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便要做到!
顧千雪捂著發疼得胸腔,奮筆疾書,開出了一張長長的清單,裡面便包含了五十隻珍品水晶杯。
她發誓,自己的胸腔有多疼,就讓厲王的荷包有多疼!
開出了清單,讓孫宇送去厲王書房,頓時覺得傷好了一半。
隨後,顧千雪將玉蓮和玉翠打發回府,自己擦了一個包公臉,穿上粗布衣服,準備去逛街散心。
傷很重,但卻不用臥床,顧千雪暗道神奇,想來這些都是武功內力的功用,更是發誓要將內力好好練練。
雖然玉蓮和玉翠死活要跟著,但顧千雪板著臉下了命令,兩個小妮子最後也只能哭啼啼地上了顧府馬車,回了顧府。
顧千雪不知道的是,當孫宇抽搐著臉,提心弔膽地將清單雙手捧到厲王書房時,厲王只是掃了一眼,便用朱色大筆一揮,這張清單只要送去勤務部便生效。
這完全出乎孫宇的意料,要知道,這帳單算下來可要快十幾萬兩白銀,放在誰身上都要掂量下,但厲王眉頭都沒動一下都批了,卻不知,是厲王慷慨,還是顧小姐面子天大。
顧千雪不知發生的一切,即便知道,也不會心疼半分。
一晃已是下午,塗著黑臉的顧千雪在街上慢慢走著,胸腔悶疼,不僅僅是傷,還有心情。
不知不覺,又走到了皓嵐書院。
自從那日清早被厲王攔下,她便一直未來,不僅未來,連想都沒想過。
如今想來,會不會天意?
凌霄子?參破天機的凌霄子?若真能參破天機,是否也能回答她心中疑惑呢?
說著,顧千雪便拐去了皓嵐書院。
好巧不巧,今日在門外值班的人眼熟,正是潘曉鵬。
潘曉鵬見一名皮膚黝黑,梳著婦人髮髻的村姑前來,便客氣道,「這位大姐是要買書?這裡是皓嵐書院,只借閱不出售,而且價格奇貴。大姐不妨沿著這條街向東走,再行上一盞茶的時間,便有幾家專門出售筆墨書籍的店。」
也許是怕來者羞澀不好開口,潘曉鵬竟溫和地一口氣介紹。
顧千雪噗嗤一笑,「幾日不見,你認不出我來了?」
潘曉鵬一愣,很仔細的看了又看,而後一臉茫然,「這位大姐對不住,小的真沒記住您。」
顧千雪笑道,「因為我,你還他罰了薪水,真的忘了?那再給你一個提醒,免貴姓顧。」
顧千雪雖將臉塗黑了,但到底五官未變,聲音也沒變,潘曉鵬好好想想,也是能認出來了。
只見潘曉鵬一下子白了臉,「顧……顧……顧小姐……」
「噓。」顧千雪將纖細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前,「我喬裝成這樣便是不想被人認出,蘇公子可在書院?」
潘曉鵬猶豫了下,若是外人,他不會輕易透露,但顧小姐卻好像是少主的救命恩人,最後選擇開了口。「顧小姐,少主身子最近依舊不適,一直在書院休息,您找少主?」
顧千雪點了點頭,潘曉鵬趕忙為其引了進去。
正為夥計交代什麼的蘇掌柜一回頭看見了顧千雪,趕忙趕了過來,拱手見禮,「小人見過顧小姐,這幾日未見顧小姐,想必您很忙吧。」
顧千雪嘆了口氣,「忙得很,前些日子想來看蘇公子,硬生生被某人提了回去,又打了板子,呵呵。」想到那人,咬牙切齒。
顧千雪被厲王抓去王府的事,蘇掌柜是知道的,畢竟在自己家門前,但顧千雪打板子的事還真讓他驚訝,「打板子!?王爺他打了顧小姐板子!?」雖然前些日子他也被打了板子,但卻不敢相信厲王如此對待顧小姐。
顧千雪皮笑肉不笑,「我騙你幹什麼?」而後不想提那個倒胃口的人,「蘇公子在嗎?」
蘇掌柜趕忙客氣的引路,「少主在的,顧小姐這邊請。」
顧千雪隨著蘇掌柜上了樓,笑道,「難道蘇掌柜不提前通稟一聲?」
蘇掌柜一邊提著袍子上台階,一邊笑眯眯的回頭對顧千雪道,「不用,我們少主前些日子就說了,若顧小姐來找他,只要少主沒待客,便可直接去凌霄閣。少主還說,若顧小姐變裝,也不要驚訝。」
顧千雪吃驚,「這麼說來,蘇公子早就猜到我會來找他?」
蘇掌柜道,「是啊,當初小人也是有疑問,為何少主斷定顧小姐定會前來,少主說,顧小姐性格直爽剛硬,與厲王相處定然如同水火,早晚有一日來找他。只是少主怎麼也沒能想到,王爺竟然打了顧小姐板子。」
顧千雪嘴角抽了抽,這南樾國的男人怎麼都這麼詭異,一共才接觸了幾人,一個蠻橫不講理,殺人殺全家;一個不說話都能把你看的通透,在其面前仿佛沒什麼私密。突然有些後悔來皓嵐書院,早知如此,她就不應該來。
但也晚了,說話期間,已上了五樓。
左拐右拐,走到了那個被稱之為凌霄閣的地方。
這裡之所以稱之為「閣」,是因這裡是個閣樓設計。
本來皓嵐書院便有五層樓之高,在南越國算是摩天大樓,因為這兩層高的閣樓,皓嵐書院更是高聳入雲。
凌霄閣之名,在顧千雪看來,便是「蘇凌霄-工作的-閣樓」的意思。
凌霄閣分兩層,卻不是等分,下面那層略高,大約四米的高度。因為天花板高聳,給人一種心曠神怡之感,而因為鑲嵌整整一周牆壁的書架,和天花板一周故意鑲嵌透明水晶的天窗,絲絲光線射入,平添許多神聖。
而一身白衣的蘇凌霄便坐在正中央的高架上,這高架設計巧妙,與西方圖書館用來整理書架書籍的活動架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架子下面不是輪子,而是軌道,架子一層有些按鈕,觸碰不同的按鈕,激發不同機關,這架子便能滑向不同的地方。
而蘇凌霄便高高地坐在架子上,純白輕紗衣擺垂著,隨氣窗湧入的秋風微微飄動,一同飄起的還是他些許烏黑長髮,那頭髮在射入的自然光線下有著極為淡雅的光澤,未束起,只是隨意披著,但那每一根髮絲卻仿佛有生命一般,沒有一根張揚放肆,皆靜靜披在其消瘦的肩頭,仿佛陪著主人徜徉無聲又燦爛的書海。
歲月靜好,也許便不過如此。
如出塵謫仙般的男子就這般靜坐在架子上,濃眉的睫毛垂著,閱讀手上古籍。
突然,唯美的畫面微動,男子發現有客人到。
他輕輕側過面,他笑了,消瘦的面龐卻突然有傾城驚艷之感。
「唔,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