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道士和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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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工人都清楚,電氣設備運行中會出現絕緣層老化損壞,繼而產生電弧電火花,類似的情況產生的原因還有很多。

  道士李三喜不懂這些。

  他卻能看見不一樣的東西。

  七日前有檢修工人意外觸電身亡,附近有陰魂不散。

  他是被請來做法的。

  李三喜今年四十有五,對道士來講做法分兩種,一種是安心,安的是逝者家屬的心,人死為大,有時候寄託哀思的方式就是請高人做法事,為其超度,尤其是意外事故。一種是驅邪,有些逝者身亡後不願離開,會像往常一樣活著,滋擾家人親朋,需要高人出面。

  李道長沒發現逝者殘魂,但卻發現了其他陰魂。

  他覺得死者的死可能不會那麼簡單。

  他聽說死者是檢修班的老班長,這次例行帶一位大學生熟悉流程。出了事後那學生嚇的精神恍惚,李道長本來沒放在心上,可是偶然聽說精神恍惚的大學生口裡經常念叨著:不要過去,不要過去!

  他看了監控,才發現那次檢修中,設備出現電火花,按照流程需要區域斷電,但死者卻直接走了過去。

  那位大學生拉他時,他還掙脫了。

  仿佛鐵了心找死。

  李道長立即發現了情況不對,從某種角度來講,不光經驗豐富的老檢修員不會犯這種錯誤,哪怕是不懂事的孩子,也不會看見冒電的地方想去摸一下。

  李道長几天打探下發現了一些隱藏的往事。

  15年前,這位苦主和兩個工友把一個人鎖在開水房,恰逢鍋爐壓力閥出了問題,開水把人燙了,後來被燙的那人吊死在一棵山柳上,似乎成了陰喪。

  這根本就是厲鬼索命!

  唉,善惡有報,天道輪迴!

  李道長只說了厲鬼索命的結果,沒有告訴家屬他了解的過程。一方面這事說不清,一方面家屬不能再被刺激了。

  本著驅邪的責任,他準備將那位索命的厲鬼除掉,將此事做一了結。

  沒想到昨晚自己設下八卦陣,被一個青年攪局,放走了那邪祟。李道長氣不打一處來,那青年似乎還準備收拾自己,他折了法劍才逃出生天。

  「今晚苦主頭七,再不能被破壞了!」

  頭七是苦主怨氣最重的時候,現在苦主殘魂飄散,如果不解決那厲鬼,等這怨氣被厲鬼吸收後,又會變得更強,連他都可能對付不了!

  所以李三喜從下午就喬裝了一番,躲進山柳林中。

  晚上9點半,他悄然布置完畢,接下來就等那厲鬼現身了。

  今晚,這片區域沒什麼人。

  李道長久等之後,時間馬上到了,發現忽然有一團大霧出現。

  「什麼情況?厲鬼出現難不成有異象?」

  很快,霧氣瀰漫在山柳林中,這霧似乎像燒了什麼東西一樣,他聞了聞,不像是祭祀後的紙灰煙霧……不過味道很淡,他也不好分辨。

  此刻,曹閒第一次用出霧術。

  這是收伏煙鍋怪後自己新增的屬性。

  沒錯,是屬性,不是技能!霧術收放自如,不需要靠玄光就能施展。

  曹閒這才發現,這霧術起碼在隱藏身形方面還挺有用的。他在霧中若隱若現,霧術對他的視野全無影響,他能清楚看見那道士的身影。

  時間慢慢到了10點。

  忽然間,西邊一棵山柳中,一個身影出現。

  正是昨夜碰見的柳子虛!

  曹閒看見道士動了。

  地上,一樣的糯米八卦陣。

  今天沒有法劍,道士卻折了柳枝握在手裡。

  「山澤通氣,損咸見義,青柳伏鬼,倒轉太極!」

  道士猛然朝著柳子虛撲去,柳子虛一嚇,趕緊往棲身柳樹里鑽。

  「呔,哪裡跑!」

  道士一手握著柳鞭抽在柳子虛身上,阻礙了他逃回柳樹的去路,一手凌空一提,地上埋伏的紅線被拽出,紅線上鈴鐺響動,柳子虛頭昏腦漲,迷亂之際,腳下似乎陷入沼澤,不能掙脫,身上明明沒什麼禁制,卻像是被大山壓住,使不上力氣。

  柳枝即將再次抽到柳子虛身上時,道士忽然手裡一空。

  「嗯?貧道的柳鞭呢?」

  李三喜道長眨著眼睛。

  這是被人偷走了嗎?

  不可能!貧道為何一點都沒察覺?

  李三喜先用紅繩困住柳子虛,隨著柳子虛掙扎,上面的鈴鐺就會響動,一響動,他就會頭昏腦漲,越陷越深。

  曹閒此刻,借著霧氣遮掩,拿走了柳鞭,看見李三喜又折下一條,他再次拿走。

  不行,光阻止道士不是回事!得讓他找到真正的目標!曹某目前的業務還不熟練,又沒帶玄應星君出來,不知道曾經那位被壓死的陰喪躲在哪裡。要讓牛鼻子老道放棄對柳子虛的追殺,還得加以引導才是。

  霧氣中,曹閒開口道:「此人並非你找的目標。」

  道士一聽,又是昨晚那熟悉的聲音,他神經緊繃,現在明白昨晚那個青年也有些來頭。

  看見今天又功虧一簣,他準備跑路了。

  這青年屢次壞他正事,想必也不是正派中人。

  曹閒發現道士又鬼鬼祟祟地,似乎又要跑,立即道:「我乃當地武尉,還會騙你不成?!」

  果然,武尉這種身份還是頗具影響力。

  道士腳步一頓,看著四周霧氣,狐疑道:「武尉?傳說中的真官?你當道爺是三歲小孩嗎?!」

  道門中人,自然知道一些秘辛。

  這世上,人在九幽任職,叫靈官。人在九天任職,叫真官。

  真官也代指某些道門高人,現今武當山首座道就是其一。

  一般時候,會稱呼這些人為『天門奉真』。

  他們奉的是真我善行,拜的是星斗玄光。

  但這都是師尊給他講的故事,傳說奉真在五帝時期就有了,比肩巫一樣的古老,這麼古老的傳承怎麼可能現在還有?

  「此次鬼事頗有蹊蹺,道爺莫急,我正是為此而來,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曹閒說著,李三喜也暫時消退了逃跑的打算。

  他想看看曹閒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曹閒撤去霧術。

  李三喜又一次看清了曹閒的面孔,果然是昨夜那位青年。

  「喂,小子,道爺姑且相信你一次,如果你唬我,道爺就要請武當伏魔令來誅你了!」

  李三喜朝著武當山的方向拱了拱手,但曹閒沒有說話。

  曹閒呆滯地看到,隨著霧氣消退那一刻,他們被關在了一處舊廠房之中。

  時至中午,舊廠房外陽光射入,李三喜一轉頭看向陽光刺眼,驚呼道:「怎麼回事?」

  剛剛還是晚上10點,現在怎麼能看見太陽了?

  「小子,你帶道爺來了哪?」

  「跑!」

  曹閒拔腿就跑,李三喜迅速跟上。

  廠房大門緊閉,曹閒一個飛踹,整個人被彈了回來。

  道士看見磚房開始倒塌,他駭然道:「怨界?這不是死者生前經歷的環境嗎?你難道死了?」

  「不是我!有沒有辦法逃出去?」

  「有個屁!死幾次就好了。不耗完怨氣你想離開,做夢!」

  磚頭下雨一樣砸下來,曹閒這才看見廠房裡還有好多房間關著門,其中一個門裡傳出拍打聲。

  曹閒趕過去,怎麼也打不開那扇門。

  李三喜問道:「這裡面是誰?!」

  「你找的目標!」

  「什麼?!」李三喜沒想到此行目標竟然另有他人。

  「二十年前,有三個人惡作劇,將一個聽力障礙的工人關在裡面,那工人反應過來時三人早就跑遠了。」

  「又是惡作劇!等等,你說的那三個人不會是……」

  「沒錯,就是你昨晚提到的三個人!」

  曹閒和李三喜還沒再說什麼,忽然一個鋼架房梁砸下,二人暈死過去。

  ……

  幽幽醒轉。

  窗外太陽直射。

  廠房裡的窗戶很高很大。

  曹閒揉著腦袋,剛剛那鋼架砸下的感覺太酸爽了。

  旁邊,道士也醒了過來。

  「我們又在這?」曹閒看清周圍,眯起眼睛。

  大門緊鎖,不能出去。拆改的錘車砸破牆壁。

  曹閒對外面喊道:「別砸了!」

  「沒用的!這是怨界,他們根本聽不見我們,也看不見我們!」

  二人躲在角落,這次是一面牆倒塌,二人被活埋在下面。

  ……

  再次醒來,曹閒拔腿就跑,道士也跟著跑,二人的方向竟然非常一致,就是高牆上的通風口。

  通風口有巨大的風扇,工廠運轉時風扇是用來換氣的,現在風扇停了,二人能從這裡出去。

  好不容易上了通風口,牆外面卻是九米高的地。

  曹閒和道士灰頭土臉,束手無策,一輛錘車砸來,二人從通風口摔了下去,被磚石掩埋。

  ……

  再次醒來,曹閒道:「先去拿篷布!」

  二人扯著兩張個蓋機器的廢舊篷布,進了通風口。

  「這位奉真,貧道先下去了!」

  這面牆即將倒塌,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他們,也聽不見他們說話,道士只能以逃命為主。

  他一躍而下,有了篷布當降落傘,總算安全著陸。

  道士落地,滾了幾圈,總算逃出來了。曹閒也有驚無險落在地上,二人身上全是黑灰,相視一笑後,疲憊地躺在地上。

  「該死的怨界,總算逃出來了……貧道李三喜,還沒問小兄弟大名。」經歷了怨界,李三喜現在才相信,之前的柳子虛,是一個錯誤目標。

  「山野奉真,曹閒。」

  二人氣喘吁吁,眼看著舊廠房倒塌,曹閒問道:「裡面關的那人救不了嗎?」

  「當然,這是他的必死局。你應該慶幸我們沒被怨界拉到關他的屋子裡,要不然我們也逃不了。」

  曹閒現在才知道,怨界就是死者生前最後一刻,到死後的一個循環。

  這是陰喪的地利。

  如果普通人被拉入怨界,恐怕要被嚇的魂兒都飛了。

  聽李三喜說,有些陰喪對付人的手段,就是利用自己的地利,一遍一遍把人折磨的意志崩潰,這可是高級鬼打牆。

  「我們現在該怎麼破局?」

  曹閒看著李三喜,李三喜狐疑:「你既然號稱天門中人,捉鬼對於你們而言是小事吧?」

  「嗯,對付陰喪倒不怕,就是沒經歷過這些事,找不到目標。」

  曹閒婉轉表達了有力沒處使。

  李三喜聞言點點頭:「既然老弟是新人,那貧道就給你講講吧。只要扛過怨界不死,或者扛到怨氣能量消散,再次回過神來,就能回到正常世界了。怨界就是怨氣組成的世界,死者生前死後經歷的種種都在怨界中。我們現在扛過怨界不死,接下來只要想辦法弄暈自己,就回去了,怎麼樣?要回去嗎?」

  曹閒搖搖頭。

  李三喜道:「貧道也有此意。」

  他們兩個現在非常好奇,死者死後經歷了什麼。

  於是在這開始等待。

  中午12點10分開始拆改,12點25聽說還有人在裡面,拆改的人員立即停止。

  曹閒眯起眼睛,看著人群的面孔漸漸清晰起來,而且發現了躲在人群遠處的三個人。

  「李道長,我們在怨界裡,還能發現兇手?」

  李三喜輕笑:「都說了,怨界是死者生前死後的世界組成的。本來外面的人我們是看不到的。但……他看到了!」

  剛剛出來時,他們看到的所有人都是模糊的,現在每個都很清晰。

  李三喜說,是因為死者的魂兒在某個角落,看到了外面。

  他記下了一切種種。他們兩個進入怨界的人,才能看到。

  「果然,那三個人里,有這次的死者。」

  這是二十年前的景象,李三喜看見一個人,正是這次的苦主。

  他們追過去後,發現那三人轉身離開,身影再次模糊。

  李三喜道:「死者的魂兒看來沒有繼續跟著他們。」

  二人看向拆掉的廠房,現在適逢中午,陰魂不敢暴露在陽光下,應該還在某個角落藏著。

  從中午到晚上,曹閒和李三喜都守在旁邊。

  這次意外事故,嚴重影響了拆改進程。晚上時,他們聽到周圍的負責人在討論,這裡可能不適合做新廠房了。

  「別猶豫了,姜總已經派人撫恤死者家屬了,同時表示很生氣。我們若是在這裡建新廠房的話,後續麻煩的事還有很多。往南移吧!」

  「那這裡怎麼辦?」

  「清理一下,種些樹。」

  隨著周圍景色慢慢模糊。

  怨氣能量似乎用完了。

  曹閒和李三喜恍惚之下,回過神來,再看周圍,他們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山柳林。

  「原來這些山柳是這麼來的。」李三喜望著這片林子,自言自語。

  「怎麼樣,李道長,能找到那位死者陰魂嗎?」

  李三喜表情複雜地看著曹閒:「貧道自然有辦法找到,可是曹奉真,說實話,貧道法力低微,可對付不了。這是二十年的厲鬼啊!」

  「這個交給我!」

  曹閒記得沒錯的話,醫院那次遇到的兩隻陰喪,也是厲鬼,幸輕愁說他們惡念化形。

  不管是惡念,還是怨念,這些執念都是形成陰喪的某種特定條件。

  曹閒有對付陰喪的經驗。

  「好!那今日你我聯手,將那陰喪一網打盡!曹奉真暫且退後,看貧道把他勾出來!」李三喜自信滿滿走上前,摸出懷裡一件舊物。

  正是頭七苦主的貼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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