現在居然還是對眼前的人有了虧欠。
好像一個兩個的自己總是護不住她們,這樣的自己好像也實在是太過有些無能了。
初心吸鼻子,委屈地哭著,殺害自己孩子的兇手一定要找出來,一定要為自己的孩子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