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並沒有如自己所言,當夜去給蘇顏送禮物,反而是近十日都未曾露面。
蘇顏也有意無意的,足足讓自己病了七八天才「好」,這些日子,她經常偷偷的拿出那個鼻煙壺把玩,每次看見這個鼻煙壺蘇顏心裡就會微微悸動,可心裡卻是更加惆悵。
如果她的目標僅僅是這個安靖伯府,她可以什麼都不想,歡歡喜喜的嫁給自己的意中人。可是並非如此,她最終要扳倒的那個人位高權重,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連累了楚晏。
楚晏身為世子還要裝病,想來也是有苦衷的,他的日子本來過的就艱難,她不能給他幫忙也就罷了,絕不能再添亂。
這樣的想法在蘇顏心中愈發堅定。
這天一早,蘇顏就收到了一個並不好的消息。
大夫人的娘家哥哥來和安靖伯談了一番話,安靖伯又已經消了氣,覺得麗姨娘的事情左右都發生了,現在看來也無傷大雅,就下令將大夫人的禁足改到了一個月。
蘇顏聽說了這個消息後很是不開心,她沒想到,安靖伯這個人骨頭竟然軟到了這個樣子。大夫人的娘家哥哥好像只是個三品的懷化將軍,就讓他這般不要臉面了?
蘇顏甚至都能想得到安靖伯面對懷化將軍時的諂媚做作!
越想蘇顏就越是生氣,直接叫來了柳香:「算算日子,讓你表妹下的藥,也有一個月了吧?」
柳香細算了一下,點頭道:「婢子算著是有一個月了。」
蘇顏捏了捏腕上的白玉鐲子,吩咐道:「倒是辛苦她了,昨夜的事情也多虧了你表妹,你從我的匣子裡拿幾顆銀絡子給她玩。」
昨夜鍾凝能得手,還多虧了柳香的表妹想法子絆住了海棠,讓她晚了兩刻鐘出來。
「謝姑娘賞,奴婢這就去。」柳香應了一聲,立刻出去辦事了,留下采夏在屋裡伺候。
采夏一臉敬佩的看著蘇顏,王姨娘那種人精在一處,她家姑娘還能不落下風,真真厲害。
蘇顏卻是面無表情的戴上了一雙紅寶耳環,心裡在暗暗的盤算著。
想想自己曾經在大夫人腕上摸到的那道脈象,蘇顏眼角眉梢都透著一絲謀算。
洗掉了臉上糊著的一層白粉,蘇顏特意選了身紅色的上襦,搭了一件月白長裙去給老夫人請安,卻不想一進門卻看見蘇蓉也在。
蘇顏一怔,隨即笑容滿面:「讓祖母如此記掛,真真是孫女的不是。」給老夫人福了一禮後,蘇顏又對蘇蓉笑道:「大姐姐也在。」
輪到蘇蓉的時候,蘇顏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卻依舊得體。
這算得上是蘇蓉和蘇顏第一次見面,蘇蓉唇邊含著淺笑抬頭,卻在看見蘇顏那張嬌俏可人的臉蛋時,頓時一愣。
她先前聽嚴嬤嬤說蘇顏生的好看也並沒放在心上,想著不過是個從外頭接回來的野丫頭罷了。可今日蘇蓉一見蘇顏生得這般模樣,心裡不由生出幾分嫉妒來。
蘇蓉很快便緩過了神,親熱的上前挽住了蘇顏的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我這病也是剛好,便來給祖母請安,我這場病啊,是反反覆覆的總不好,這次沒去看妹妹,妹妹可千萬勿怪。」
這話聽上去沒什麼,可若是心思重些的,難免會覺得蘇蓉是在影射蘇顏,要知道,蘇顏活蹦亂跳的時候,可是一次都沒去看過蘇蓉。
老夫人聽得分明,掃了一眼蘇蓉才對蘇顏笑道:「好了就好,快來祖母身邊坐。」說罷,拉著蘇顏的手親昵不已:「我早些日子就命人收拾好了洗蕪院,就等你搬過去了,既然好利索了,今兒就搬吧。」
竟是故意冷落了蘇蓉。
「祖母做主就是。」蘇顏順勢給老夫人揉捏著肩膀,她隨師父學習過推拿,動作輕柔,但是很是管用,她從前來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都會給老夫人揉上一陣。
「得了便宜還賣乖。」老夫人笑著作勢掐了蘇顏一把,蘇顏連忙告饒,一時間笑語晏晏。
蘇蓉坐在一邊看著這祖孫兩人如此親昵,臉上的笑容都淡了一分,她真的是搞不懂她這個祖母是怎麼想的,論親近論尊貴,怎麼也該是她這個嫡長孫女在先吧?
眼睛在蘇顏臉上又瞄了兩眼,蘇蓉笑著走到了老夫人面前:「五妹妹大病初癒,想來不能太過勞累,便讓蓉兒給祖母揉吧。」
「也好,你歇歇。」老夫人拍了拍蘇顏的手,又遞給了她一個眼神,蘇顏瞬間便懂了,讓開了地方給蘇蓉,坐在了一旁。
蘇蓉哪裡做過給人揉肩捏背的活,看著老夫人的肩膀也不知道從何下手,想了一下才學著往日裡丫鬟的模樣給老夫人捏起了肩,一邊揉一邊暗暗腹誹,也就是蘇顏這種身份低賤的東西,才會做這種粗活。
蘇蓉手下沒輕沒重的,老夫人強忍了一會兒才拍拍蘇蓉的手:「行了,蓉姐兒也歇歇吧,咱們在一處說會兒話。」
蘇蓉應了,坐到了蘇顏對面,唇角含著得意。
老夫人活動了一下肩膀:「過一段時間是我壽辰,你們二叔和三叔都會回來,這些日子你們自己做些荷包手絹之類的準備,特別是顏姐兒,多做一些。」
「好。」二人齊聲應道,卻是各有心思。
蘇蓉看了蘇顏一眼,然後對老夫人道:「祖母,我這病好了,便想著也該和往日裡交好的姐妹走動走動了。」
蘇蓉肯定,老夫人肯定會讓她帶著蘇顏。
老夫人深以為然道:「是該出去走動了,對了,你出去的時候帶著點顏姐兒,她雖說訂了親事,可這種走動還是方便的。」在老夫人心中,蘇蓉雖說小心眼多了些,可還是很識大體的,讓蘇顏跟蘇蓉出去,老夫人是放心的。
蘇蓉拿起手絹掩唇一笑:「便是祖母不說我也要帶著五妹妹的。」說罷,又笑著看了蘇顏一眼。
「那便勞煩大姐姐了。」蘇顏起身給蘇蓉施了一禮,笑容中多了一抹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