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撐著慌亂的心跳，挺直了顫抖的脊背，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後直接問道：
「你想要什麼。」
若是單純見不得自己好，他不會今天來找自己。
那麼事情，就肯定有轉圜的餘地。
身前之人沉默幾息，時間一寸一寸流逝，緊貼著姜雨寧本就緊繃的心弦。
終於，凌少卿宣判了他的判決：「本督確實是來幫你的，這樣，我們談個合作吧，我能助少夫人達成所願。」
「什麼合作，我身上，可沒有足夠戰王出手合作的資本。」
交易交易，雙方均價，這最基本的規矩，姜雨寧還是懂的。
見她上道，凌少卿心情更好，直接砸出一個重磅炸彈：「本督要你助我查出，侯府私兵在何處。」
「而本督可以回報你，成為主母。」
「好！」
交易終於擺放在明面上，姜雨寧不再猶豫，果斷同意。
雖不知他要侯府私兵所為何事，但總歸聽起來，是場公平交易。
起碼不會讓自己陷入，雙方砝碼不平等的境地。
兩人一拍即合，末了，姜雨寧看著氣定神閒品茶的凌少卿，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
她轉身進入內室，在屋內好一番翻找，最後捧出一個低調樸素的木盒。
紅木盒子不起眼，即使是在姜雨寧這樣的絕色手中，也僅僅是顯得有幾分沉穩氣質罷了。
但就這樣一個絲毫沒有誇讚之處的盒子，卻被姜雨寧鄭重交給凌少卿：
「這是我身上最重要的財物，戰王會幫我保管好的，對嗎？」
不等凌少卿拒絕，姜雨寧已經脫手，終於將主動權拿回了幾分，篤定道：
「畢竟，臣妾的那些鋪子，可都抵押在戰王的地下錢莊了。」
自那日凌少卿來與姜雨寧談好了合作，接下來的一切更加順理成章。
侯府每日出入各種高官家眷無數，全是聽說了鹽井一事，久而久之，一傳十十傳百，竟然炸出了京中幾乎半數的權貴。
老夫人每日精神奕奕，笑出了一臉褶子的同時，精神頭眼看年輕了十歲。
那所謂發現了鹽井的田莊，在姜雨寧的授意下，時不時出入幾個神秘莫測的道士做法。
很快便傳出了有關福祿之地的傳言，讓這些一窩蜂湊上來想要賺錢的人，心中更加堅定了。
「哎呦！」
這日，老夫人指揮著一群人進進出出，見姜雨寧路過，連忙上前殷勤道：
「有什麼事你差人來找我就是，還用得著親自過來？」
說著，從姜雨寧手中接過錢莊的契子，喜笑顏開地數著。
她左顧右盼一番，臉上滿是激動，壓低了聲音和姜雨寧道：
「這些夫人太太們，如今將你的話奉為聖旨，聽我說鹽井要用錢，都爭著搶著要送錢呢。」
這件事姜雨寧自然知道。
她不單單知道這些人拿錢積極，還知道，這些人也有為了籌錢，不惜變賣家產，去地下錢莊抵押產業，好換銀子的。
而趁機大撈了一筆油水的，自然就是凌少卿所在的錢莊。
正在失神之際，門外再次傳來喧囂的聲音。
老夫人瞬間來了精神，忙不迭擺好了架勢，端著姿態迎了上去。
她邊走邊得意地想，如今可不是從前缺錢的時候了，現在她手握鹽井，才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大紅人。
若來的是小門小戶，那是不屑於接待的。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交談聲音，來人笑語嫣然，將老夫人捧得飄飄然。
而後果不其然，開始打聽起了鹽井的消息。
「哼！」
這幾天算是將世態炎涼看了個遍，姜雨寧只覺得有趣，可侍女心中滿是鄙夷。
她鄙夷地看了一眼老夫人遠處的身影，心中不忿、話說出口也就不太客氣：
「自從您將田莊找人做法後，這些人就都涌了上來，想要分一杯羹……」
「好了。」
這幾天姜雨寧何嘗不是滿心感慨。
她淡淡轉身離開，叮囑道：「這些年見的還少嗎？利益驅使罷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自己早就習慣了。
……
而京郊不遠處，一個位置隱蔽的地下錢莊。
最近同樣是人滿為患，不少高門望族的家眷們來抵押物品，賺得盆滿缽滿。
「老闆呢？快來給本小姐看看！」
又一個想要換取大量現銀的貴族小姐趾高氣揚，拿著家中的珍貴藏品，催促著秦先生估價。
此時錢莊背後暗門中，秦先生正在招待凌少卿。
他有些猶豫，正要招呼小二過去招待，便見凌少卿擺了擺手道：
「你去吧，看看她手中拿的是什麼。」
從暗門中的視野來看，分明是一副本該在宮中的畫卷。
就是不知究竟哪一副是真的了。
得了凌少卿的指示，秦先生不再猶豫，他看出主子對這幅畫有意思，於是乾脆熱切地迎了上去。
忽悠那名神色桀驁的貴族小姐，將畫卷拿出來一見。
好一番打量之後，秦先生若有所思，看著那名女子道：「姑娘，你這畫……」
「畫怎麼了？本姑娘告訴你，這畫絕對是真的！」
她著急之下，下意識想要張口辯解，差點說出畫卷的來歷。
話到嘴邊，及時止住，秦先生已經露出笑容，安撫道：
「姑娘您放心，小人沒有說這畫不對的意思，是真跡不錯，價值四千兩白銀，小人這就給你拿銀票！」
「哼！算你識相。」
這可是宮中換出來的珍品，就算全世界的都是假的，唯獨這一份，絕對是真的！
她趾高氣揚帶著銀票離開，馬車方向一轉，眼看著又是去了寧安侯府。
而此時被她拋諸腦後的不起眼錢莊中，凌少卿已經臉色陰寒滴水，看著一份名單露出殺意。
秦先生默默減少了自己的存在感，他嘆了口氣，沉重道：
「算上剛才那位小姐，最近京中所有來抵押財物的人員名單，都在這裡了。」
足足厚厚一沓，各自抵押的物品，換取的銀子，全都在上面記錄在案。
而這份記錄了大量金銀來往的名單，在凌少卿眼中，又意味著另一件事。
京中官員無數，然而俸祿有高有低。
而他如今通過這張單子，便能順藤摸瓜找出，其中哪些官員的收入，與俸祿不符。
究竟有多少人，在暗中受賄……
在京中所有人的翹首以盼中，田莊終於被侯府買下。
那被眾人寄予厚望的鹽井，就在莊子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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