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天市在哪?

  狼鷹工藝作坊,坐落在工廠街,工廠六路。記住本站域名

  這裡是靈丘市的老工業區。

  聽說四年前工業街有次滅絕人性的縱火案,縱火者是輕紡廠里的工人,燒死16人,縱火者也死在那場大火里。火災的起因早已查明,可事情的緣由卻一直沒有水落石出。自此,輕紡廠一蹶不振。

  導致工業新區的搬遷加快了日程。

  一些化工廠首先搬走,政府受不了再出現這種駭人聽聞的事了,四年前的慘案如果是化工廠發生的,誰都判斷不到事情的後果。

  工業區北遷後,這裡還有一些沒搬遷的工廠,所以到處都是空著的家屬區,廢棄廠房。

  「你的老巢挺偏啊……不過這地方真不錯。」

  摩托後面,惡陀看向四周景色,附近就是靈犀江的支流柳河,她喜歡河,旁邊也全是雜草蘆葦,這段河岸環境雖然還沒整改,水質卻治理完了,原始的風貌讓許多涉禽、游禽嬉戲水中,是個不錯的地方。

  這地方不錯?

  蚊蠅遍布,腐臭髒亂,泥里都是臭魚爛蝦破田螺。

  晚上還有癩蛤蟆使勁叫,上次聽說直接蹦到石瀟瀟腳背了,石瀟瀟嚇得鞋子都跑丟了。

  曹閒實在理解不了惡陀的審美,可能妖怪天生沒什麼審美。看看店裡的幾個就知道了,不過這也好,妖本淳樸,山野所生,樸素一些總比奢華一些讓人能接受。

  但把這地方說成自己的老巢就過分了。

  我這是工藝團隊,不是團伙!

  摩托拐進車間院子,一個loft風格的作坊出現。

  陸明誠、金昱開、顧瓶子、石瀟瀟似乎在休息。

  「曹學弟來了!」一個女人招呼道。

  「李學姐也在啊。」陸明誠的老婆李秋萍今天也過來了,提的飯盒。

  不得不說這對學長學姐確實是校園中的愛情典範。

  李秋萍得知丈夫正在參與一次了不得的修復工作時,主動擔負起了自己家的生意。還負責給丈夫當後勤。

  其他人吃著飯,討論著修復的事,沒理會曹閒,不過陸明誠忽然咦了一聲,他看見曹閒後面又走進來一個人。

  女人!

  膚白貌美大長腿!

  簡直人間理想型!

  尤其那雙眼睛,極具侵略性!

  陸明誠在看,金昱開也在看。

  金昱開最知道曹閒的性格,這位美女可能和曹閒沒什麼不正常關係,但不得不說曹閒撩妹的本事太吊了,自己見過的美女,感覺有8成都是在曹閒身邊發現的。

  惡陀笑意盈盈走過來,一股大女人的氣質,她端詳起幾人手裡的殘片,又看向工作室里修復到一半的瓷瓶,非常好奇。

  惡陀不理解人類為何喜歡這種易碎的東西,不好看,不耐用,還嬌貴,她要拿起瓷瓶時,金昱開連忙道:「不許動!」

  惡陀一瞪。

  氣氛忽然有些冷。

  有股莫名其妙的風吹過……

  曹閒苦著臉過來:「姐姐高抬貴手……這是他們的心血,畢竟修復了大半個月了……」

  曹閒是硬著頭皮說完這句話的,好在惡陀還算能聽進去,悻悻縮回手,她看了一眼金昱開:「我不喜歡別人對我大呼小叫的,以後客氣點。」

  坐在椅子上,又白又直的腿翹起,惡陀把玩著桌上的斧頭,沒再開口。

  金昱開顯然沒什麼應付女人的情商,見他又要開口,曹閒道:「是是是,金子,你打住。」

  曹閒還待緩解氣氛,聽見哎呦一聲痛呼,李學姐扭著陸明誠的耳朵冷哼:「看什麼看?咱家沒有大白腿嗎?」

  陸明誠臉頰醬紅,嘴硬道:「我沒看!」

  「去你大爺的陸明誠!你都流鼻血了你還沒看!」

  李學姐一巴掌一巴掌抽在陸明誠後背:「丟不丟人!丟不丟人!」

  陸明誠趕緊抹了一下鼻子下面,真流血了。

  「我是上火!」剛說完,就又挨了一頓毒打。

  曹閒嘆息,陸學長這廝也太不爭氣了。

  看美女沒什麼,但流鼻血了,這就說不過去了。

  不得不說,惡陀的腿太搶眼了,這女人衣品一般,也就是皮短裙,緊身衣,短款皮外套,好像還不是值錢的那種,但身材絕對辣。一身普通衣服穿在身上,衣服都被襯的高貴起來。

  怪不得陸明誠。

  曹閒連忙勸阻:「李學姐別生氣了,畢竟陸學長常說:家腿哪有野腿香呢。」

  李秋萍立即瞪向老公,兩記老拳打在陸明誠肚子上:「跟我出去,我跟你算算帳!今天你把我人丟完了!」

  陸明誠哀嚎:「曹閒!我平時待你不薄啊!」

  陸明誠被揪走了,車間外面傳來孫子一樣的求饒聲,都知道李學姐不是醋罈子,但極好面子,今天流鼻血這事確實倒她面子。

  大家沒怎麼在意這場家暴。

  石瀟瀟給惡陀端來一杯水。

  「姐姐,我叫石瀟瀟,曹閒的老搭檔。歡迎來狼鷹工藝做客。你們先聊,我們剛吃完飯,也去忙了。」

  惡陀倒挺喜歡這個有禮貌的小丫頭,笑道:「石瀟瀟是吧?姐姐記住了。好的,你們忙。」

  三人進了修復間,外面只剩曹閒二人。

  曹閒看著玩斧頭的惡陀:「就是你拿著的那個斧頭。上次我準備修復,沒什麼料子,今天有朋友送料子過來。」

  等了沒一會,李秋萍走了,臉被撓破的陸明誠走了進來,幽怨地看向曹閒:「滿意了?」

  「陸學長你得謝我,女人的脾氣發泄完就完了,她冷靜下來肯定會反思的。」

  哼。

  陸明誠冷哼,但不得不說,曹閒這傢伙對女人的心裡把握的極准,他老婆就是這種性格。

  今天她借題發揮一下,其實不光是因為自己偷看了野腿流了鼻血,還有這陣子對她的疏忽,發泄完了,自然就好了。

  老婆還是愛自己的,沒看還讓他晚上回去交糧嗎。真生氣了,哪會讓他回家。

  他乾咳了兩聲道:「阿閒,外面有輛車開進來了,說是你朋友,送木料的,走吧,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幫你搬貨。」

  陸明誠陰陽怪氣。

  曹閒嘿嘿一笑,沒有動身的意思。

  忽然間,門口一個身影出現。

  1米85左右,比上次見強壯了一圈,肩上是兩捆木料,另一邊腋下還夾了一袋子。

  陸明誠一怔,他也進貨,這料子多重他怎麼不明白!那腋下的一袋子,最少也得200多斤,那肩上扛的,起碼400斤了!

  怪力啊這人!

  曹閒也去幫忙了,輕鬆把木料卸下,陸明誠瞪大眼睛,發現曹閒舉重若輕的樣子,氣都不帶亂的。

  看著木料被放好,陸明誠走進工作室里,腦子暈乎乎的,算了,這都是些什麼肌霸。

  「曹兄,好久不見!」

  王峮來了,上次虎樓一別,有段時間了。

  與曹閒使勁擁抱了一下,這傢伙對曹閒上次的救命之恩還記在心裡,聽曹閒說需要木料修復些東西,專門跑了一趟過來。

  此刻,王峮忽然看見了惡陀。

  他表情疑惑,嗅了嗅之後,頭皮一緊,上前道。

  「風悲長嘯鎮西方,山林宵小收鋒芒。虎樓王峮,敢問閣下名號?」

  「哦?洪泉來的?」

  惡陀起身輕笑,也依禮道,「夜哭惡水鬼岸回,滄江浮木把命崔。」

  惡陀說完,氣氛一下出現變化,王峮周身玄光出現,幾張虎紋符立盾護身,空氣緊張起來。

  「天瀑山?!」

  王峮簌然一冷,退後兩步,忙看向曹閒:「曹兄可受此人脅迫?她是天瀑山哪位大妖?!」

  曹閒此刻眨著眼。

  他倆剛說了什麼?

  類似的話曹閒之前聽過,月樓的卓玉蟬說過,然後就是虎祖石像。他以為是六妖殿的黑話暗號,專門證明身份的。

  怎麼惡陀也有?

  這是江湖黑話?

  不像啊……他是歷史學院的,野史也常看,唇典黑話是綠林所有,綠林最早是墨家,然後變成遊俠,俠以武犯禁後,一部分包裝了自己併入儒家,一部分帶著規矩進了江湖裡,成了綠林。

  隋唐的綠林就很有名。

  曹閒對一些黑話暗語的興趣,就是從二賢莊開始的。

  但天門和妖怪也有黑話嗎?

  「曹兄!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王峮再次發問。

  曹閒回過神來。

  「哦,沒有。現在都是朋友。我一山野奉真,認識些妖怪正常,這位的身份我就不介紹了,你如果有事就先忙。」

  曹閒說道,開始去挑木頭。

  王峮不知道是下午沒事,還是擔心曹閒,一直陪在曹閒身邊,幫他看著後背。惡陀則笑呵呵地望著這個毛頭小子,也不說話。

  一根紋理不錯的木料被選出,曹閒開始動了起來。

  給斧頭換手柄這種活,對曹閒這種專業人士來說太EZ了,很快,手柄換好,打磨拋光刷油後,曹閒等待晾乾的功夫,還抽空打磨了一下斧身。

  「完成了!」

  新斧頭握在手中,虎虎生風。

  惡陀發現曹閒的手藝竟然不錯。

  一個天門奉真還會這些?

  真神奇。

  「曹兄,這斧頭是什麼貴重之物嗎?」

  王峮覺得曹閒買個新斧頭,可能都比他帶來的料子便宜。曹閒神秘一笑,開始釋放玄光。

  玄光包裹,仿如纏繞的線圈,一圈圈繞著斧頭周圍,然後不斷疊加。

  一分鐘,

  三分鐘,

  五分鐘了……

  曹閒玄光用盡,非常不解。

  「咦?沒動靜啊。」

  這是玄應星君教他的喚醒之法。

  一些化形的『怪』受創後,一旦修復如初,需要玄光刺激。

  好比重傷之人甦醒,需要藥劑和營養劑補充一樣。

  當初祖梟、郭延也都是這樣醒的。修復就相當於做手術,自己的玄光就相當於了藥劑和營養劑了。手術成功後掛上藥劑,差不多就該甦醒了。

  但是似乎沒用。

  惡陀走了過來,也試了試。

  玄光出現的一瞬間,王峮瞳孔一縮,他發現惡陀的手背出現了鱗片!

  「好像真的沒反應。」

  惡陀試了一會,也鬆開了斧頭。

  曹閒覺得,可能是木料有問題,又選了一個和原木料一樣的,一根山茶木費了番功夫收拾好,還是沒反應。

  曹閒又去挑木頭。

  此刻,惡陀似乎明白了:「別試了。」

  曹閒回頭。

  惡陀解釋道:「這些木頭都沒有供奉之力,再怎麼修復,也沒用。」

  「供奉之力?」

  惡陀邁腿走來,拿著曹閒做好的斧柄:「神不棲無名之木。這些木頭都是山野生長,未經人供奉拜祭,更換了也沒用。之前的樵神,是因拜祭而產生。那斧柄是有供奉之力的,就是信力。沒有信力的木頭,自然無法替換。」

  曹閒明白了。

  得,白幹了。

  再說,信力之木格外難找,自己難道要去廟裡拆梁偷柱嗎?

  一旁,王峮忽然開口。

  「曹兄,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你們說的東西,我可能知道哪有。」

  曹閒認真道:「咱可不能去拆廟毀觀啊,掉修行的。」

  王峮哭笑不得:「不是那裡,是一個市場。」

  「市場?」

  「嗯,天市!」

  「還是天市?」

  「嗯!」

  「在哪?」曹閒眼睛一亮,生活中處處充滿驚喜的感覺實在太棒了。

  王峮卻潑了一盆冷水,他撓撓頭:「我也不知道。之前聽虎祖垂訓提過一次,當年星辰樓的人就能在那交易,而他老人家說……你就是星辰樓的人。」

  我?

  曹閒指著自己,表情疑惑。

  「你知道星辰樓嗎?」

  他看著惡陀,惡陀搖搖頭,表示她也沒聽過什麼星辰樓。

  「那天市呢?」曹閒又問。

  惡陀還是搖搖頭:「一些秘辛,我夫君知道的多。可惜他不在了……」

  曹閒顧不上安慰,他起身離開,到外面院子。

  「靈叟……靈叟?」

  雙手一副畫卷展開,靈叟從裡面冒出。

  靈叟的本命物現在也在曹閒的長河世界裡面,他聽見召喚,整個人從畫中漂浮在空中。

  「喚我何事?」

  曹閒問道:「你知道天市在哪嗎?」

  靈叟皺眉:「沒聽過。」

  啊?

  你之前都地境了,還沒聽過?

  「曹閒小兒,為何不問我?!」

  手串上,玄應星君出現。

  這串珠子,正是曹閒之前把玄應星君的棲身小木頭打磨成的三十六天珠。

  曹閒一愣:「星君知道?」

  「廢話!星君天上而來,怎會不知道天市!」玄應星君雙手負在身後,得意洋洋,「而且你們這裡就有。」

  曹閒一喜:「在哪?」

  玄應星君發現曹閒和靈叟都看向自己,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也不賣關子了。

  「靈丘武廟。」

  「靈……靈丘武廟?」曹閒疑惑。

  他雖然不是天門世家,見識不多,但也算個聰明人。一個神秘之處,在這麼顯而易見之地,難道沒人發現嗎?

  靈叟也疑惑:「星君莫要開玩笑,老朽曾經也算地境之流,去過武廟,為何不見什麼天市?」

  玄應星君撇撇嘴:「諸君可見過漫天星斗?」

  二人點點頭。

  「可曾有過交流?」

  「不曾啊。」

  「這不就得了。」

  「這怎麼就得了?」曹閒看見靈叟氣的想打人,連忙問道。

  「你非星辰,憑什麼和星辰交流?沒法交流,憑什麼能進天市?」玄應星君理直氣壯。

  好像有幾分道理的樣子……

  靈叟立即抓住重點:「老夫知道了!你是星君下凡!可以進天市!」

  靈叟老臉一樂:「顧玄應,不曾見你還有如此本領,為何不早說,也讓老朽一開眼界?」

  玄應星君無奈:「老荒,我是被貶下凡的,怎麼進去?進去了碰見認識的星君,要是參我一本,我就完蛋了。而且我的元靈也就兩成,就算能進也帶不了你們啊。」

  「那豈不是沒人能進天市?」

  「當然!」

  「何其憾矣……」

  「唉,我也想碰見一人能進去,給我買點東西。現在恢復的太慢了……」

  二人唏噓,完全忘了曹閒的存在。

  聽見他們遺憾來遺憾去的,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這種氣氛。

  「兩位別遺憾了,我能進去。」

  「嗯……唉,我知道你也想進……但……咦?你剛說什麼?」玄應星君瞪大眼睛,「你能進去?!」

  曹閒眨著眼:「別人說的。」

  玄應星君打量曹閒渾身上下:「不對啊,怎麼看你也不像什麼星君啊……難不成是不需要星辰託身的神仙?」

  玄應星君心中無比好奇,無奈自己元靈不夠,法眼難開,否則真想看看曹閒究竟是何人,怎麼能進天市……

  「既然知道天市的位置,我就去試試。」

  「曹小子,若你真能進去,記得給本星君買些東西,隨後給你清單。」

  「好。」

  ……

  ……

  收起他們,曹閒返回。

  「曹兄,幹嘛去了?」

  「向一些前輩打聽些消息。」

  惡陀瞟來:「有天市的消息嗎?」

  作坊里,惡陀、王峮完全不抱什麼希望,然而聽到一個很認真的聲音。

  「有。我知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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