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鋒心裡也是感嘆,做好人難,想要做一個合格的壞人,似乎不太難。
雖是這麼想的,但墨鋒自身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他只是有比較黑暗的一面而已。
作為一個神醫,救,肯定是要救,但也要考慮自己現在扮演的身份。
於是,墨鋒看向了贏妙筠,語氣中帶著一些陰險狡詐的趨勢,道:「有一個傳言你弟弟說的沒錯,我血爪屠夫只會殺人,不會救人,若要救,必然是等價的條件。」
贏妙筠並不意外,反而是說道:「條件,我剛才已經說了,也是我所能夠拿出的一切,你……你選一樣吧!」
墨鋒微微一愣,輕笑道:「不愧是生意人,這個時候還在討價還價。」
贏妙筠面色發紅,她的確需要一些東西作為底氣,以應付突發情況。
而後,墨鋒又是說道:「躺著別動,條件暫時先這樣。」
語罷,墨鋒起身朝著徐映傾走去。
贏妙筠知道,墨鋒要去幫自己的母親和弟弟了。
她望著墨鋒的背影,目光中的神色很奇怪,但卻有一種異樣的信任在裡面。
她是聰明的女人,有很敏銳的直覺。
即便血爪屠夫很刻意的去表現出自己陰暗的一面,但終究是……刻意去做的。
人類內心的善良,是隱藏不住的。
如果贏妙筠將內心的想法告訴其他人,恐怕會被笑掉大牙吧,因為,她竟然在血爪屠夫的身上感覺到了人性的善念。
此時,墨鋒已經在徐映傾的身邊蹲下了,望著她呆滯的目光,墨鋒抬手在她眼前打了兩個響指。
可是,徐映傾的目光僅僅只是瞥了一下而已,根本就是毫無波瀾。
墨鋒的臉色認真了幾分,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很多啊。
「別碰我媽!」
一旁,贏文靖忽然將那無比冷厲的目光看向了墨鋒。
可此時,能救他們的只有血爪屠夫。
不由的,贏妙筠虛弱的坐直身體,朝著贏文靖說道:「文靖,他在幫我們。」
贏文靖冷哼一聲:「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信任他,是你的痴傻,我不信。」
贏妙筠的神色更焦急了,她怕血爪屠夫會撒手不管。
「文靖。」贏妙筠的聲音拔高了幾分,用生氣的語氣說道:「這個時候你還任性什麼,媽吃得苦已經夠多了,你想讓她現在就離開我們嗎?」
贏文靖的面色依舊冷厲,嘲弄道:「贏妙筠,別告訴我你真的被此人的所作所為感動,他接近你,為你治病,皆是因為他看上了你的身體,一旦他……」
「住口。」贏妙筠面色一冷,她是真的怒了,一臉無奈的說道:「我一直容忍你的任性,從小到大,你輕狂驕傲,我悉心教導,我以為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可你……讓我好失望。」
贏妙筠的話,如同是一個長輩在喝斥晚輩一樣。
但這是事實,姐弟兩個雖然只相差兩歲,可贏妙筠很早便承擔了整個家族的重擔。
而贏文靖呢,在加入荒武者協會之前,一直都是處於一種年少輕狂,一種紈絝大少的位置。
即便贏妙筠無數次的教訓,可是,終究難以改變他的那種狂妄自大。
贏文靖的身體在顫抖,這是迄今為止,姐姐對他說過的最嚴厲,也是最嚴重的一次話。
見贏文靖不說話,贏妙筠的語氣也軟了幾分,再次說道:「文靖,我知道你這幾天經歷了什麼,你不甘心失敗,可姐姐希望你在失敗中找到教訓。」
贏妙筠眼中有無奈,也有擔憂,再次說道:「以你的身份,每一次失敗,都是用生命在冒險,若你無法接受失敗,若你無法從中吸取教訓,下一次失敗,可能就是你生命的終點。」
贏妙筠是商人,她之所以可以將贏家打造成如今的地步,的確是經歷了太多的失敗。
她與所有叱吒商界的成功人士一樣,從失敗中吸取經驗,最終站在了今日的地步。
可她的經歷與贏文靖不同,自己用的是金錢、物質,即便是失敗,依舊可以依靠深厚的家底去重新再來。
而贏文靖呢,他是荒武者協會的人,以戰鬥為生,能夠從失敗中吸取的經驗,皆是以生命為代價的。
一旁,墨鋒將贏妙筠的話聽在耳中,不由的,他輕笑一聲:「我要是有這麼一個姐姐,我特麼現在都上天了。」
墨鋒的話雖然粗魯,但也的確是在嘲諷贏文靖。
人吶……永遠都不會滿足,又有多少人是永遠無條件的給予呢。
贏文靖陷入了沉默之中,從小到大,姐姐的教訓一直都在耳邊迴蕩,可他……真正細心去接受的卻很少很少。
而今日,這逆耳忠言,卻深深的撼動著他的內心。
良久後,贏文靖的神色似乎不再像之前那麼頹廢,但還是用一種不相信的語氣說道:「這蠱毒之強,就憑他的針灸,怎麼可能化解得了。」
贏妙筠的臉色一變,她很清楚血爪屠夫的醫術有多麼厲害,弟弟的話,無疑會讓血爪屠夫更反感。
不由的,贏妙筠生氣倒:「文靖,不要再得罪他了,不論他以前做過什麼,姐姐只希望你能……做一個懂得感恩的人。」
贏文靖輕哼一聲:「感恩,可笑,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你,對於他來說,我們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種樂趣而已。」
「哼……」贏文靖輕哼一聲,又是說道:「不過,我也倒要看看他如何施救。」
不由的,墨鋒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有一句話你說對了,對我來說,救你們,的確是我人生中一件微不足道的樂趣,可救,可不救,要得到你姐,我有更簡單的方法。」
呃~!
話音一落,那贏妙筠臉色瞬間蒼白。
咚的一聲~!
她直接面朝墨鋒跪了下去,哀求道:「我求求你,救我母親,這無關我弟弟的輕狂,是我贏妙筠的懇求,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墨鋒眉頭微皺,他真沒料到贏妙筠會這麼做。
「姐……」贏文靖大驚失色,怒道:「你怎麼能……」
「閉嘴!」贏妙筠的語氣極為憤怒,就算是她柔和的性格,也因為這個不懂事的弟弟,而被徹底的惹怒了。
贏妙筠再次說道:「文靖,你何時才能長大,你還要逼得我付出多少才肯罷休!」
這句話,算得上是贏妙筠說過的最嚴重的話了。
這讓贏文靖的內心狠狠的顫動,他終是意識到,自己的每一句狂妄之言,都在逼迫自己的姐姐。
姐姐不顧一切的付出條件去讓血爪屠夫救自己的母親,而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為難自己的姐姐。
贏文靖銬在身後的雙拳,緊緊的攥著,終是不再開口,可他還是懷疑,懷疑血爪屠夫真的有那個實力去化解母親體內的蠱毒嗎。
墨鋒看在眼中,輕哼一聲:「有這麼一個弟弟,真是你的不幸啊,原本,我的條件沒那麼苛刻,但現在,我的條件明確了,你之前承諾的,我全都要!」
她承諾過什麼她記得很清楚,金錢、人情,甚至是……自己整個人。
贏文靖咬緊牙關:「姐,是我錯了,我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你答應他的條件。」
贏妙筠看向贏文靖,語氣柔和了一些:「文靖,事已至此,什麼都不要說了。」
言多必失,更何況,自己這個弟弟……真的很狂妄。
贏妙筠只希望,自己的付出,可以讓這個弟弟真的長大成人。
如果他繼續得罪血爪屠夫,那自己,真的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作為條件了。
贏文靖再次覺得自己非常的失敗,他很清楚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確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回剛才說出的話,可惜,時光無法倒流。
呵……
贏文靖心底苦笑,自己總認為,自己已經可以獨當一面,可以憑藉一己之力庇護整個贏家。
可是,到頭來還是自己的姐姐出面擋住了一切。
他至今無法得知血爪屠夫為何會幫他們,唯一的解釋就是……姐姐給他的條件。
墨鋒原本就對荒武者協會不感冒,如今,這贏文靖更是如同一個愣頭青一樣,他甚至都想一巴掌拍死他了。
媽的,老子處心積慮的以一個惡人的身份去做好事,而這小子,特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搗亂。
此時,墨鋒已經解開了徐映傾的手銬,並捏住了她的手腕,查看她的脈象。
僅僅幾秒鐘,墨鋒的內心就是出現了一個字,那就是「亂」。
蠱毒加上她之前的病情,幾乎瓦解了她的神經意識,說明白點兒,就是……她的思緒現在是一團漿糊。
「慢性蠱毒,短期不致命,但足以讓一個荒武者的荒力在十幾天內徹底荒廢。」墨鋒淡淡的說了一句。
聞言,那贏文靖的身體頓時一顫。
荒力荒廢,若自己連荒力都沒有了,那自己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