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溝,大冷天,路上沒幾個人。
山巒起伏,深溝無水。
1月的老家實在沒什麼看頭。
祖墳坐落在村里最近的山腰上,向遠望去,唐代王爵墓孤零零地矗立在那裡。
剿鬼……
曹閒砸吧著嘴。
自己單槍匹馬的,怎麼能叫剿呢……
自己這次過來是踩點來的,他們要在老家待到年初三,而且任務還有48小時,時間充足,曹閒也不是很著急。
經過祖墳,走進山里,就不在乎有人撞見自己了,曹閒運起玄光,健步如飛,即便是難走的山路,也用了不到20分鐘,就來到王爵墓附近。
再往前走,就是隱世屏了。
裡面有溫泉,有廢樓,而現在這一片只是一個孤零零的山頭。
遠近無人,交通不便,只有不需要貓冬的飛鳥出沒。離曹家溝最近的一個村子,還得走20分鐘才到。
四處張望了一圈,曹閒沒任何收穫。
鬼影子都沒一個。
曹閒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一抬手,展開靈卷,發現靈卷裡面熱鬧非凡。
「星君!」
玄應星君被招了出來。
「幹嘛?我們正過年呢。」
玄應星君臉上貼著紙條,手裡拿著一張八萬,頗為不滿,「要是被四值功曹撞見我玩麻將,參我一本,我就被你害慘了!」
玄應星君絮絮叨叨時,靈叟也跟了出來:「有事嗎曹閒?我們在玩牌,要不要一起來?」
在醫仙洞待了80年,靈叟似乎恢復到了地境實力,但是問他他也不說。
可曹閒注意到他請人入卷的本事,已經恢復到了當初的程度。
曹閒放假後,生意也歇業了。
靈叟於是將曹閒一眾部曲,包括祝家三兄弟、小蛛兒在內,全都被拽入荒村古卷之中。
現在的荒村古卷,和曹閒的靈卷是連通狀態,裝飾上了燈籠,漸漸有了年味,曹閒仔細一看,牌桌上坐的郭延、祝彪二人,一個抽菸,一個抖腿,似乎在等待著玄應星君和靈叟回來。
荒村中,老杏樹下,一隻豹子男被捆成了粽子,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罵人。
一個屋子被開闢成了灶房,外面支著大鍋,祖梟在裡面切肉,備菜,幸輕愁在旁邊幫忙。小蛛兒快活地奔跑著,和靈狼的80個小崽子玩的不亦樂乎。
有亂跑的小狼進了灶火中,化為飛灰,沒一會,又沖靈狼身體裡鑽了出來。
而靈狼看著旁邊的祝強、祝剛在捏餃子,流著口水。
荒村里,唯一一個新面孔,是一個檀木怪。
上次從韓美子姥姥家回來後,她姥姥鐵了心要扔掉那個檀木根,曹閒於是將其討了過來。
檀木怪第一次融入這種非人的環境,說實話還有些新奇,但這裡的人個個都是凶神惡煞的模樣,他也不善交際,唯一認識的人是綁在豹子頭不遠處的魘魔,也不知到被靈叟用了什麼法術治住,拿繩子吊在空中,嘴巴還被堵住了。
檀木怪只能一個人待在院裡踢石頭。
曹閒望著一派熱鬧的景象,苦笑道:「那還真是打擾你們了……不過我遇到了個事。」
曹閒要開口,玄應星君卻道:「有什麼事自己先解決……你好歹也是一階武尉了,不能什麼事都找我們幫忙。」
曹閒一怔。
靈叟也點著頭:「星君說的是,對了,我給你1兩玄石,換10000塊錢,這幫傢伙玩錢的,我沒那玩意。」
我……
曹閒從自己的靈卷中摸出一沓鈔票,被靈叟拿走了,靈叟也消失在原地。
這兌換比例,自己是賺了還是虧了???
曹閒甩去雜念,孤零零地站在山頭。
顯然,星君剛剛說的話是有道理的,不能什麼事都找他們幫忙。
但曹閒怎麼覺得……他是為了急著打麻將才這樣說的。
曹閒扁著嘴巴,忽然笑了笑。
也罷,這樣不是挺好嗎?
這些非人九真一旦有了人味,一下變得生動了起來。
有什麼比得上吃喝玩樂更明顯的人味嗎?
……
溜達了一圈回來,鬼影子沒見到,這沒關係。
他也有自己的圈子。
二叔家的舊麻將也撐起來了,秦明和他大哥上了桌,玩了幾圈,吃完中午飯後就告辭了,剩下一群小輩,也開始了過年社交。
曹虎、曹豹、曹熊、曹鶴上了桌。
老爸曹衛中三兄弟和姑姑一家在飯桌聊天。
曹閒躺在曹野屋子裡休息,曹野去健身去了,這是保鏢每天的必修課,農村家裡沒什麼健身器材,挑水就成了主要鍛鍊項目。
心情很好的曹箏來到屋子裡,托腮坐在床邊,曹閒轉頭疑惑:「看我幹什麼?」
「大哥好帥。」
顯然自己今天幫忙當擋箭牌獲得了堂妹的好感。
曹閒撐著頭打趣:「有秦明帥嗎?」
呆甜的堂妹立即紅了臉:「大哥討厭啊……」
「哈哈哈哈,怎麼樣今天,二叔二嬸相中那傢伙沒?」
「誰知道呢……」
「為了你大清早能從隔壁市跑過來,也算有心了。」
「是啊,在學校他對我可好了。就是我們這次復讀還是可能考不上大學……」曹箏失落。
曹閒安慰道:「人各有命,做個對社會有益的人比什麼都重要,別太在乎這些。就是免不了會吃點苦。」
曹閒實話實說,曹箏似乎也想明白了。
她點著頭:「謝謝大哥。」
「謝我做什麼?」
「我看見你藏的紅包了。」曹箏眨著眼睛。
曹閒低頭,發現風衣敞開,內兜里的紅包露出,顯然準備了好多。
曹閒戳了一下曹箏腦門:「賊眼,你的!別吱聲,其他的我準備晚上給。」
曹箏吐著舌頭,發現紅包里竟然是10張大鈔,還想退回去。
曹閒卻道:「拿著吧,大哥不跟你們客氣,你們也別跟我客氣。」
豪邁之氣頓顯,曹箏心中雀躍。
出門之際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大哥,上午見你往後山走,給你提個醒,這幾天別往哪走了。」
「為什麼?」
「聽隔壁村的人說,最近後山鬧鬼。」
一句話,讓曹閒愣住,隨後,曹閒來了興趣。
「怎麼回事?」
屋外,挑完水的曹野走了進來,隨口道:「隔壁新張村倆人年前來咱們村收臘肉,回去摔死了。晚上他們家裡人在死去的地方燒紙,忽然被火纏上了,一個燒成了重傷。家裡又叫了看事的,看事的說什麼『路有不詳』『陰喪孽障』,得叫幾個陽氣重的鎮一鎮,這事誰願意去?結果他們家一人給了100塊錢,真請來了四個膽大青壯,回去就病倒了倆。」
曹閒一聽這麼邪乎。
「沒開玩笑吧?是不是意外?」
曹野撇撇嘴:「我爹說八成不是意外,是報應。新張村上幾代人都是地老鼠,這次不知道衝撞了誰。」
地老鼠,就是盜墓賊。
頻陽縣風水不錯,墳墓很多,民國之前就有手腳不乾淨的傢伙,喜歡幹這些勾當。
曹閒心底其實能理解這些行為,雖然不道德,但這就是人性。
活不下去的時候,誰管這地方是誰的祖墳,只要裡面的東西能讓人換點東西吃,挖了也就挖了。
但曹閒的專業,讓他很反感那些因為貪婪去搞破壞的盜墓賊。
那些衣食無憂的傢伙,為了貪慾野蠻盜墓,令他非常不齒。一些古物遺留至今很不容易,野蠻盜墓時說毀就毀了,非常糟心。
「新張村怎麼走?」
「山翻過去就是了。你要去?」曹野很意外。
「嗯,我學這個專業的,過去看看有什麼能收的東西沒。一般遇到邪事,家裡或多或少得扔點東西,去去晦氣。」
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看見曹閒起了興趣,曹野撣了撣身上的土道:「哥,不如我陪你去吧。」
「我也去。」門外,曹鶴也走了進來,「正好錢輸光了,沒事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