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如死灰

  大夫人當然肯定自己不會有什麼兩個月身孕,別說她根本就沒偷人,單就說自從她那胎掉了,身子就極不爽利,月事也是一年來不了幾次,調理的藥也喝了不少,這些年一直都沒好。

  是以當那碗打胎藥端到大夫人面前的時候,大夫人雖然不願意,但還是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了下去,藥入口的一瞬間,大夫人心裡還在想著一會兒洗脫了清白之後,該怎麼弄死麗姨娘那個賤人!

  藥喝完了,安靖伯和林靖霄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大夫人,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足足兩刻鐘的時間,大夫人都沒表現出一點異樣來。

  林靖霄見狀,向周御醫問道:「兩刻鐘了,周賢弟,這是不是說明……」

  「這打胎藥極為霸道,若是有問題,一刻鐘便應見效。」周御醫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是又對自己剛才摸出來的脈象很是疑惑。

  聽了周御醫的話,林靖霄氣定神閒的整了整衣襟,轉身看向安靖伯,又是那副神情睥睨的模樣:「妹婿,這件事,你今夜須得給我個說法。」

  安靖伯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可看著大夫人的樣子不像有事兒,心裡也犯起了嘀咕,不由暗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冤枉大夫人了。

  那邊林靖霄催促的緊,安靖伯一咬牙,就算今夜林靖霄不說,他也會把這事兒查個水落石出!

  安靖伯身上的囂張氣焰一下子就沒有了:「大哥,咱們去書房說話吧。」

  「走。」林靖霄氣定神閒的對大夫人安慰道:「行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先歇息,今夜的事情哥哥肯定給你討個說法。」

  大夫人微微對林靖霄點了點頭,罕見的沒有對安靖伯秋後算帳。

  沒有人看見的袖筒里,大夫人一雙手顫抖著,往日裡養尊處優的指甲深深的扎入了掌心,血都浸了出來。

  看見幾人轉身,大夫人鬆了口氣,卻依舊強忍著小腹處傳來的一陣陣難忍的疼痛不敢起身。

  就在幾個人已經走到了門檻處的時候,卻突然聽見海棠驚呼了一聲,指著大夫人身下的凳子眼睛圓瞪:「血……血……」說完,竟是兩眼一翻,暈厥了過去。

  大夫人臉色煞時變得慘白,心如死灰。

  那藥剛喝下去一會兒,她就感覺到了小腹傳來的絞痛,她掉過一次孩子,自然知道那個意味著什麼,她根本來不及多想,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她的異樣!所以她強忍著,直到她身下一股又一股熱流不斷的流出。

  那時候大夫人已經懵了,可是她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自己絕對不能被人看見這些!絕對不能!

  好不容易捱到了這些人要離開,大夫人心裡原本已經放鬆了,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海棠的一句話給暴露!

  安靖伯聽見海棠的聲音立刻就轉回了身,正好看見大夫人驚慌失措的看向自己。

  安靖伯立刻不由分說的一把將大夫人從柳木凳子上拉了起來,打眼就看見了大夫人後身裙擺上和凳子上的血跡,當即臉色一變,血氣上涌。

  大夫人臉色煞白,當時就癱軟了身子。

  嚴嬤嬤和海棠是跪在一處的,她一直盯著大夫人也沒看到什麼血,怎麼海棠就……

  嚴嬤嬤神情晦澀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面色蒼白的海棠,她心知海棠肯定有問題,可是海棠是她閨女啊!嚴嬤嬤一個健步衝上了前去,把大夫人牢牢的護在了身後,任由安靖伯的拳頭打在自己身上:「伯爺息怒!伯爺息怒!」

  可安靖伯現在哪裡聽得進去,一腳將嚴嬤嬤踢了開,抓過了大夫人就還要下手。

  林靖霄這時候已經反應了過來,立刻抱住了安靖伯:「你冷靜點!蘇伯離!」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安靖伯冷笑:「尊夫人給你戴這麼一頂綠帽子!你也會冷靜?」

  林靖霄一愣,說實話,就算是大夫人是他的嫡親妹子,他也選擇了不相信大夫人,其實他這時候也不想管這攤子爛事兒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家中年邁的母親,林靖霄還是強忍著鬱悶對安靖伯道:「有事兒好商量,你先跟我出來,咱們兩個說話。」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安靖伯一指大夫人:「我就是豁出了這張老臉去!也一定要殺了這個賤婦!」

  雖然嘴裡這麼說著,可是安靖伯眼睛裡卻處處都透著算計。

  「你……!」林靖霄被安靖伯氣的一瞪眼睛,無奈的看著癱軟在地六神無主的大夫人。

  一想到安靖伯往日的德行,林靖霄心裡就有了底,乾脆嘆了口氣道:「你之前不是說想讓景哥兒進國子監嗎?我應了你,你便別再追究這事兒了。」說完這話,就是林靖霄老臉也不禁一紅。

  「舅哥是看不起我?這種事情,我怎麼能忍?」安靖伯已經鬆了口。

  這個不要臉的小人!林靖霄心中暗罵道。

  「佩蓮身體重要,先讓周御醫為她醫治。咱們去書房說話,可好?」說到最後面,林靖霄咬緊了牙。

  安靖伯佯裝不願,卻還是跟著林靖霄出去了,臨走時,林靖霄還再三囑咐周御醫千萬別把這事兒說出去。

  安靖伯走了,甚至都沒再看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坐在地上,心裡一片冰涼,從前安靖伯對別的女人薄情,她只覺得痛快,可輪到了她自己……她的心怎麼就這麼痛呢!她說的話他為什麼不信啊!她說的都是實話!為什麼安靖伯就不肯再去查查!她跟了他十多年,換來的就是這個?

  到了現在,她竟然還想用自己威脅哥哥,給王慧兒那個賤人的孩子鋪路?

  他這麼對她!她心寒啊!

  大夫人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安靖伯扎進來了一把刀,疼的她想立刻就一頭撞死!

  對了,還有蓉姐兒,她的蓉姐兒呢……他那麼看中蓉姐兒,蓉姐兒如果給自己求情,他一定會聽的吧……可是她的蓉姐兒在哪兒呢……她的蓉姐兒為什麼不來!

  大夫人越想就越是悲傷,眼淚不住的流,任由丫鬟把她攙扶了起來,任由大夫給她把脈……

  她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大腦里悲傷的已經空洞。

  周御醫看了那流出來的東西後,確定無誤,可是……他看上去倒覺得那血塊的大小不像是有兩個月的……周御醫立刻就覺察出了幾分不對,可是一想到剛才自己信誓旦旦的診斷,周御醫就把疑惑放進了肚子裡。

  他寧可裝傻,也絕對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是以周御醫就裝作沒看見一般,收拾了那攤穢物,神情自然的又開了一副補身體的藥方。

  林靖霄最後以安排蘇景進國子監為條件保住了大夫人的一條命,只是出了這種事情,林靖霄以後再也不會管大夫人的事情了,他都嫌丟人!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大夫人隔壁住著的蘇蓉,一晚上的時間大夫人屋裡鬧的雞飛狗跳,身為女兒的她竟然一面未露,著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