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敏之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從懷裡掏出了兩封信件還有一塊玉佩放在了太上皇旁邊的小几上,語氣帶著怒意質問道:「這事情是你讓人做的?」
太上皇看見那玉佩還有些微微詫異,他打開了那兩封信,看著上面的內容,然後對邢敏之道:「是我做的,如何?」
看著太上皇那淡定的模樣,邢敏之聲音冷凝了幾分:「如何?你知不知道如果昨夜值守的人不是我的親信,你的動作現在已經被皇上發現了!」
太上皇卻是反問道:「事情最終沒出什麼事情,不是嗎?」
邢敏之覺得太上皇這話很可笑,他冷笑了一聲道:「我是真的不明白,你這急的是什麼?」
邢敏之額頭邊上青筋暴起,一看便知他是真的急了:「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若是暴露了,連我都會被你連累的!」
太上皇的反應倒是淡定,他咳嗽了幾聲之後抬了抬眼皮:「如果那日不是你的人攔著我,我現在已經成功了!」
邢敏之搖了搖頭:「就算是成功了又怎麼樣?沒了太子殿下,還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難不成你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了他們?在事情辦成之前,你這種做法無異於打草驚蛇!」
「晉親王在太子殿下安排了很多人手,如果這次不是我幫著你的人打了掩護,你以為你的人還能跑掉?」
聽邢敏之這麼一說,太上皇倒是不說話了,在邢敏之氣憤的目光中,太上皇緩緩道:「寡人年紀大了,等不了太長時間了。」
「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再過半個月就是晉親王的生辰,屆時他一定會在府中開宴,那日人多眼雜的,我趁亂下手就是。」
太上皇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激動的問道:「你這話當真?」
「我騙你有意思嗎?」邢敏之一邊說著一邊起身道:「這半個月之內你別再動什么小動作了,皇上不是傻子,這次的事情是我勉強才遮掩過去的,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敢保證皇上會不會看出端倪來。」
太上皇又是幾聲咳嗽,他微微頷首道:「好。」
邢敏之道:「這件事情我且替你瞞下了,若再有下次,我可就不敢保證能不能讓你全身而退了。」
「你放心就是。」太上皇笑了笑,語氣突然間柔和了一點:「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去歇息?」
太上皇的關心可是很罕見的,邢敏之有些詫異,卻是故作平常道:「還不是拜太上皇此番動作所致?」
看著面色不是很好看的邢敏之,太上皇嘆了一句:「你這孩子,怎麼偏生跟我像是個仇人一般。」
邢敏之淡淡的看了太上皇一眼,並沒作答。
雖然這話一直沒明著說過,可是太上皇和邢敏之心裡都明白,他們之前從來不曾有任何一點血脈親情。若不是太上皇無人可用,他根本不會找到邢敏之,他現在對邢敏之,其實更多的還是無奈的利用。
而邢敏之……對太上皇就真的更是沒有一點什麼親情可言了。
屋裡一瞬間沉默了起來,太上皇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那話有些不合時宜,他看了看邢敏之,轉了話茬問道:「我給你的那一份名單你可都派人與他們接洽了?」
「正在接洽。」邢敏之一邊說一邊整了整袖口:「剩下的名單請太上皇儘量早些給我送來,不然如果到時候我將東西拿到了手,而您這邊還沒準備好就被晉親王發現了……那事情可就有的好看了。」
太上皇這次沒多說什麼:「你放心就是。」
邢敏之聞言拱手道:「那臣便先告退了,太上皇早些歇息。」
沈慶在一邊道:「奴才送公子。」
沈慶送了邢敏之離開,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太上皇正坐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沈慶斂了斂眉目,躬身走到了太上皇跟前輕聲道:「夜深了,奴才伺候太上皇早些休息吧。」
太上皇一邊扶著沈慶的手站了起來,一邊念叨著:「最近我就在看,敏之這個孩子沒有朕年輕時的一點樣子,反而是老二更像寡人啊。」
也許是他真的老了吧,總是會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如果時間還能重來一次的話,當初哪怕老二真的造反了,他也不會把他攆去皇陵。
還有他的憐兒……這輩子,他竟是一連兩次都失去了她,也不知道九泉之下她會不會怪他。
只是如今就算他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現在他能做的,他要做的,就是將當初那些個害了他兒子和心愛的女人的人全都除盡!為他們報仇!
沈慶扶著太上皇緩慢的向寢榻上走著,太上皇突然問了一句:「你覺得敏之是個可用之人嗎?」
「奴才愚鈍,不敢妄言。」沈慶低垂眉目:「只是既然太上皇已經將事情交給公子做了,不就說明太上皇是信得過公子的嗎?」
聽沈慶這麼說,太上皇卻是嘆了一口氣:「寡人這也是實在沒了辦法,不然……」
若是他還有其他任何一個可用之人,他是怎麼也不會選擇邢敏之這個棋子的,畢竟邢敏之這個人……在太上皇看來,他被楚晏撫養長大,著實不合他意。
太上皇道:「楚晏,他與老七是一丘之貉,而敏之算是由楚晏撫養長大的,敏之能為了權利對付老七,卻不代表他能對楚晏如何。」
沈慶的瞳孔猛地一縮,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太上皇的意思是……」
太上皇冷冷的掃了沈慶一眼,沈慶立刻跪在了地上垂手道:「奴才多言。」
伺候著太上皇睡下了,沈慶滅了燭,躬身後退著出了太上皇的寢殿。
一刻鐘後,一隻白鴿展翅從這宮殿之中的一扇窗戶悄悄飛出,熟悉的飛進了一個院落。
那屋裡尚且亮著燈,聽見了外面的聲音,屋裡的人悄悄的走了出來,見院子裡沒有侍衛守著,便走出來抓住了白鴿,從鴿子腳下取出了一個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