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獻垂眸一笑,「沒有什麼想法。」
而後他目光對上了卓施然的眼睛,「當皇帝就要為皇室血脈開枝散葉,就要用自己的後宮來平衡前朝的利害關係。」
司空獻笑道,「我不願。」
是的,他不願。
他見過最好的那人了,尋常人等就再難看入眼。
他不願將就。
可做皇帝,有時候不得不將就。得為江山社稷負責,得為自己的姓氏負責。
就不得不做出妥協,不得不和那些女人們開枝散葉。
司空獻看著卓施然,繼續笑道,「你說那樣,像鴨。」
「鴨?」卓施然一時之間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那樣說。
但很奇怪的是,潛意識好像又在告訴自己,應該沒有說錯。
「總之,我做攝政王就挺好的,自在。」司空獻說道,「所以,還請你一定要給我父皇治療。」
卓施然就跟他去了皇宮。
進入到老皇帝的寢殿時,就聞到了裡頭飄散著的藥味。
老皇帝在床榻上,昏睡著,他現在早已經是病入膏肓,清醒的時候已經不多了。
卓施然伸手在他心口輕輕拍了兩下。
「嗚——呃!」老皇帝拖了很長一口氣,然後就猛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但是聽起來,聲音就中氣十足了不少。
他目光震驚地看著在床榻邊的卓施然,跟見了鬼似的。
司空獻給他拍背,好不容易讓他順過來氣兒了。
老皇帝驚訝道,「朕這是死了?但怎麼會是你這丫頭前來收魂?你不是死在泗南了嗎?」
然後老皇帝一回眸就看到了司空獻,眼睛瞪得更大了。
「老七?!你怎麼……你怎麼……」老皇帝難以置信,「難道你也……」
司空獻無奈道,「父皇,施然特意遠道而來,為您醫治身體。」
老皇帝畢竟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情況。
「朕還能……治好?」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回肯定活不了了。
卓施然點點頭,「能。」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如果你不想的話……」
「想!當然想!」老皇帝雖然老了,心理上能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實。
但情感上,能多活,誰不願意多活呢?何況他還是皇帝!
而且老皇帝的反應也極快,他愣愣問了卓施然一句,「是……老七叫你來的?」
「嗯。」卓施然點了點頭。
老皇帝深深看了司空獻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換做多少做皇兒的,巴不得父皇趕緊殯天,自己就能登基為帝了。
但老七……
老皇帝欣慰的同時,又有些憂愁。
這傢伙是真不想當皇帝啊。
卓施然很利索地給他治療了。
如果說老皇帝以前對她還防備,現在對她,早已經沒了任何防備。
老皇帝輕嘆了一口氣,「施然啊。」
「嗯?」卓施然抬眸看老皇帝一眼。
「你也別往泗南跑了,就留在京城吧。」
聽了老皇帝這話,卓施然眼睛眨了眨。
她雖然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但回京城的一路上,也聽他們說了不少。
對於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去泗南也有所了解。
不就是老皇帝防她麼。
把她封地安排得遠遠的。
老皇帝現在這意思是……
卓施然眨巴眼看著老皇帝,老皇帝被她看著,就準備點頭承認。
是,自己的確已經不再防著她了。
但卓施然一張口,說的卻是,「你是不是看我灤南治理得好,又想給我發配到其他地方去幹活?」
老皇帝眼睛驀地瞪大,一口氣差點兒上不來!
「你……!朕為了你好!你還不信!你當灤南是什麼好地方啊?蛇蟲鼠蟻那麼多……還有瘴氣。」
卓施然聽著老皇帝這話,「所以你的確是把我流放過去的啊,他們說得沒錯。」
老皇帝有些無奈,「真不知道你是真不記得了,還是裝不記得,你這厲害的嘴皮子和以前明明如出一轍。」
老皇帝輕輕嘆了一口氣,「哎,隨你吧,我是聽出來了,你不願待在京城。」
卓施然點了點頭。
從皇宮出去的時候,司空獻送她出去,笑著問她,「想要什麼?你救了父皇的命,這可是大功勞。」
「好像沒什麼想要的。」卓施然說,「已經沒有什麼缺的了。」
司空獻輕輕嘆了一口氣,「施然,就算作為朋友,我也是會想你的。」
聽到這話,卓施然抬眸看著他。
片刻後,司空獻就看到她伸手往身上一拔!
司空獻都傻眼了。
因為,他們站得很近,所以他幾乎是可以完全清楚看到,卓施然身上那件有著漂亮紋路的火紅色衣衫。
那些紋路,愈發清晰。
赫然!就是羽毛的紋路!
而她拔下來的,正是一根羽毛!非常漂亮的羽毛,流光溢彩的色澤,一看就不是凡品。
卓施然將羽毛遞給司空獻,「他日,若是你碰到了什麼麻煩和困難,將這羽毛放到火中炙烤,我便會有所感應,定會前來襄助。」
「放入火中?」司空獻覺得有些不捨得,這麼好看的羽毛。
但卓施然卻說,「我的羽毛上有我的火,碰上凡火,會有所感應。」
司空獻聽到了卓施然這句話里的重點——我的羽毛。
但他沒問。
不是不想問,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施然死而復生,定然有她的本事,有她的奇遇。
而他,只要她活著就行了。
「好。」司空獻點頭,將羽毛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
這才想著,問了句,「你和封炎,還是在一塊兒?」
卓施然看了他一眼,沒做聲。
司空獻低笑一聲,又道,「他可是與別的女子有婚約的,你心氣兒那麼高,怎麼能忍這個?」
卓施然想了想,說道,「所以讓他回去處理他的事情去了。而且……」
卓施然有些不解,「那個女子,為何是婦人髮髻?他們不是還沒成婚嗎?」
司空獻嘆了口氣,「那麼亂糟糟的情形下,你還能注意到這個。看來你是真的很在意他了。」
卓施然想了想,手指輕輕撓了撓鼻尖,「我就是……隨便看看而已。」
「施然,他背著你的棺木東奔西顧,足足五年。沒有哪個姑娘會把大好的五年浪費在這樣的人身上,就算她願意,她的家族也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