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找了個直對趙姝馬車的大樹環臂靠坐而眠。
周圍除了火堆的跳動聲都靜悄悄的,風忽然吹動,半寐的男子睜開眼睛望了眼趙姝的馬車,見沒有動靜又閉上了雙眸。
天蒙蒙亮,謝瑾帶來的那一群人都早已起身,等都整頓好後,一男子來到謝瑾身前,恭敬道:「世子,要我去把宣平侯府的人都叫醒嗎?」
謝瑾看了眼絲毫沒動靜的馬車,淡聲道:「不用。」
趙雪瑩頭一次睡在如此簡陋的地方,一個晚上都沒怎麼睡好,聽到謝瑾他們的動靜後就醒了。
趙雪瑩喚來婢女,用早已備好的山泉水淨了面,又讓婢女仔細為她上了個妝,才身姿婉約的下了馬車。
來到謝瑾面前,柔柔福身:「瑾表哥。」
謝瑾垂眸看她一眼:「嗯。」
趙雪瑩看了眼周圍後,視線又回到了謝瑾臉上:「瑾表哥,是在等我們嗎」
不等謝瑾回答,又道:「我們這邊都準備妥當了,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謝瑾雙眸不經意的掃過趙姝的馬車,淡聲道:「再等一會兒。」
趙雪瑩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眼神一頓,那是姐姐的馬車,瑾表哥難不成再等姐姐睡醒?
趙雪瑩微微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不著痕跡的的遞了個眼神給身邊的婢女。
收到示意的婢女,悄悄退了下去,來到趙姝馬車旁迅速擲了顆石子進去,聽到馬車內傳來了輕微的呼痛聲,人才不知鬼不覺的回到趙雪瑩身邊。
趙雪瑩看著婢女朝她微微點頭,臉上笑意不變的繼續看著謝瑾。
趙姝被突如其來的刺痛和馬車外的光影晃的睜開了雙眼,發呆幾秒後,叫醒阿伶,等阿伶打著哈欠將馬車內的物件都收拾好後,趙姝才揉了揉有點酸疼的肩膀,然後伸了個懶腰,扶著欄杆下了馬車。
趙姝抬頭向前一瞄,頓時怔住了,過了一會兒,帶著滾燙的雙頰低頭來到謝瑾面前,福身,含著歉意道:「世子,抱歉我起晚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他們會起那麼早,但這也不是她耽誤了別人時間的藉口。
趙姝乖乖低著頭,心裏面已準備好迎接謝瑾對她的冷嘲和熱諷,不管謝瑾說的有多難聽,她都會受著的,畢竟睡遲的人是她。
可等了半天也沒等來謝瑾開口,忍不住抬頭,悄悄眯一眼,誰知與他的目光撞了個正著,她心虛的把頭往下再垂了幾分。
趙雪瑩語氣天真,嗔笑道:「姐姐在府中一向起的早,今日怎就起晚了呢?」說完,偏頭看向謝瑾。
謝瑾望著趙姝,雙眸看不出任何情緒,過了會,微啟唇:「啟程吧。」話罷,轉身朝馬匹走去。
趙姝心中有絲怔愣,她想了謝瑾各種諷刺她的場景,唯獨沒想過就這麼毫無波瀾的過去了。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趙雪瑩看著謝瑾的背影,手中的帕子已皺的不成樣,但還是微笑著上了馬車。
晃晃悠悠的馬車上,趙姝嘴裡嚼著香噴噴的紅豆餅,咽了一口下去,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餘光突然瞥到馬車外的謝瑾,想了想,把頭伸了出去,扶著窗柩道:「世子,您吃紅豆餅嗎?」
說著,把手裡的紅豆餅遞到他跟前,謝瑾挺拔的身軀坐在馬上,目光直視著前方,仿佛沒有聽到趙姝的話一般。
趙姝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撇了撇嘴,剛想把手伸回來,謝瑾就傾身往這邊湊了過來。
趙姝嚇了一跳,慣性的想把身子往後縮,不料,謝瑾直直抓住了她的手腕,趙姝被拉的更加往前靠了一步,呆呆看著越來越近的俊臉,眼看那張薄唇就要湊到她嘴邊,趙姝心跳加速的扭頭。
謝瑾頭一偏,咬了一口趙姝手中的紅豆餅,細細嚼著。
看著趙姝不知所措的模樣,謝瑾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語氣玩味的開口:「怎麼?以為我要幹嘛?想得倒挺美。」
趙姝耳朵刷的飄紅,眼睛四處飄著,就是沒看謝瑾。
謝瑾看著兩頰微紅,雙眸含水的趙姝軟軟的瞪著他,他後脊背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絲麻意,握著女子白嫩手腕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啞著嗓音道:「要不真想想?」
趙姝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將帘子重重放下,晦氣!
阿伶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艱難的咽下口中的紅豆餅,這世子平常就這麼不知羞恥嗎?
又看了眼自家被調戲的姑娘,憤憤的咬了口嘴裡的餅,世子真是太不要臉了!
趙姝深吸了兩口氣,不紊的心跳又重新恢復了正常,低頭看了眼手中被咬掉一半的餅,煩躁的將它扔回盤子裡,過了會,又伸手把整個盤子塞進了馬車的小抽屜里,待看不見那已經被人玷污的餅子時,環臂,閉眸,身子靠在馬車上舒爽的吁了一口氣。
被趙姝拒絕,謝瑾絲毫不在意,臉上反而掛著笑容。
馬車在一處河流邊停下,眾人紛紛從馬背上取下水囊,來到河邊雙手捧起河水喝了一口,等身上的渴意消散後,才把水囊放在河裡灌滿水。
趙姝望著清汪汪的河流,想過去把帕子浸濕,淨一下面,今天早晨她由於擔心水不夠喝就沒有用水淨面,總覺得整個人黏糊糊的不太舒服,現在看到清澈的水源,那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趙姝來到河邊,把裙擺捻好,蹲下身子將帕子浸在水裡,等帕子濕透後,拎起,雙手將帕子微微擰乾,用帕子細細擦拭著臉頰,等一切都弄好後,就要起身往馬車那邊走去。
那路上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子,趙姝起身的時候還特別注意了下,可還沒走兩步,腳底就一個打滑,身子朝一旁倒了下去。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趙姝睜開眼,看到謝瑾一手拉著她的胳膊,另一隻手環著她的腰,而她正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上。
趙姝臉倏地一紅,慌慌張張推開了謝瑾,也不敢看他,轉身就走回馬車,別看行走的速度不緊不慢的,但那凌亂的步履卻泄露了她的慌亂。
謝瑾挑眉看著趙姝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那纖細的腰肢,柔軟的,雙手微微握緊,背在身後,擰著眉就朝馬車走去。
(本章完)
作者說:作者專欄-新文《貪毒》已開文。
《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魚是個和人說話都會臉紅上半天的姑娘,她溫順、良善。
可時過境遷,她已不復是當初那個溫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處左右逢源、溜須拍馬,還勵志要將那群權貴哄得七葷八素、頭昏腦漲,哦,不對,是愜意順心。
她也知道,她這樣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裡,就是個可隨意拿來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魚盡心盡力的親近、討好所有人,但唯獨對謝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願,而是不敢,
因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薩面貌、魔鬼心腸還知此人對她動了殺心。
為此,別說是跟他沾上半點關係,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瘮得慌。
謝怍表面上對周多魚溫和有禮,實則打心底厭惡她粗鄙庸俗的舉止。
若硬要說愚昧無知的周多魚身上有什麼長處的話,那就是識趣,也只有識趣,識趣的遠離他與他保持距離,對此,謝怍還算滿意。
此去經年,窄巷相逢,謝怍雙眸沉靜的望著身子緊貼著牆而過的周多魚,緩緩斂目,嘴角彎了彎,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是個識趣的好姑娘,知道對他退避三舍,
可,卻礙眼的緊。
愛恨嗔痴,為貪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劇場:
周多魚虔誠的跪在佛前,眼前則是剛剛奉給菩薩滿滿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燦燦黃金。
她對佛像低眉淺頌:勞菩薩費神助信女屠盡惡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為菩薩重塑金身之時,嗯,純金。
拜完菩薩,她面不改色、不著痕跡的收起剛孝敬給菩薩的黃金,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哪有事還沒辦,就收錢的道理!
【特別說明】:文中「惡鬼」僅用於比喻,全文無奇幻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