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章,你做噩夢了吧?

  夜晚,趙榮楷的床上是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無錯章節閱讀】

  晚上的快樂讓趙榮楷有些疲憊,那個女人側臥在床上,撐著頭,大片肌膚露出,也不羞澀:「聽王媽說,你回來時領了一個人?」

  趙榮楷隨口道:「哦,是。本來我以為是趙榮生請的保鏢監視我的,晚上試了一下,似乎他和趙榮生並不認識。」

  「咦,那就奇了怪了。你為什麼容許陌生人在身邊?」

  趙榮楷唏噓:「你不知道現在的世道……前幾年我同學說,老蔣和汪精衛決裂後,先後成立了密查組和黨務調查科,現在到處都是黨國的眼線,殘害革命黨,甚至一些非革命黨人都被扣上帽子,私刑折磨,甚至秘密殺了……媽的不光有工人,商人,農民,還有學生吶!那些人效仿的是墨索里尼,那是***啊!這是要幹啥?搞獨裁嗎?」

  這幾年的世道愈發黑暗,大家族的傾覆有時候往往就在一個莫須有的由頭之下。

  或許偶然得罪了一下權貴,家就沒了,跟誰說理去?

  老百姓苦,朝不保夕。商人也苦,偌大家業有時候說沒就沒了……這種白色恐怖,幾乎要把人逼瘋。

  他一個浙省的同學,家裡叔叔的老婆幾年前逛個街就被當時的密查組帶走了。回來時瘋了,他叔叔狀告到當時的法院,結果消失了1個月,回來也瘋了。

  家裡生意被叔叔那一脈牽連,砍掉四分之三,才舉家去香港逃難去了。

  趙榮楷討厭這個世道。

  關外有日本人作亂,關內又在搞獨裁和腐敗,有點能耐不去對付洋人,全都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他頓了頓又道:「今天那個人無論穿著、談吐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既然要監視我,不如把他放在明面上。但後來我帶著他去武廟觀察了整整一天,我覺得復興社就算手眼通天,也招不到這號人……這種人骨子裡的桀驁,分明不是那種受人約束的傢伙。」

  趙榮楷表情複雜,有些話只能給老婆說。

  他並非有錢無腦的富家公子,對於周圍人的心思,有時候趙榮楷比普通人更加敏感一些,所以他才覺得曹閒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女人伸手撫摸著趙榮楷的臉頰:「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看那黨國遲早要完。對了,王媽說今天來的那個人是你給爹請來的醫師?」

  趙榮楷點點頭:「沒錯。他說他會醫術,明早就能見分曉。」

  「大哥會讓他給爹瞧病嗎?」

  趙榮楷嗤笑:「他敢不讓。他趙榮生能盡孝,就不讓我盡孝嗎?對了,你最近在後院發現奇怪的事沒有?為什么爹突然病倒了,醫師又查不出原因?」

  女人搖搖頭,又想起了什麼:「其實大哥也在好奇,還偷偷請了幾個看事的道士。」

  「哦?他不是向來對僧道嗤之以鼻嗎?」

  女人道:「都是為了爹好,你也別對大哥太疏遠,聽大嫂說,大哥其實很關心你。」

  趙榮楷冷哼:「是啊,真關心。家裡產業那麼大,我一個留洋回來的,就讓我負責原材料的運輸……」

  權力被掣肘,有時候不是權力的問題,而是自由被限制。明明是家裡的核心人物,卻參與不到核心業務中,趙榮楷覺得連下人看他的眼神都是輕慢的。

  像看個沒本事的假洋鬼子。

  二人聊著私房話,忽然,女人不說話了。

  忽然,出現了老鼠叫聲,吱吱吱地很刺耳。

  趙榮楷煩躁未消,猛然間窗口跳進一個身影,借著月光,看見那人一身黑衣,蒙著臉,趙榮楷大驚失色。

  殺手?

  「秀英小心!」

  趙榮楷害怕歸害怕,仍舊將秀英擋在身後,從枕頭下面偷偷摸出一把小刀,聲色俱厲:「你是誰!」

  黑衣人二話沒說,直接沖了過來,趙榮楷突然握刀刺去,刺中黑衣人護身玄光。這一刀,仿佛刺到堅韌的牛皮上,刀尖無法深入,那人一愣,沒想到他還藏著武器,他一把打掉小刀,連帶趙榮楷手腕被打脫臼,趙榮楷吃痛之下冷汗直流,那人握住趙榮楷的脖子,一掌拍下!

  千鈞一髮之際,一柄屠刀散發著寒光從窗外飛入,打著旋直接砍斷黑衣人的胳膊,鮮血滋射!

  同一時刻,秀英從身後出現,二指並起,如劍一樣刺破那人衣服,一道恐怖的風鑽直接剜下黑衣人腰間的肉!

  「啊啊啊啊——」

  黑衣人悽厲大叫,「九轉悲風?你是王家的人!」

  黑衣人衣服忽然爆掉,斷了一條手臂的他忽然長出四五條手臂,身後一道蜈蚣虛影瘋狂扭動,一掌將秀英打飛出去,砸在牆上!

  「秀英!」

  趙榮楷顧不上胳膊上的疼痛,直接抱住黑衣人的腰,黑衣人伸出手臂,即將把他開腸破肚之時,背後一個身影出現,接著就是一道寒光。

  撲哧——

  刀鋒光芒瞬間綻放,划過黑衣人後背,直到鋒芒盡收,趙榮楷才發現自己剛剛推不倒撲不動的人,變成了兩節屍體。

  月色下,看不清慘狀,趙榮楷覺得手上、臉上黏糊糊的,驚懼不已。

  「啊——」

  驚恐之下,趙榮楷雙目失焦,血腥沖鼻,心火反攻,趙榮楷呼吸急促,幾乎要被嚇瘋前,曹閒一記手刀打在他脖子上,托住了暈倒的他。

  趙榮楷倒在曹閒懷裡,黑衣人也變成了兩節蜈蚣,扭曲著身軀,掙扎了一會後不再動彈。

  油燈點燃,曹閒將趙榮楷放在床上,腳尖踢了踢地下的屍體。

  將近1米長的蜈蚣,觸鬚和手足顯得無比猙獰,時不時抽動一下。

  女人擦去嘴角的血,看著曹閒。

  曹閒也看著女人。

  半晌,二人同時開口:「你是天門奉真?」

  女人一怔,緊接行禮道:「風悲長嘯鎮西方,山林宵小收鋒芒。虎樓,王秀英。」

  虎樓真傳?

  這是目前見過的最弱的真傳了。

  「北闕紫極帳中兵,孤星下凡鎮神明。萬惡難逃三尺刃,純陽天功役雷霆。星辰樓,曹閒。」

  曹閒看見對方抱拳施禮,右手拇指食指與左手拇指食指交叉,剩下左手三指包住右手三指,立即報出真名並且回禮。

  近一段時間曹閒才聽過,這是天門的羅天禮。

  王秀英疑惑道:「星辰樓……還有傳人嗎?你是哪座星辰樓的傳人?」

  「麒麟山。」

  「啊?」王秀英驚訝,「可是麒麟山的星辰樓早就毀了!」

  曹閒沒有回答,二指探在趙榮楷脖子上:「他中毒了。」

  王秀英注意力轉移,擔心地望去,曹閒道:「不要急,去打一盆熱水,拿一爐香灰過來,對了,家裡有酒精嗎?」

  「有酒精!」

  「好,順便把屋裡的屍體處理一下。另外,你可以先穿好衣服。」

  曹閒淡淡說完,王秀英才發現自己肌膚半露,臉頰俏紅,迅速穿好衣服,帶著屍體出了門。

  曹閒趁此時間,種下了鎖毒珠。

  不一會,熱水和酒精拿來。

  曹閒算著鎖毒珠時間已經到了,挨個拔出,豆子狀的毒囊被玄光包裹,仍在香爐里。

  王秀英看見一個接一個毒囊被拔出,每拔一個,趙榮楷的膚色就好一分。

  最後一個毒囊被拔出,王秀英看見丈夫氣色大好,只是手腕上還扎著針。

  那針是玄光凝聚出的,曹閒時不時觸碰一下,會有雷弧閃爍。

  將近1個小時,曹閒一邊治病,一邊問道:「你知道星辰樓?」

  王秀英點點頭:「知道。天有九野,地有九州。九州之中,聽聞有許多九層大樓,鎮壓著各種地戶宵小,小樓更是有無數。只是大多已經湮滅在歲月中了。靈丘當地便是九層大樓之一的麒麟樓!」

  「那你知不知道,當地有處特別的地方,還存在一座九層樓?」曹閒道。

  王秀英瞥了曹閒一眼:「你是在試探我吧?我當然知道,那就是望月山的六道謎間……相傳明初的時候異人和獄曹各掌一樓,後來不知為何相繼消失了。望月山地戶中那個九層樓,目前被一群和尚占據,但聽說它以前就是獄曹執掌的星辰樓。」

  嗯……和自己了解的消息一樣。

  剛剛發問,也是印證一下已知的消息,現在看起來沒出入。

  曹閒便乾咳道:「沒錯,我小小試探你一下,別放在心上。去年我悄悄見了計良平和楊恩,也試探過他們。」

  王秀英一愣:「你還認識計良平和楊恩?」

  「當然。」

  第一次來80年前時,就見過計良平和楊恩,當時月亮門遭到幫派襲擊,那幫人開始無腦地刺殺曹友德,這才因緣結識。

  記得沒錯的話,曹友德當時施展了三次『覺他』,自己、楊恩、計良平全部被神通洗禮過。

  洗禮的神通落在了靈卷上,也就是從那時候起,靈狼開始學會分身的。

  「沒錯,剛剛那招祛毒術,就是楊恩教我的鎖毒珠。而我也幫計良平治過傷。」

  王秀英沉默:「他們……難道也是鎮妖樓真傳?」

  「這個我不清楚。先說說你的事。你既然是鎮妖樓真傳,為何會在這裡?」

  曹閒這一問,王秀英便將自己的事情娓娓道來。

  她在王家,實力並不高。因為是真傳的緣故,王家相傳的天門法術並不適合她,她只能靠自己修煉,沒人指點。

  所以一直都是低級武尉的實力,進步慢,沒天賦,她已經習慣了。她是去年嫁人的,是因為趙榮楷去年時救了她一命,她才對這個男人心生好感。

  她清楚,嫁人之後,她要儘可能地和天門中人隔絕開。以免影響夫家。

  「原來如此。」

  聽到王秀英說完,曹閒也唏噓道:「後院中那些僕人,都是你的人了?」

  「嗯,論起來,也都是我的遠房族人。他們雖然有玄光,但是天賦不高。天門散人的實力,可能比正常人厲害一些,但要碰見稍微厲害一些的妖魔鬼怪,真的難以抵擋。他們想跟著我過正常人的生活,便隨著我陪嫁到趙家了。」

  曹閒道:「今晚的殺手又是怎麼回事?」

  王秀英道:「這個不清楚,我出嫁後沒有跟人結仇,幾乎也沒顯露過玄光,那個人應該不是衝著我來的。不過此事我已經通知過家裡了……這種事王家會插手的!」

  曹閒腦海中,任務並沒結束,也就是說還得保護一陣子趙榮楷,於是曹閒鬆了口氣,手指一揮,趙榮楷手腕上的針全部消失。

  「他明早起來,傷差不多就好了,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的,包括手腕莪也治好了。」

  王秀英感激道:「謝謝曹大哥!」

  曹閒一怔:「你多大?」

  「24,你呢?」

  「24。」

  「那我叫聲曹大哥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你才比我大80歲,可我比你成熟的多啊。

  「香爐里的鎖毒珠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埋了。」

  「知道啦!」

  ……

  翌日上午,趙榮楷迷迷糊糊睜眼,然後猛然坐起。

  「秀英!秀英!」

  王秀英端著盆走了進來,狐疑道:「做什麼?」

  趙榮楷一愣:「昨天咱們屋子裡進了個殺手……」

  王秀英嗤笑:「你做噩夢了吧?」

  「真不是,我手腕都被拍脫臼了!」趙榮楷想起什麼,舉起手腕,發現完好無損,連紅腫都沒有。

  王秀英無語:「還夢到什麼了?」

  「哦,還夢見你二指點在那傢伙腰間,出現了一道風鑽!」

  趙榮楷說著,腰間的肉被王秀英扭了一下:「是不是這樣?」

  「疼疼疼疼疼——」

  王秀英道:「起來洗漱,你請來那個醫師等著你呢。」

  洗漱完畢,趙榮楷一頭霧水地走到正廳,見到曹閒。

  曹閒在喝著茶,和家裡的廚子聊的正歡。

  「咦,劉叔,你認識他?」

  老劉激動地傻笑著:「二少爺,您去年大喜之日,就是曹爺開車把我送過來的!」

  說來也巧,曹閒上次來時,開車送了一個做飯的,今天吃早飯時恰好碰上了。

  去年趙榮楷大喜之日,老劉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廚子,因為手藝高超,被請來當主廚。做完飯後被留在了府上當大廚。也算有了分穩定的工作。

  曹閒今早和他意外撞見,覺得世界還真小。

  趙榮楷則聽到了重點:「你……有車?」

  曹閒想了想,然後點點頭:「不行嗎?」

  開玩笑,這年頭有車的都是巨富!

  縣長有時候都沒這麼大的派頭。

  趙榮楷吃了飯,老劉告退了,他在飯桌上打量著曹閒,愈發覺得這個傢伙神秘。

  「你又不差錢,幹嘛給我當保鏢?」

  「你管那麼多幹嘛。」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忽然聽見砰地一聲。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飛了周圍樹上的小鳥。

  正廳僵住。

  沒過幾息,又是砰地一聲!

  趙榮楷跳了起來。

  「是槍響!」

  趙榮楷放下碗筷朝著聲音跑去,正是父親的院子。

  曹閒此刻也尾隨其後。

  大白天的,怎麼出現了槍響?!

  曹閒不敢怠慢,腦海中立即做出布置。

  「靈狼!」

  「在!」

  「探路!報告拿槍的人的位置!但不要輕舉妄動。」

  「明白!」

  靈狼一分為二,二分為四,裹著玄光朝著四個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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