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自己一貫的認知相差太多，瀾悅下意識想要反駁。
於是她頓了頓，目露嘲諷，故意刺激姜雨寧：「你竟然當真如此冷心冷情，捨得下京城的一切，就為了遠走高飛？」
牙尖嘴利的少女將尖刺脫口而出，只為了千方百計證明自己沒有看走眼。
她故意刺激，等姜雨寧的反應。
若是姜雨寧認下，那就說明她是一個薄情的壞女人。
若是姜雨寧心虛，那就說明她的鋪子有問題，是故意坑自己。
反正在瀾悅的設想中，只能是姜雨寧有錯在先，否則她守著凌少卿對她的百般提防都變成了什麼，憑空臆想嗎？
「瀾悅姑娘這話說的。」
誰知姜雨寧沒有氣惱，反而笑了笑，看著瀾悅戲謔道：「難不成瀾悅姑娘是捨不得臣妾走了？」
「如今對我的鋪子百般懷疑，是不想讓我有機會賺錢走人？」
「怎麼可能、你在胡說什麼！」
瀾悅瞬間炸了毛，仿佛被調戲，心中荒謬感更甚。
她別過頭去，依然嘴硬道：「你對自己未免太過自信了，還有你的鋪子，本姑娘也不是非要不可。」
隨著『吱呀——』一聲，她嘀嘀咕咕的聲音被打斷。
是廖世子帶著上好的桃花釀回來了。
他甫一進門，便立刻察覺出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氛。
並非離開前那種讓人喘不過氣的緊張感，反而不知為何，兩人此時的相處似乎更加自然了些。
「我回來晚了，二位久等。」
他暗中觀察著兩人的反應，尤其將目光放在瀾悅身上，試探道：「瀾公子與雨寧聊的怎麼樣，我說的不錯吧，她聰慧敏銳，與她做生意絕不會虧。」
「我看不會虧的只有她自己吧。」
瀾悅淡淡打斷他，冷哼一聲，不再嘲諷道。
還不等廖世子有所反應，姜雨寧率先接話：「定然不會，瀾公子儘管相信我，絕不會讓公子失望。」
「空口白牙，我憑什麼相信你？」
……
兩人一來一回，竟然看起來頗為熟稔，屋內氣氛瞬間輕快了許多。
廖世子也後知後覺看出端倪，目光玩味看向兩人，調侃道：「原來是還在談，那倒是我回來的不是時候了，打擾了二位，莫怪莫怪。」
「世子這是什麼話。」姜雨寧叫住他離開的腳步：
「世子慷慨解囊，願意給雨寧一個機會已經極好，我便不多打擾了。」
自己起身離開。
只因該說的已經說完，剩下的只剩對方的考慮結果。
而他們既然合作，那麼想來是有許多私密的決策要私下商量，自己不便多留了。
她笑容平靜，向兩人最後鄭重行了一禮，額外提醒瀾悅：
「希望公子好好考慮，既然要做生意，那自然是朝著更上一層樓的目標去的，選個最好的鋪面更多添加幾分勝算。」
「臣妾先行告辭。」
「等等。」她推門的動作被瀾悅打斷，姜雨寧不解回頭，無聲聞訊。
卻沒想到瀾悅不提鋪面，反而不屑道：「你修補的衣裳照這個速度下去，恐怕明年也繡不出來。」
「什麼？」
「沒什麼。」瀾悅揚著下巴，桀驁看著她，信誓旦旦道：
「禮服上的花草太細碎，你是繡不完的，就沒有想過換個想法？」
「換什麼？」
兩人說著聽不懂的話，廖世子來回看，沒有換回一句解釋。
姜雨寧卻瞬間反應了過來。
她神色莊重，靜靜等待瀾悅接下來要說什麼。
「花草顏色太多，樣式細碎不說，且幾乎幾針就要換線，時間全浪費了，看似精美，但你有時間嗎？」
「不妨換成大片大片的瑞獸，兆頭好、還簡單些。」
「動物？」姜雨寧喃喃自語，似乎有些明白瀾悅的意思了。
但她見瀾悅明顯有意提點，於是繼續追問：「還請瀾公子明示，臣妾感激不盡。」
「自然是參考聖上的龍袍。」瀾悅語不驚人死不休，提起龍袍絲毫沒有避諱之意，緩緩道：
「龍袍的工藝我多少也聽說過些，你可以仿照它的樣式，將皇后娘娘的禮服做成雙面鳳袍，如此一來，損壞的禮服上有些東西還能直接利用……」
她漫不經心說完便收回目光，仿佛不過舉手之勞，絲毫不覺得自己幫了姜雨寧大忙。
也沒有攜恩圖報之意。
這種坦率的態度，讓姜雨寧對她也就更加改觀。
她向瀾悅鄭重一拜：「瀾公子再三相助，雨寧愧不敢忘，只能全力做好此時，將來不負瀾公子的期望。」
這個期望，自然便是解決完京城的一切，而後消失。
這是兩人默契的目標，瀾悅希望她離開，她也不願意繼續留在京城，所以姜雨寧自問，她其實是受了瀾悅的幫助。
……
姜雨寧離開後，廖世子依然處於摸不著頭腦的狀態。
在他安靜沉思時，瀾悅也走神自言自語：「姜雨寧吃錯藥了？變化這麼大，跟我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樣……」
「什麼變化？」廖世子回神，疑惑看向瀾悅：
「瀾公子果然認識雨寧。」
他一時間失笑不已：「我說怎麼一上來就拒絕，原來是老相識，怎麼，瀾公子與雨寧不合？」
「少打聽。」
「我可不是瞎打聽。」廖世子糾正道：
「我是要替雨寧正名，她可從來沒變過，一直是這般模樣、聰慧善良，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姑娘。」
見瀾悅不屑地冷哼一聲，廖世子更加無奈。
為了緩解他與姜雨寧的關係，只能繼續勸道：「我不知道你從前與雨寧有什麼誤會，但是相信我，只要接觸的多了，你一定會對雨寧改觀。」
「行了行了，沒完沒了了還。」
瀾悅聽了一耳朵誇獎姜雨寧的話，不耐煩地打斷他後，神色有些不自然，但還是道：
「我同意她用鋪面入股了，三成利就三成利，我還不至於連這點氣魄都沒有。」
畢竟那間鋪子確實條件優渥，姜雨寧說得對，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好。
她忽然鬆口，倒是讓還在試圖說服的廖世子反應不及。
「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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