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盜骨

  羅雲寺,不是靈丘當地的寺廟。【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因為這個寺廟在地戶里,入口離望月山不遠。

  據說很早以前,有非人僧人傳播佛法,渡一方太平,便傳了下來。

  「你父親……在這裡?」

  夜裡,寺廟燈火通明。

  在寺廟門口,曹閒望著裡面,晚上還有很多信徒上香,不由得好奇起來。

  呂環神色複雜道:「當年他殺戮太重,走不出心結……被西天門度去了。後來一直在這裡修行。」

  殺戮……

  曹閒也殺過妖怪。

  手刃妖怪的時候,沒有任何不適感,事後他覺得那些妖怪的死不會讓他觸發負罪感,所以沒有殺戮的反噬。

  所以曹閒理解不了殺戮太重,心結難開是怎樣的感覺。

  「要進去嗎?」

  「不去。他不找我,我也不會主動找他。」呂環說道,「我在周圍轉轉。」

  呂環不願進去,但青大人給的任務是在羅雲寺里,曹閒和王威走了進去。

  青燈古佛,在地戶里是罕見的場景。

  這裡的妖怪很樸素,甚至還有一些陰喪出沒。

  寺廟的香火到了晚上,不比白天的少,曹閒看著王威百無聊賴的模樣,發現他對此地毫無興趣,而且輕車熟路。

  好奇道:「你來過?」

  王威瞥了曹閒一眼:「眼睛還尖的不行。不錯,我的確來過!靈丘當地奉真可不止一人被西天門度去了,我們王家也有長老在裡面修行。楊覺的二叔也在!」

  一間普通的寺廟,居然有這麼多奉真,曹閒更加好奇了幾分。

  青大人讓他們來這裡有什麼目的,三人不清楚,剛從偏殿門口走過,一個僧人叫住了曹閒。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身著蓮花寶器,著實少見。」

  僧人雙手合十,曹閒則警惕起來。

  「大師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曹閒眼神警惕,表情卻露出憨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僧人見狀道:「施主莫要擔心,貧僧只是好奇。當今佛陀高人才會寶相莊嚴,行止綻蓮,施主小小年紀,哪來的這麼大的機緣?」

  王威在一旁受不了僧人的神神叨叨,告辭道:「曹閒,我去一邊看看,你們聊。」

  王威走了,曹閒想擺脫掉這位八卦的僧人,又想打聽一下對方怎麼看出來的,思忖片刻後回道:「大師法眼如炬,不瞞你說,我身上還真有蓮花法器,大師有何好奇的,可以直問,我必不隱瞞!」

  僧人一怔,似乎被曹閒的真誠搞糊塗了。

  「慚愧!」僧人宣了聲佛號,「貧僧確實好奇,想問一下此法器所采何處。」

  「采自靈犀寺!」

  「什麼?你去過靈犀寺?」僧人一怔。

  曹閒道:「不錯!」

  僧人眉頭皺起:「不可能,靈犀寺乃一處六道謎間,兇險萬分,你沒被困在那裡已經是萬幸了,又怎會把裡面的法器帶出來?」

  曹閒一笑:「信不信由你,我句句屬實。大師問完了,可否容我問幾句?」

  僧人看見曹閒不似騙他,只能接受這個結果,聞言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請問。」

  「敢問大師,何為七苦?」

  「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生為何苦?」

  「生在母腹,夾間如獄,不得自在,十月胎落時受五濁惡世風吹冷暖,裹衣如刺,猶經數年方可無事,且降生之日立分貧富,相貌殘缺妍丑伴隨一生,此謂生苦。」

  「受教了。」曹閒雙手合十。

  僧人不解:「施主不再問其他的嗎?」

  「其他多半容易理解,唯有生之苦難以理解,今日得大師點撥,算是明白一二。」

  「善哉!施主身具智慧,不如入我佛門,清淨而修!」僧人拋出橄欖枝。

  曹閒一笑:「入你佛門豈不是還要受愛別離之苦?」

  「紅塵俗世,光陰荏苒,浸淫越深,越入七苦之門,早日脫離苦海,方能安享極樂!那些離不掉的人,都是心之孽障罷了,百年之後,世間一切人與事,想留也留不住的。」

  僧人又宣了個佛號。

  曹閒道:「大師說得對。不過有一點不敢苟同。」

  「哦?願聞其詳。」

  「紅塵俗世,亦非生來皆苦,苦中有樂,樂極生悲,原本就是循環。心中無苦,紅塵便無苦,大師看的太透,也就看不透了。」

  僧人低頭:「我願與施主辯難一番,領略一下施主見識。」

  曹閒自我打趣:「哈哈哈哈哈,施主哪有什麼見識,施主從小太油滑,那愚笨老爹便敲打我,難得糊塗。我才不願與你把一些事辯的越來越明白,我不想明白。」

  氣氛愣了一下,僧人忽然一笑:「施主身負道門大智慧。貧僧受教。」

  二人來到寺里,曹閒發現往來僧人全跟他旁邊這位僧人打招呼。

  曹閒道:「大師修為不淺,怕是有身份之人吧?今日獨獨在我身邊,是迎接,還是監視?」

  「非是迎接,也非是監視。世間一切,皆為一個緣字。緣起之時我與施主相遇,緣散之時自會分別,施主多慮了。」

  曹閒道:「我自城隍廟而來,也不知道上面為何派我們來此,大師可否指點一二?」

  城隍廟……

  僧人好奇抬頭,他發現面前的奉真,居然對他毫不隱瞞。

  於是僧人道:「貧僧法號『蓮空』,如果貧僧判斷的不錯,你們應該因我而來。」

  曹閒錯愕,茫然不解的時候,他們來到一處偏殿。

  這偏殿的位置極為靠後,幾乎在最後面的正殿旁邊。

  偏殿裡,是一具白骨。

  白骨端坐蓮花台上,身披袈裟,不知用了什麼防腐技術,白骨泛著柔和的光芒,仿佛玉化。

  「這是……」

  「貧僧本體,白骨殿九代大護法,玄蓮。」

  有一瞬間,周圍落針可聞。

  再看周圍,沒一個香客。

  曹閒從窗外望去,天空圓月被遮住。

  月黑風高……殺人夜?

  曹閒僵笑道:「蓮空大師,白骨殿現在上了龍臨閣和城隍廟的黑名單,你爆身份可不能亂報,這玩笑不好笑啊……」

  這禿驢是白骨殿的人!

  曹閒此刻後背汗毛炸起。

  這不是把自己送到賊窩了嗎!

  只是曹閒稍微一想,就覺得自己可能反應過頭了。

  寺廟能混跡地戶這麼久,定然有高人鎮著,蓮空和尚在此地承認白骨殿的身份,不怕有心人聽見?

  如果真不怕的話,只能證明兩點。

  一,這傢伙實力高的能掩人耳目。

  二,這傢伙的身份不是秘密。

  不管是哪點,曹閒也不再害怕了。

  對方實力高強,滅口的話自己求饒也沒用,畢竟身份都告訴自己了,還能讓他活著離開?但如果這傢伙身份不是秘密的話,豈不是證明兩點:羅雲寺要麼是賊窩,要麼這傢伙是一張好人卡。

  常年玩狼人殺的邏輯瞬間貫通腦海,此刻展露無疑。

  蓮空發現曹閒聽了他的話,只是警惕了剎那又放鬆了下來,更為訝異。

  「施主好強的定力!聽見我是白骨殿的,居然不怕?」

  「大師好大的玩性。專門撿這種事告訴我,故意的嗎?」

  蓮空輕輕一笑:「阿彌陀佛。貧僧蓮空,再次見過曹奉真!青獅果然沒騙我,你是個極其厲害的新人。」

  青獅?

  曹閒一愣:「青大人跟你打過招呼?」

  「是。最近寺里出了些事,貧僧想求助巡城司幫忙,青獅便推薦了你們過來,重點是推薦了你。」蓮空和尚直勾勾地盯著曹閒。

  偏殿後,一個靜室,蓮空和尚擺上茶水,曹閒輕輕一嗅,盤坐在他對面:「敢問大師這裡遇見了什麼事,你堂堂白骨殿大護法都沒法解決,偏偏叫我這種小卒子過來。」

  「唉,說來慚愧,在下本和前身沒什麼關係。在下是一堆白骨死後化形。前身玄蓮大師,原本就是寺里的高僧,幾百年前修行有成,加入了白骨殿。」

  一開口,曹閒就聽不懂了。

  「你等等!大師,什麼叫修行有成,加入了白骨殿?」

  「哦,玄蓮大師是去度他們的。白骨殿出自唐代,分佛道兩大殿,皆為佛門道門心魔所化,連年天災人禍,人間動盪不安,無暇顧及地戶,地戶便也動盪起來,白骨殿趁機起事,一步步壯大,直到明初,武當奉真出手,剿滅各地白骨殿魔人不計其數,靈丘當地的餘孽也被異人和獄曹帶著六位強大的鎮樓妖滅掉,換來太平。不過這些年他們又活動起來了,玄蓮大師親身前往度化,在那地方任職大護法之位。」

  「有了大護法的身份鎮著,玄蓮大師倒是度化了不少魔人皈依,後來即將圓寂之時回了羅雲寺,在此坐化。」

  曹閒明白了過來。

  蓮空的前身是玄蓮,去度魔了,沒完全成功。在那裡還當了大護法。

  臨死前回了羅雲寺,白骨化形,成了面前的蓮空。

  「不知大師有何事吩咐,還請明說。」

  「我手骨被盜,還望曹總領幫忙尋找。」

  「抱歉啊大師,白骨殿我接觸過,實力個頂個的高,我小小武尉,就不蹚渾水了……」

  「盜骨者身份是不是白骨殿的人還不確定,能確定的是……實力並不高!只是她們都是極其漂亮的魅魔,擅長魅惑。我修行不夠,著了他們的道,青獅說巡城司里你這方面的修行最強,不知曹總領可否幫個小忙?作為報答,我可以為曹總領點化。」

  點化?

  曹閒一怔。

  「你是說點化?」

  「沒錯。貧僧有秘法,能讓你的佛門法器更上一層樓,你應該清楚點化吧,巡城司的甲馬、玄甲符都是經過點化的符紙,才有了額外的神通!」

  甲馬、玄甲符竟然都是點化而成?

  難怪那麼珍貴!

  曹閒當然知道點化,但可不是甲馬、玄甲符!而是靈卷!他的靈卷就是經過武德神君點化的,靈狼從此有了分身,獲得了微弱的神力。

  聽見有邪魔作祟,曹閒義不容辭。

  「哼!區區魅魔,聽說只是擅長色誘而已,曹某根本不放在心上!大師放心,盜了你的手骨,就是盜了我的手骨!曹某必然千里追逐,還你一個全屍!」

  聽見曹閒豪氣干雲。

  蓮空和尚嘴角一扯,尷尬地笑了笑:「是、是嗎?那就拜託你了。這是我向城隍求來的地方,機會可能就這一次,那幫魅魔很狡猾,要是跑了,就真不知道去哪了……」

  曹閒看到,又是一行謎語文字。

  之前找惡陀時候就見識過。

  他開口道:「大師放心!」

  ……

  曹閒從羅雲寺出來,呂環和王威已經等候多時了。

  見到曹閒嚴肅的模樣,二人問道:「怎麼了?表情這麼奇怪?」

  「二位,來活了!初步判斷有魔人跑去了人間!」

  「啊?」

  「別啊了,提前給你們說好,這次恐怕是我們小隊的一個考驗!」

  「故作神秘。」王威不屑。

  曹閒道:「是魅魔。」

  王威收起不屑:「區區色誘之魔,人人得而誅之!她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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