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戶大城,車水馬龍。【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曹閒、王峮、卓玉蟬三人走在街上,到處都看著新奇。說實話作為地戶里的城邦,玄鴉城的規模超乎大家的想像。
仿佛是一下子來到古代一樣,街上行人著裝古香古色,各種鋪子應有盡有,而且建築相比夜林城那些地戶都要貴重的多。
「這裡的產業……相當發達。」
王峮咂舌。
產業,是衡量文明程度的一個重要標杆,從古至今,在所有生靈為食物奔波時,農耕文明便展現了自己強大的優勢。解放了許多生產力,才讓各行各業得到了充足發展。
偌大的城邦,不缺糧食,已經頗為少見。之前聽說郭延的夜林城地戶,還得靠人間運送糧食。
然而這裡,似乎已經自給自足。
食物充足後,非人九真似乎開始大肆模仿人類的生活,從科技到娛樂,當然,作為非人的劣根性來說,這裡的娛樂產業感覺放在古代都不可小覷了。
樂坊、青樓、酒樓、賭坊,看的王峮躍躍欲試。
「怎麼,想進去玩一玩?」
曹閒問道。
王峮訕笑:「確實想見識一下。」
說罷,王峮發現曹閒勾搭著他的脖子,朝著賭坊里走了進去。
順興賭坊。
門口的旗子上畫著一個骰子。
這旗子叫『招子』,後來才衍生成『招牌』。
掀簾而入,裡面烏煙瘴氣。
叫喊聲、喝罵聲不絕於耳,還帶著汗臭味。
最近的桌上,一荷官抓了一把玄錢放入碗中一扣,桌上四門壓住分別寫著:一、二、三、零。
賭客紛紛掏出錢壓在四個數字上。
王峮不解:「這是賭什麼?我怎麼沒見過?」
卓玉蟬也搖搖頭,二人看向曹閒。
曹閒一笑:「這是『攤錢』。」
「攤錢?你懂這個?」
曹閒詫異:「我歷史學院的,為何不懂?這玩法自漢代就有了。唐宋時期民間也很盛行。取一把銅錢扣住,等人押注,然後每次取四枚,看餘數有多少。餘1、2、3或者沒餘數,就對應著壓四門。」
他們望去,發現荷官大喊一聲:「買定離手,開!」
碗中玄錢被依次撥開,四枚一撥,撥到最後余了一枚,壓1的賭客高興地大叫起來:「哈哈哈哈,老子賺了!給錢給錢!」
王峮瞬間明白了玩法。
第二輪時,王峮在地上撿了塊石頭,手指一搓,一兩玄光注入,壓在三上。
「咦,新來了個人。」
「大手筆啊,一兩玄石!」
「哈哈,我賭這次是1!」
荷官招呼道:「買定離手!開!」
這次開到最後,剩了2,莊家賺了一大筆。
王峮輸了錢,也不氣惱,卓玉蟬看他還有些躍躍欲試,好奇道:「你平時賭癮很大?」
王峮訕笑:「我做木材銷售的,陪客戶時候就會玩兩手,今日見到新奇,想試一試。」
卓玉蟬道:「洪泉王家淨出敗家子啊。」
王峮對曹閒客氣,對卓玉蟬可不怎麼客氣,不滿道:「你當初追殺我的事還沒追究呢,你怎麼還奚落我?」
卓玉蟬被將了一軍,只能吃癟道:「我只是勸你別賭了。」
曹閒道:「是啊,這可比買大小概率小多了,壓四門,勝算只有四分之一,如果莊家是老手,開的時候做點手腳,沒人會賺的。」
「買大小又是什麼?」
曹閒嘴巴努了努,指向旁邊。
王峮看去,是搖骰子。
「這個怎麼玩?」
曹閒道:「這邊玩的是雙骰,七以上是大,七以下是小,壓七賠三。」
「你怎麼懂這麼多?」
曹閒理所當然:「我讀書多啊。」
王峮鄙夷,誰還沒讀過書了,這分明就是敷衍。
玩攤錢,王峮輸了一兩玄石,玩大小,王峮又輸了一兩,好在有夥伴在,沒讓他繼續。
三人準備出門之際,一個瘦削的小鬍子攔住了三人。
「三位爺,留步。」
曹閒瞥了一眼,似笑非笑道:「有事嗎?」
小鬍子賠笑:「剛剛看見三位爺玩的不小,不如上樓玩玩?咱們順興賭坊二樓,可比一樓熱鬧的多。」
卓玉蟬道:「不了,我們有事。」
王峮也無奈聳聳肩,雖然他也想玩。
曹閒客氣回道:「你聽見了,我們這次來是找人的。剛剛隨便玩兩手而已。」
「找人?嘿,在玄鴉城裡,可沒咱們順興賭坊找不到的人。如果陪樓上的幾位爺玩高興了,找人,一句話的事。」
找人,是曹閒故意放出去的話。
聽見對方的意思,王峮有些意動,卓玉蟬也考慮了起來。
但曹閒突然拒絕:「不了,爺有的是錢。花點小錢去打聽,總比在這裡虧大錢的好。」
曹閒朝著小鬍子拱了拱手,對二人道:「走,去前面的東來賭坊轉轉。」
出了順興賭坊,卓玉蟬好奇:「剛剛你故意放出消息,怎麼不順勢上樓呢?」
曹閒道:「那個小鬍子分量不重。消息給他,也換不來什麼回報。那只是個疊碼仔。」
「什麼是疊碼仔?」
王峮插嘴道:「招攬賭客的人。」
三人走在路上,卓玉蟬好奇:「曹閒,你怎麼看著比王峮還社會一些?」
曹閒唏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要融入社會,必須要了解社會。」
卓玉蟬美目一瞪:「去你的吧,窮人家的孩子可不會關注賭博。」
「那你可錯了,越窮的地方,賭的越凶。」
「你這算歪理嗎?他們一晚上能輸成百上千萬?」
「不能。但他們一晚上輸的錢可能是半年的勞動所得。雖然不一定很多,但對於他們而說,已經是全部身家了。」
卓玉蟬一愣,這才覺得曹閒說的有點道理。
順興賭坊不遠,東來賭坊門口。
曹閒遲遲沒進去。而是找了個話題跟二人聊了起來。
聊的二人都覺得沒意思時,王峮忽然小聲道:「剛剛的小鬍子跟過來了。」
此刻,曹閒才邁步向著東來賭坊走去。
但身後一個聲音叫道:「這位爺,且慢。」
曹閒轉頭:「怎麼又是你!你敢跟蹤我?」
「小的不敢!」小鬍子連忙道,「斗膽問一聲,爺要打聽什麼人?」
「哦,風水師。」
「風水師?咱玄鴉城的風水師不少,不知道爺要問哪位?」
「半個月前,玄鴉崗,我故人的墳頭被人踩壞了。聽說是幾個風水師乾的。我來找他們評評理。」
小鬍子一聽,原來是這樣。
他笑道:「爺您慢走,這事我幫您打聽。小的就一個要求,到時候您去順興賭坊玩兩手。」
曹閒看了小鬍子半晌。
心中的評價忽然改變了。
這傢伙,可不是一般人。
「好啊。」曹閒一笑,「我這幾天都會在城裡。你們既然手眼通天,想必找到我下榻的地方不難。」
「好!小的告辭。」小鬍子說完,立即離開。
曹閒三人也走入東來賭坊。
「剛剛的小鬍子似乎很想讓你入局啊。」卓玉蟬道。
曹閒點著頭:「應該對他有好處。」
「不會是想打劫吧?」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這座城既然已成氣候,必然有其明里暗裡的規矩。打劫這種事,都是小毛賊乾的。大賊劫人用的才是規矩。」曹閒說著,二指搓出玄錢來,這次也加入了其中。
一個時辰過去,曹閒在一樓玩的不亦樂乎,還贏了一些玄錢。
天門中人規矩森然,以賭獲利,本就是犯忌了。
只是剛出門,曹閒隨手把贏來的錢散給了乞丐。
剛剛曹閒的目的自然不是去賭,還是在打聽消息。
從放出消息,到小鬍子的回饋,曹閒得知了第一個方向:玄鴉城有風水師。
然後進了賭坊,曹閒又放出第二個消息,得到了賭客的回饋:玄鴉城的風水師在城南。
曹閒換了賭桌,又告訴賭客,自己之所以手氣好,是得了城南最厲害的風水師的指點,賭客忙問是哪個,曹閒讓他猜。他問:是不是歸無算?
於是曹閒離開賭坊,目的很明確:去找那位叫歸無算的風水師。
連翻放消息收消息,王峮、卓玉蟬在旁邊驚的目瞪口呆。
打探消息還有這麼打探的?
剛入城是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偌大城邦從哪去找那幾個人,現在才一個時辰,就有了明確的方向了,期間還贏了點錢。
三人走在路上,卓玉蟬感受到曹閒的老練,這傢伙從認識的時候就不像一個普通大學生。論做事做人,感覺成熟的不像話。
於是她更好奇了。
曹閒從哪學的這些東西?
「曹奉真,聽說你以前有個師父?」
卓玉蟬問道。
曹閒聽見自己曾經編的瞎話又被提起,唏噓不已。哪有師父啊,都是兵符孫賊一路磨礪我成長的,上一次差點用石頭砸死我。
「是的。」
「你的本事都是他所教?」
「自然,傾囊相授。」
「還真是厲害。如果我們鎮妖樓這些真傳要是有名師指點,就好了。」
卓玉蟬遺憾道。鎮妖樓的真傳每一代都青黃不接,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這種斷代的傳承,確實很傷。
王峮道:「其實也還好,我們起碼也祖先夢中授法,還有石像指點迷津。計陽他家的石像都是破損的,多可憐。」
卓玉蟬像是看個傻子一樣看著王峮。
「你覺得計陽可憐?」
王峮納悶:「難道不可憐嗎?他那麼孤單。」
卓玉蟬無奈扁扁嘴:「計陽家雖然是一脈單傳,但也開枝散葉不少。只是家裡除了他那一脈能覺醒玄光,其他分家血脈太稀薄,沒法覺醒。而且他不算可憐,他說他沒進過巫樓地戶,我們姑且相信。但一個沒進入巫樓地戶的人,居然學會了玄鴉神火,這叫什麼?」
王峮搖搖頭。
卓玉蟬道:「這就是天賦異稟。他僅憑夢中授法,就學會了火行術。我聽說江寒學習四瀆龍術,還進過兩次地戶呢。」
卓玉蟬頓了頓,「而且計陽的實力很強!」
這一次,曹閒都不解了。
計陽?實力強?
被王威羞辱成那樣?
平時遇到危險還賣隊友?
卓玉蟬道:「我是聽兄長說的。陳宗破說計陽天賦奇高,這些年一直很低調,但恐怕不弱於呂環。」
最後一句話,王峮吃了一驚。
他見過呂環和楊覺幾人單挑,他之前連入場的資格都沒。
計陽不弱於呂環?
那豈不是二階武尉甚至三階武尉的實力了?
聊天時,三人已經來到城南。
玄鴉城城南,坊市不少。
三人走過一座橋時,一個中年人望著橋下的魚兒,突然開口道:「遠行來客地戶游,敢問仿古或尋幽?」
曹閒看著中年人背對著他們,似乎在和他們說話。
卓玉蟬、王峮不知道該不該理這個奇怪的人。
曹閒回道:「如果是仿古呢?」
「仿古別訪清淨處。」
「尋幽呢?」
「尋幽莫尋城裡頭。」
「可我們不是仿古,也不是尋幽,我們來找人。」
「人已不在家中坐,或許城外有苗頭。」
曹閒一笑:「敢問前輩姓名?」
「前輩不前輩,雲淡風也催。姓名無姓名,在此指迷津。」
王峮實在聽不下去了:「這位大叔,能不能好好說話。」
王峮想看一下中年人到底是怎樣高深莫測的一張臉,湊到側面,發現長發披散,遮住面龐。
曹閒道:「前輩請明說一下身份,我們立即就走。」
中年人道:「豎心無點,尋無方寸。」
曹閒拱手行禮:「告辭。打擾!」
三人立即離開,王峮還在問那個人到底是誰,卓玉蟬低聲道:「豎心無點,尋無方寸,是個歸字。那人是歸無算。」
「他是那個最厲害的風水師?他怎麼還會卜算?」
「風水卜易,自古一家,都是方術。如果他不是,那麼他起碼算到了我們要去找歸無算,一個意思,都是阻止我們去的。」
王峮暗罵:「走了這麼遠的路,可惡,又得回去。」
曹閒道:「不用回去。我們去城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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