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作多情

  「啊——」

  張啟一陣慘叫。

  盛以澤把他脫臼的手臂一扔,一腳踩上他脫臼的關節,周身盛滿怒火。

  在場眾人被這一突發情況嚇到,紛紛上來勸阻。

  陳奕連忙上前,手搭上盛以澤肩膀,腳下似無意地踩上張啟落在地上的手背,用力一碾。

  「哎呀盛哥,別生氣了,玩個遊戲而已,別當真。」陳奕蹲下身,用力拍了拍張啟已經脫臼的胳膊,眼露擔心,「啟哥也不是故意的,是吧?」

  張啟已經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跟他一組的人也過來勸架。

  「是是,盛爺,張啟就隨口說說,您就原諒他這次吧。」

  「是啊,我們今天運氣確實背,一直輸,啟哥也是不服氣,才說你作弊。他也是輸糊塗了,您別在意。」

  ……

  盛以澤冷冷瞥了他們一眼。

  兩人灰溜溜地閉嘴了。

  郝竣聽到動靜又跑來包間,看見脫臼趴在茶几上的張啟,了解事情來龍去脈後,對張啟啐了口。

  他一臉堆笑,趕緊給張啟求情:「盛盛爺,夠了夠了,大家都是認識的,別搞這麼難看。看在今天我生日的份兒上,你放了他?」

  盛以澤看向郝竣,視線瞥了眼站在人群里的桑歲。

  她小臉蒼白,似乎也是被他這舉動嚇到了。

  盛以澤收回腳,轉身坐回沙發上。

  身體後靠,雙腿交疊,閉目。

  郝竣擺手示意那兩人:「去去去,趕緊把張啟送醫院去。」

  兩人反應過來,一前一後地架著張啟出了包間。

  張啟離開,眾人面面相覷,這才各自散去。

  鄒勁看了眼桑歲,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湊上前,一臉樂呵呵的:「盛哥,我代桑歲跟你說聲謝謝哈!」

  男人幽幽睜開眼,啐著冰的眸子寒氣逼人。

  「你什麼身份,代替她?」

  「……」

  盛以澤目光一抬,對上桑歲投過來的目光。

  似乎有所閃躲,他別開視線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路過桑歲時,他腳步微頓。

  桑歲一臉擔心,正想出聲,男人已經移開目光,抬步走出了包間。

  「盛以澤!」

  桑歲連忙追了出去。

  鄒勁又氣又無語:「陳奕,盛哥今天吃炮仗了?」

  陳奕無語,瞥了他一眼後也抬步跟了出去。

  鄒勁也追出去:「誒!我到底說錯啥了!」

  -

  盛以澤像是沒聽到她的聲音,腳下步伐沒停。

  桑歲小跑追上去,發現他來到了露天陽台。

  她腳步一頓,怔怔地看著他背影。

  陽台很大,呈弧形,圍繞了這層樓的整個牆面。

  上面有休憩涼亭,涼亭周圍擺放了一些花草盆栽。

  縱使初秋,但花草還未徹底凋零,五顏六色,蔥蔥鬱郁,可見有人定期處理這些植物。

  盛以澤背著她站在那裡,兩手撐在護欄上,身體前傾。

  周身背影溢著的戾氣被夜色淹沒,在逐漸鬆懈下來時,只剩下惱怒、不解、掙扎和痛苦……

  鄒勁和他說的話,她聽到了。

  他沒有否認鄒勁那句話里「他為她出頭」的意思,但也沒承認他借著玩遊戲的由頭教訓張啟,是為了她。

  桑歲望著他背影,五指攥緊。

  她深呼吸著,慢慢走上去。

  聽到腳步聲,男人側額看過來,目光落在她臉上時,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別開眼,望向被璀璨燈火浸透的夜市。

  「謝謝你。」

  她鼓足勇氣,終於開口。

  男人眼帘微垂,眼裡儘是嘲弄。

  他轉身面向她,譏笑了聲:「你在謝我什麼?」

  桑歲臉色一白:「我……」

  「你覺得我打張啟,是為了你?」盛以澤臉色沉下幾分,「別自作多情了。」

  桑歲一怔。

  「自作多情」四個字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扎進她心臟。

  她眼眶瞬間紅了。

  她彎唇笑著,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狼狽。

  「對不起。」

  可聲音一落,她眼眶裡的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盛以澤眸色微閃,僵硬地別開視線,轉身看向那璀璨的夜市。

  桑歲拭去臉頰上的眼淚。

  「確實是我自作多情了。」

  畢竟全程,他都沒有承認過。

  他本來就討厭她,她又是怎麼敢去認定……

  他在為她出頭呢?

  她抬頭看他,男人唇線緊繃,側臉輪廓線條直硬,顯得更不近人情了。

  桑歲抿唇笑了笑,故作輕鬆:「沒事,張啟得到教訓,我很開心的。」

  「因為開心,所以謝謝你。」

  說完,她轉身離開。

  撐在護欄上的手指緊了緊,盛以澤眼睫垂下。

  他大概是……

  真的瘋了。

  -

  陳奕追上來,看見桑歲要走,拉住她胳膊。

  見她眼眶紅潤,錯愕:「你……」

  桑歲連忙拭去臉上的濕漉漉,抿唇笑了笑。

  陳奕眼露心疼,拍了拍她肩膀:「別哭,陳奕哥替你報仇!」

  桑歲搖了搖頭:「沒事,我先走了。」

  說完她側身離開了。

  陳奕嘆了聲,抬步向盛以澤走去。

  十月的夜,涼風徐徐,拂在臉上,已然帶了點冰刺的感覺。

  陳奕走到盛以澤身側,兩手搭在護欄上,身體微傾,望著夜市裡的璀璨和喧囂。

  他扭頭看了眼身旁的盛以澤。

  男人似是很煩躁,煙在指尖一根一根地燃盡。

  煙霧繚繞,刺鼻的煙味闖入鼻間,他身上的煩躁似乎被沖淡了不少。

  點燃又不抽,簡直浪費。

  片刻之後,陳奕開口:「盛以澤,你別自欺欺人了。」

  盛以澤眸色一頓,看他,劍眉微擰。

  陳奕站直,轉身面向他,看了眼蹲在那裡的桑歲,嘆了聲。

  「你比誰都清楚,教訓張啟是因為誰。」

  盛以澤沉默半晌,別開眼:「她根本就不值得我這樣做。」

  「可你還是這樣做了。」

  「……」

  陳奕轉身看向遠處。

  「你口口聲聲說討厭桑歲,說她很煩,甚至不想見到她。」

  「可每一次,你都做不到對她視若無睹。」

  「上次遊艇,那次秋月梨,這次是張啟。」

  「每一次,」陳奕笑了聲,「都跟桑歲有關。」

  盛以澤眼一沉,「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盛以澤,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對你太了解了。」

  陳奕笑著陳述事實:「你根本就不討厭桑歲。」

  「……」

  -

  林落落找來的時候,發現桑歲雙手抱膝蹲在那兒。

  她心頭一疼,連忙上前:「歲歲……」

  桑歲頭一抬,林落落這才發現她眼眶紅潤,顯然是哭過。

  林落落怒瞪了眼遠處的盛以澤,嘴裡罵罵咧咧的:「我們先起來。」

  桑歲踉蹌地站起身,看見盛以澤和陳奕往這邊走來。

  她連忙別開眼,做勢扭頭要走。

  「桑歲!」陳奕喊她。

  桑歲正要轉身,突然看見一個男人直奔這邊跑來。

  男人眼裡盛滿怒火,揚起拳頭怒喝——

  「盛以澤,你去死吧!」

  桑歲雙眼大睜——

  「小心!」

  一道嬌小身影突然撲過來。

  男人一拳悶重地砸過來。

  盛以澤只感覺眼前嬌小的身影在他面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