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我,不要碰我…爹地媽咪,我不要他了,我不敢要他了,你們原諒我吧…哥哥,你帶我走吧…我求你了,帶我走吧…」
顧夜瑾緊緊的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俊臉深埋在她的長髮里,「翎翎,別這樣…」
這時葉翎柔軟的小手摸上自己的小腹,「爹地媽咪,你們是不是怪我懷了他的孩子…嗚嗚,這個孩子不該來,是我自私…爹地媽咪,我現在不要孩子了,我只想做你們的女兒,你們帶我走吧…」
葉翎捏起拳頭,開始一下又一下的砸向自己的小腹。【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顧夜瑾的黑色瞳仁劇烈收縮著,他近乎低吼著一把拽住了她的拳頭,「翎翎!」
將她的小拳頭握在他的掌心裡,他一條胳膊圈著她瑟瑟發抖的小身子將她按入懷裡,「翎翎,別這樣…別這樣,我求你了…」
他凌亂的吻著她埋在枕頭裡的半張小臉,他在慌,在痛,近乎卑微的乞求。
「翎翎,求你別傷害我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他跟著我們受了這麼多的磨難,都沒有放棄我們,你是他的媽咪,你怎麼可以放棄他,你怎麼可以不要他…」
葉翎在掙扎,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然推開他,她手腳並用的要下床,「爹地媽咪,你們在哪裡,嗚嗚,我什麼都不要了,求你們帶我走…」
顧夜瑾被推遠,後背撞上床頭,他看著眼前快要發瘋的女人,一雙眼眶被焚燒的灼紅。
他信了,原來相愛真的這麼難。
顧夜瑾伸手打開床櫃,抽屜里放著兩劑針管,是夏夕綰交給他的。
夏夕綰在那通電話里說,這兩劑針管是給他的最後時間。
葉翎現在不是一個人,而是孕婦,她根本就不能用藥,這兩劑針管已是倒計時。
顧夜瑾指尖顫抖的拿起了一劑針管,他也是沒有辦法啊。
她還懷著寶寶,哪裡還可以用針?
但是他不用針能怎麼辦,眼睜睜的看著她帶孩子走嗎?
顧夜瑾閉著眼將葉翎抱了過來,他讓她趴在他的大腿上,然後扣著她的纖臂將長長的針又快又狠的扎了進去。
「啊!」葉翎尖叫一聲,張嘴狠狠咬上他的大腿。
時間仿佛都定格了,房間安靜到可以聽到窗外飄過的冬風,剛才那麼激烈慘烈的女人咬著他的大腿,一動也不動。
顧夜瑾拔出針,扔到地毯上,被她咬住的地方有鮮血滲透了出來,大概是疼,但這一點都抵不上他心裡的痛。
雙手伸出才發現自己在顫抖,他顫抖的撥開她沾在小臉上的凌亂髮絲,然後將她抬身抱進懷裡,「翎翎,扎針是不是很疼…sorry,真的sorry…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你來教教我該怎麼做…」
「嘔」一聲,葉翎在他懷裡吐出來了。
嘴裡有腥甜的血味,她翻江倒海的吐,仿佛要將肚子裡僅剩的那點苦水都吐出來。
顧夜瑾手忙腳亂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她現在每遭的一分罪都像是鞭子在抽打著他的靈魂,他比她痛。
葉翎好不容易止住了嘔吐,因為她再也吐不出什麼了,後面的乾嘔嗆了她一臉的淚珠,顧夜瑾將她撈進懷裡,她整個像從海里上來的,渾身的睡衣都已經濕透。
他將她打橫抱起,送往沐浴間,往浴池裡放了溫水,他將她抱懷裡,先給她洗頭。
她那么小小軟軟的身子躺在他懷裡,就像是抱的一個小女孩,軟到沒骨頭,她閉著眼,精力耗盡已經令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嘟著粉唇,軟糯的跟他說話,「想睡覺…想睡覺…」
不讓他為她洗頭,不讓他碰,她累到只想睡覺。
顧夜瑾垂眸看著她嘟嘟糯糯的模樣,此刻她就像是撒嬌,令他的心又酥又軟。
「翎翎,乖,你身上出了汗,不洗澡會感冒…想睡就睡,我抱著你…我動作輕一點,很快就好…」
他握了一把她綢緞般的秀髮,指尖穿梭進去時猛地一僵,手指抽開,他的指腹裡帶了一大把的烏髮。
她開始掉頭髮。
她已經開始掉頭髮。
那麼美的她,曾經最嬌艷的這支紅玫瑰,在急速的衰敗下去。
顧夜瑾怔的不知道反應,突然就感覺懷裡一滑,垂眸一看,葉翎的左手護在自己的小腹上,右手已經無力的垂在了半空。
顧夜瑾覺得自己不會呼吸了。
好一會兒,他才敢伸出手,緩緩的探到她的鼻翼下…
有呼吸。
有呼吸!
顧夜瑾像只快要溺死的魚兒,突然回到了大海里,他喘動著胸膛,抱著女人的小腦袋將自己的頭埋進她的頸窩,他邊哭邊叫她名字,「翎翎,別走,求求你…」
這是這男人對她最卑微最虔誠的祈求。
別走…
……
葉翎開始迷迷糊糊的睡覺,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半昏迷狀態,顧夜瑾問夏夕綰她什麼時候醒,夏夕綰說,翎翎想什麼時候醒,她就什麼時候醒了。
心理疾病就這樣,只能靠自己。
顧夜瑾不工作了,什麼都不做,就守在葉翎的床邊,徹夜不眠。
女傭走進來,低聲勸道,「先生,你這樣肯定不行,鐵打的身體都扛不住,不睡可以,你總得吃點東西吧。」
顧夜瑾好像沒聽見,就守在葉翎的身邊,她難過生病的時候,他也就不好了,她不吃東西,他也跟著吃不下任何東西,她是他的全世界。
女傭嘆息一聲,然後無奈的退了出去。
顧夜瑾握著葉翎的小手,熬了幾天他雙眼裡全是紅血絲,這時他突然發現葉翎右手空空的,像是什麼東西沒有了。
他知道了,是婚戒沒了。
這些天沒注意到她的手上,他現在才發現她手上的婚戒沒了。
婚戒竟然沒了。
這枚婚戒應該是摘不下來的。
很快顧夜瑾一僵,他突然想到了婚戒上的那串英文,j-love-l。
顧夜瑾愛葉翎。
原來,她看到了他的愛!
顧夜瑾突然懂了,夏夕綰說的對,這場心理疾病里她選擇了自我放逐,葉冥的死讓她沒辦法不恨,她在他的身邊一天天的凋零敗落,這是她對他此生最大的懲罰。
她罰他,愛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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