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親昵

  住在景區的酒店, 距離市區稍稍有些距離, 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Google搜索閱讀

  薄延荊遲拿了桌遊牌, 來了今汐的房間玩狼人殺。

  酒店的原木地板上鋪著鬆軟的地毯,非常暖和, 幾人坐在地毯上圍著茶几玩桌遊。

  薄延背靠沙發坐著,一條腿盤曲著,另一條腿伸直,手肘撐著膝蓋, 隨意地倚著,頎長漂亮的指尖銜著一張狼人牌。

  今汐依舊穿著白日裡的小綿羊外套, 戴著毛茸茸的連衫帽,靠坐在了薄延的腿邊。

  薄延發現, 今天晚上的小屁汐好像格外溫順, 過去狼人殺她雖算不上王者,但好歹小腦瓜子夠用, 扮豬吃虎也是鉑金級別水平吧。

  今晚這傢伙腦子裡跟塞了漿糊似的,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沒有邏輯, 宛若貓咪似的依偎在他的身邊,時不時看看他, 又看看他手裡的牌子。

  一反常態。

  薄延還莫名有點小緊張, 生怕她是要憋個大,套路他。

  然而幾輪之後,他看明白了, 今天晚上小綿羊是真的磕藥了。

  「靠我這麼近,不怕我是狼人滅了你?」他低醇的嗓音傳來。

  「不怕,學長才不會滅了我呢。」今汐柔順地說。

  薄延指尖捏著牌子,嘴角叼著一根煙,丹鳳眼微彎。

  今汐覺得,這貨不穿軍裝的樣子,看上去真是斯文敗類極了。

  不過這種斯文敗類型,別說,有時候感覺還挺帶感。

  今汐靠他坐得更緊了些。

  薄延以為自己是擠著她了,於是一個勁兒地往邊上退,最後都退到沒路了,他無奈道:「你到底想幹嘛?」

  今汐盯著薄延看了許久,嘴角噙了笑:「以前怎麼沒發現,薄延學長好帥的。」

  薄延愣了幾秒鐘,拿手裡的牌拍了怕她白皙的額頭:「你今天是不是把腦子摔傻了?」

  今汐吃痛地捂了捂腦袋,橫他一眼,撅起嘴:「討厭。」

  話雖如此說,薄延的臉頰還是微微發燙,將腿抽回來,端端正正地盤腿坐好,矜持地理了理衣領和袖腕,神情整肅。

  今汐依舊靠著他,兩人親昵地坐在一起。

  楚昭中途出去了一趟,因為許朝陽今晚沒有過來玩,她有些擔心。

  一般這種遊戲局,許朝陽都是最熱心的,他今天竟然缺席,還真是非常奇怪。

  曲萱萱也沒有來。

  楚昭心裡琢磨著,這兩人不會在一起吧?

  懷著某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走到許朝陽的門邊,輕輕敲了敲:「許教官,你在嗎?」

  房間門竟然沒有鎖,楚昭推門進去,赫然發現許朝陽趴在地上,身體蜷縮著,臉色慘白,表情非常痛苦。

  楚昭驚呼著撲到他身邊:「許教官!許教官你怎麼了?」

  許朝陽嘴唇發白,額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他虛弱地說:「肚子肚子痛。」

  「你等一下,我馬上馬上叫人來!」楚昭連滾帶爬地跑回了房間,大喊著:「許許朝陽他好像生病了!你們快去看看!」

  男生丟下牌,幾個箭步跑回了房間。

  今汐拉著楚昭的手,發現她的手冰冰涼了,看樣子這丫頭是嚇得不輕。

  房間裡,薄延將許朝陽扶了起來:「怎麼回事?」

  許朝陽皺著眉頭,無比虛弱地說:「肚子裡像有條屁眼蟲在鑽洞。」

  「」

  「打電話叫救護車吧。」今汐摸出了手機。

  薄延輕而易舉將許朝陽橫抱了起來:「不用,這貨就是胡吃海吃,吃壞肚子了,叫輛車送他去醫院吧。」

  救護車一來一回也挺折騰。

  許朝陽勾著薄延的脖頸,由他一路公主抱,抱下了酒店大樓。

  楚昭秀眉緊蹙,跟在薄延身後,跟上了計程車。

  車上,她坐在他身邊,見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又不敢多問什麼,只能攥著他的衣角,擔憂地看著他。

  路上許朝陽好幾次叫停車,跑出去一陣狂吐,吐得肚子裡都沒了東西,也只能幹嘔。

  楚昭陪在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拿紙巾給他擦嘴。

  急診科,薄延給許朝陽掛了腸胃科,值夜班的醫生問了他些許症狀之後,說是急性胃腸炎,掛水吃藥,再觀察觀察。

  病房裡,許朝陽吃了止痛藥,手上掛著水,倒是緩和了許多,現在虛弱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忙完了這一切,薄延和今汐倆人靠在另一張病床上湊合著睡著了。

  楚昭一直陪坐在許朝陽的身邊,在他熟睡以後,她偷偷地捏住了許朝陽的手指。

  他的手也很白淨,一根根指頭細長,骨節分明,看得出來,是那種富貴人家生養出來的一雙手。

  也只有這種溫厚水土裡才能養出來這樣單純的大傻逼。

  荊遲倚在門邊,看著女孩握著他的手,憂心忡忡。

  要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有的人,生來什麼就有,沒有那麼多計較,性格也好,溫暖又大方,這樣的男孩總歸是吸引女孩喜歡的。

  可惜,自己不是她喜歡的樣子。

  荊遲走過來,低聲對楚昭說:「你去休息會兒,他應該沒事了。」

  楚昭搖頭:「沒關係,我現在還不困。」

  荊遲估計她也睡不著,索性便陪坐在她的身邊,和她聊聊天。

  「你看他們,別說,倆人還真挺搭。」

  楚昭回頭望了望對面的床鋪——

  今汐貓咪似的靠在薄延的腿上,睡得正香,小腦袋一個勁兒地往薄延身邊拱,本能地向著溫暖源靠近。薄延的手環過來,搭在她深陷的腰窩間。

  畫面很美好,像童話故事。

  楚昭挺羨慕他們。

  「許朝陽是個好男孩,也很單純,你這麼聰明,搞定他不難。」

  夜裡,荊遲的嗓音放得很低。

  楚昭抬頭看著他:「可你之前還說,我不是許朝陽喜歡的類型。」

  荊遲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情的事情,誰能說得准,不管成功還是失敗,總要試一試,這樣才不會有遺憾。」

  楚昭低頭看向許朝陽,他的側臉埋在潔白的枕頭裡,睡顏安靜,沒了白日裡的張揚莽撞。

  「荊遲,謝謝你。」她感激地對他說:「謝謝你這樣幫我。」

  荊遲笑了笑,沒作聲。

  次日,許朝陽情況有所好轉,肚子倒是不疼了,不過全身脫力,很虛弱,連路都走不穩,需要由人扶著才行。

  楚昭今汐和薄延幾人留下來陪著許朝陽,而簡斯尋則帶著曲萱萱等剩下幾人,去蒼南山遊玩。

  許朝陽感動得眼淚汪汪的,病床邊,他抱著薄延的手臂,說一定要報答他,必要的時候,以身相許完全沒問題。

  薄延無比嫌棄地推開了他。

  荊遲漫不經心說:「昨天晚上一直守著你的人是楚昭學妹,你要是真的以身相許,許你學妹吧。」

  楚昭呼吸一滯,白皙的臉頰有些熱。

  許朝陽伸手揉了揉楚昭的小腦袋,開玩笑道:「人家學妹也不要我啊。」

  荊遲看著他,似笑非笑說:「你又沒問過,怎麼知道學妹不要你。」

  楚昭臉紅透了,心臟也跳得厲害,可是許朝陽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到旅遊的第四天,許朝陽的身體也漸漸恢復,沒能去蒼南山遊玩,有些遺憾,不過簡斯尋發了不少風景的照片在群里,也算是給他們飽飽眼福了。

  回程的大巴車上,薄延依舊坐在最後排,這一次,今汐難得地主動坐到了他的身邊。

  汽車緩緩啟動,駕上了高速路,帶著旅途的疲倦,眾人靠在椅子邊,昏昏欲睡,車廂里非常安靜。

  薄延的衣領的領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了脈絡分明的脖頸,頸部的肌膚顯白,喉結突出。

  他脖子上掛著一個淡杏色的u形靠枕,腦袋往側邊偏移,雙臂自然地合抱在胸前,閉上了眼睛。

  今汐注意到,他的睫毛又黑又長,帶了一點自然的卷翹,嘴唇比較薄,唇色顯淡。

  他真的是個非常漂亮的男孩。

  似乎察覺到有人盯著他看,薄延警惕性地睜開了眼睛,今汐猝不及防被他逮了個正著,四目相對,她眨眨眼睛:「唔」

  薄延防備地問:「幹嘛?」

  今汐直接閉上眼睛往他身上一靠:「好睏呀,這幾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薄延感覺到這丫頭的小腦袋壓在了他的肩頭,她柔軟的髮絲撩得他皮膚微癢。

  他垂下眸子瞥向她,小爪子攥著他的衣袖,溫順地靠著他,閉上了眼睛。

  她的皮膚是真的白,因此也顯得眼睛尤為黑,嘴唇尤為紅,給人一種玲瓏剔透的感覺。

  薄延柔聲問:「很困?」

  今汐輕輕「嗯」了一聲。

  於是薄延站起身說:「你躺著睡吧,會舒服一些。」

  說完這話,他還體貼地將自己的書包放到了座位上,給她墊著腦袋,脫下外套搭在她的身上,起身坐到了荊遲的座位邊上。

  今汐無語。

  這男人,有什麼毛病。

  荊遲回頭看了看懵逼的今汐,笑著搖了搖頭,罵了聲:「傻逼。」

  薄延:「傻逼你說誰。」

  荊遲沒上他的當,指了指前排的簡斯尋,說道:「你要是非得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前面那位才子學長不介意幫你給你學妹當靠枕。」

  薄延眨眨眼睛,似乎反應過來什麼,他連忙回頭問:「屁汐,你想靠著我睡覺嗎。」

  聲音之大,整個車廂都聽到了。

  今汐平躺在最後排椅子上,揪著他的外套,閉著眼睛,冷漠道:「不想,滾。」

  「」

  好像錯過了什麼。

  **

  五四青年節,國防學院會舉辦一場大型的比武檢閱。

  隔壁寢室的幾個男孩投入了艱苦的訓練中,每天早上五點便出操了,晚上十點之後才會回來,平日裡對面大門緊閉,幾乎見不到他們的人影。

  偶爾飯點在食堂里碰見,說不上幾句話,他們匆匆忙忙吃完了飯,便又要去訓練場集合了。

  林洛不禁感嘆:「每當這個時候,才會真切地感受到國防學院的同學們,和咱們普通學生的區別,要讓我每天早上五點起床,那還不如要了我的命。」

  今汐抬起頭,望向食堂東南角的幾個迷彩軍裝男生,他們專心致志地埋頭吃飯,動作非常快,爭分奪秒一般,絲毫不敢耽誤。

  楚昭道:「這叫『寶劍鋒從磨礪出』,不然國防學院的男生怎麼就比其他學院的男孩要帥幾個維度呢!」

  林洛含笑:「我怎麼覺得,某些人是意有所指呢,具體說說啊,是你許朝陽教官帥,還是你荊遲學長更帥?」

  楚昭皺眉:「喂,幹嘛要把他們放在一起比。」

  「他們倆怎麼就不能比了?」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倆女孩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著太極,今汐快速吃完晚飯,對室友道:「我去散步了。」

  楚昭不懷好意地笑了:「你又去散步啊,你這一天早上也散步,中午也散步,晚上還要散步,學校的綠道石板路都要讓你給磨平了吧。」

  「」

  散步怎麼還礙著你了,我願意!

  今汐說完收了盤子,小跑著出了食堂。

  林洛不解地問;「看上去另有隱情啊,所以你們這次出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楚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荒山野林里,被她發現了一隻會爬樹的孫大聖。」

  林洛更是詫異:「這他媽是什麼啞迷。」

  正西的日頭宛如雞蛋黃,暈染著周遭的雲霞,訓練場地常年生長著短枯草,在夕陽的映照下越發顯得懨懨的。

  幾十個穿迷彩裝的男生們分散開來,在訓練場各處進行自由搏擊練習,今汐邁著碎步子,漫不經心地圍著網欄兜了一圈。

  在那片綠色的海洋里,她凝神定睛,仔細地尋找著,依舊沒有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輕輕地嘆了聲,正要轉身,赫然發現正對面站著幾個迷彩軍服的大男孩兒,其中有她認識的荊遲許朝陽,當然也有她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薄延就站在他們中間,袖子挽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了流暢精壯的小臂,夕陽斜照著他,他挺闊的眉弓微蹙起來,眯著眼睛望向今汐。

  肩頭勾著一桿黑幽幽的狙擊,顯出冷森森的質地。

  被他這樣遠遠地凝望,今汐呼吸一頓,心跳莫名加速,有些進退不得。

  有不認識的男生吹了聲口哨:「小學妹,好幾天了,你每天都來,是看上哪位哥哥了,說出來我們幫你介紹啊?」

  「肯定不是你,這麼熱心做什麼。」

  「關你屁事。」

  幾個少年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今汐臉頰發燙,手緊緊攥住了斜挎包的肩帶:「我我來找」

  找找找,找了半天也沒找出個所以然來。

  薄延笑著,慢條斯理地走了過去,攬著她的肩膀,將她帶到鐵絲網邊:「找我?」

  今汐紅著臉點了點頭,除了他,她也不認識國防學院別的人了啊。

  他的聲音很溫柔,和他這一身冷硬的裝備倒是非常不搭:「有事嗎?」

  今汐一雙漆黑的眼珠子左右望了望,慢吞吞地說:「我就是好幾天沒見著你了。」

  得有十多天了吧,感覺真的過了好久好久。

  她耳廓緋紅,這次不是自然的紅,而是充血發燙的那種紅。

  薄延清淺一笑:「你不是每天都來看我訓練,怎麼能是好多天沒見?」

  「啊。」

  意外被抓包,今汐呼吸都快要不順暢了,腦子燒成一團漿糊,本能地否認:「沒有!」

  「我看見你了。」薄延眼底暈著意味深長的柔光:「每天都來,有時候一個人,有時候會帶著你的小室友。」

  危機時刻,今汐果斷賣隊友,毫不猶豫且斬釘截鐵:「楚昭一定要過來看許朝陽!對。」

  「那現在?」

  今汐猶豫了小半晌,終於從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暖水杯,頂著一張紅透的小臉,低聲說:「我給你泡了菊花茶。」

  ……

  星子散亂地落在夜空中,訓練場晚風微涼,周遭草木里時不時傳來幾聲不知名的蟲啼。

  休息的時候,眾人要麼拿一次性紙杯,要麼就喝礦泉水,只有薄延畫風迥異,手裡握著淺藍色的哆啦a夢暖水杯,格外突兀,還帶了幾分可愛。

  幾個大男孩圍坐在枯草地上,望著天空的星辰發呆,薄延突然喃道:「我要向她求婚。」

  「噗。」

  荊遲剛喝了一口水噴出去,咳嗽了起來:「神經病啊,害老子差點嗆到。」

  薄延那漆黑的瞳子凝望著遠方明明滅滅的星辰,說得格外認真:「我要給她買最漂亮的鑽戒,舉辦最盛大的婚禮,我要給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荊遲:「少年,醒醒,別瞎幾把做白日夢。」

  薄延低頭看著懷裡的水杯,柔軟的聲音宛若夢囈:「真想時間過得再快些。」

  「我也有想娶的姑娘。」荊遲手往後一撐:「可惜人家不願意嫁給我,而且,老子也太窮了。」

  薄延抬頭睨他一眼:「現在說窮沒意思,過幾年看你的本事。」

  「過幾年,姑娘都是別人的了。」荊遲放下水杯:「算了,都是瞎扯。」

  許朝陽聽著這倆人的話,笑道:「他媽一個兩個連女朋友都沒著落,就想著娶媳婦,你以為媳婦這麼好娶的啊?」

  薄延放下水杯,目光里透出堅定之色:「等忙完這段時間的五四檢閱,老子就去表白。」

  「我記得某人可是被拒絕過一次。」

  「她要是再拒絕我,我就」

  眾人滿以為他會說「我就放棄」這樣的字眼,卻不成想,薄延嘴角一咧,露出一個輕狂且敗類的微笑——

  「我就再求求她。」

  「」

  出息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昨晚高反,一覺醒來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