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宣錦眉眼抬了抬,開口道:「大哥不若先回去將那婢女提審提審,說不定線索就出來了。」
「二弟說的在理,我們先回正廳吧。」話罷,便領先走了回去。
「嘩」昏死過去的婢女被一盆冷水潑在身上。
因澆在身上的水與身體的溫度形成了明顯的溫差,那婢女冷的打了個顫,閉著的眼睛動了動,隨即又艱難的睜開了一條縫。
那婢女頭笨重的往兩邊轉了轉,隨後似舒了口氣般的身子一軟。
「你可有其他要說的?」
婢女忙跪起來:「大老爺,奴婢、奴婢知道的都、都說了?」
張宣與陰陰的望著她:「是嗎?」
婢女渾身一顫,頭朝地上重重磕去:「奴婢、奴婢不敢說謊!」
趙姝望著嚇得魂不附體的婢女「唉」嘆了一口氣,提醒道:「和你家姑娘有首、交情的那位公子總該不可能是一團空氣吧。」
那婢女抖著身子不肯接話。
趙姝無奈,她果然不擅長從別人嘴裡撬話。
「來人,拖下去再打五十棍。」張宣與開口。
兩個小廝一左一右架著婢女的胳膊將她往外拖。
那婢女使勁掙扎著,在小廝即將把她門口時,終於帶著哭腔開口:「我、我說,我說!」
張宣與抬手微微擺了擺,那兩小廝鬆開了婢女的胳膊。
那婢女眼淚鼻涕流了一臉,雙手雙腳並用的爬到趙姝面前,伸手扯住她的裙擺,急道:「我、我說。」
「我聽著,你說吧。」趙姝一臉的和善。
「是、是呂公子。」
「嗯?」
那婢女小心翼翼的扭頭看了一眼溫婉的張苡靜,看她也望著自己,腦袋縮了縮,開口道;「是呂知府的兒子呂時清。」
趙姝聽到這個答案怔愣了下,霎時回頭看向張苡靜。
張苡靜整個人平平淡淡的,仿佛對這件事一點也不驚訝似的。
反觀李若眉,整個人像是被燒了尾巴似的,直接跳了起來,指著婢女罵道;「賤婢,竟敢在我面前編造是非!」
「來人,來人,將這賤婢拖下去給我狠狠的打。」李若眉指頭氣的發顫。
不行,這個婢女得留著,可還沒等趙姝開口,就被一旁的笑聲給打斷了。
「喲,大嫂好大的威風,人說實話也有錯了?」
李若眉氣急,指尖一轉:「你、你」
趙姝看著著兩人,挑了挑眉,相較於這兩人的爭鋒相對,她更想看看她的反應。
張苡靜走到李若眉身旁,將她的手撫了下來,望著她開口道:「母親,我信時清哥哥。」又朝張宣良福了個身;「三叔,慎言。」
「哼!」張宣良重重哼了一聲。
張宣與皺眉:「好了!這婢女所言是真是假還有待商榷。」
張宣良急道;「大哥,這婢女說的話肯定是真的!」
趙姝打斷二人的話,望著婢女開口:「你可有證據?」
婢女點頭如搗蒜;「有,我有,我這偷偷留了三姑娘與呂公子的書信往來。」
「剛開始,呂公子與三姑娘書信來往只是因著大姑娘,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呂公子在信里提及大姑娘的次數越來越少,等過了一段時間,三姑娘看信時就不許奴婢候在一旁了,總找各種理由將奴婢支開,奴婢起初沒察覺,是後來,三姑娘總是頻頻的問奴婢信件的事,若奴婢說沒有,三姑娘則會露出一臉的失望惆悵,若奴婢說有,三姑娘臉上則是滿心的笑容。」
「三姑娘這行為舉止與往常甚是不一樣,存了謹慎的心思,我偷偷從三姑娘屋裡拿了幾封信件,後來、後來便知道了三姑娘與呂公子的事。」
趙姝有點意外,照她這麼說,張苡寧和呂時清是因為張苡靜才勾搭上的。
「信呢?」
「因害怕被其他人發現,奴婢將它藏在了三姑娘院旁的夾竹桃樹下。」
張宣與開口:「去取來。」
那婢女細細說著她將信藏在哪個方位,哪棵樹下。
張宣與的小廝剛出門,張宣良身旁的小廝也緊跟了上去。
張宣與看著這一幕,眸閃了閃。
很快,小廝就將那沾著泥土的信件取了回來,並徑直呈給了張宣與。
信上到底寫了些什麼,以至於讓一向面不改色的大舅舅臉色難看成這樣。
「啪」張宣與將所有信件拍在桌上:「荒唐!」
李若眉急急上前,一把將信件拿過來,一目十行的將信里的內容掃了個遍,待將所有信件看完後,臉色也變的和張宣與一般難看。
李若眉跌坐回座位上,喃喃道:「怎麼會.」
趙姝將散落在地的信件一一撿起來,將信中內容看了個大概,也知道他們二人為何臉色那麼難看了。
信中字裡行間無一不透著曖昧,甚至於還有明晃晃的調情,這封信寫的也太過於大膽了。
趙姝將信件遞給了三舅舅,既然證明了她不是兇手,那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裡了。
趙姝朝張宣與福了個身,沒說話,轉身向外走去。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那封信上,沒人會注意她現在的離開。
望著湛藍湛藍的天空,趙姝深吸了一口氣。
「姝兒表妹。」
趙姝回頭,看向也從正廳出來的張苡靜。
張苡靜在離趙姝半米處停了下來,盈盈朝趙姝福了個身:「姝兒表妹,方才對不住了。」臉上的愧意顯而易見。
趙姝含笑望著她,開口道:「我理解。」但看著張苡靜一臉愁眉的樣子,趙姝接著開口:「苡靜表姐莫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張苡靜一臉的歉意,望著趙姝語氣誠懇道:「姝兒表妹,今日的晚膳你來我院裡用吧?」
趙姝笑道:「苡瑾表姐,下次吧。」
聽到趙姝的拒絕,張苡靜一臉的難過:「就當是給我個賠罪的機會?」
「真的不用這樣。」趙姝再次拒絕。
「其實我也存了私心,我現下心中難受的緊,請妹妹吃飯,一來是賠罪,二來是想與你說說心裡話。」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推脫就是她不識好歹了。
趙姝點點頭應下了。
張苡靜欣喜:「那咱們戌時見,剛好借月用膳。」
待張苡靜走遠,趙姝才抬腳動身。
「姝兒表妹。」
趙姝額頭上直冒黑線,她現在很怕聽到這四個字!
拾掇起臉上的笑,轉身,微微福身:「謝世子。」
謝瑾腳步一頓,看著趙姝挑眉,有事瑾表哥,無事謝世子,她倒挺會變通!
趙姝見他站在不遠處定定的望著自己,怎麼了嗎?是她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趙姝很想抬手去摸摸自己的臉頰,但看著不遠處的人,硬生生的克制住了。
「世子?」
謝瑾眼睛微眯,用完過後,連姓都懶得冠了!
趙姝疑惑,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內心的直覺告訴她,她現在應該朝他走過去。
趙姝提步朝謝瑾走去,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停下。
「世子,你、你怎麼了?」趙姝問得小心翼翼。
謝瑾見趙姝主動向他走來,臉上的神情緩和了許多,望著趙姝,口吻冷淡道:「你晚上要去張苡靜院子?」
趙姝徑直忽略了他現在的口氣,他偷聽她們講話!
望著趙姝一臉的一言難盡,謝瑾稍微有點不自在,微微側了側身子,與趙姝的視線岔開,殊不知,他的這個舉動,讓自己微紅的耳朵完全暴露於陽光之下。
看著透著淡粉的耳朵和一本正經俊臉,趙姝嘴唇稍勾,他這是在不好意思?
「嗯?」謝瑾感受到趙姝的視線,將臉偏的更開了。
趙姝垂眸:「嗯。」
謝瑾「咳」了聲,開口道;「張苡靜現在心情不好,你不要去打擾人家。」
「正因為苡靜表姐心情不暢,我才要去陪陪她。」
「你怎麼那麼倔呢!」謝瑾氣急敗壞道。
趙姝默了一下,才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我有分寸。」
謝瑾真想掰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養著魚!
她要是真知輕重,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湊上去!
謝瑾想了想,望著面前盈盈而立的人,開口道「你知不知道」
「我有分寸!」趙姝加重語氣。
這個答案,她不想聽他說……。
望著她那不容置疑的表情,謝瑾握了握拳,隨後把所有即將出口的話都咽了下去,定定望著她,開口道:「好。」
兩人相對無言了片刻,最後是趙姝受不了這尷尬的氣氛,低著頭開口道:「世子,那、那我先走了。」
謝瑾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著:「嗯。」
得到回應,趙姝頭也沒抬的走了。
魔怔的望著趙姝離開的方向,謝瑾嘴角的弧度再也撐不下去了,宛若一頭高貴的野獸被人拔了爪牙一般,明明沒了戰鬥的武器,但依然紅著眼堅守著自己的領地,那模樣既兇狠又.脆弱。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復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係,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麼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痴,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