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八兩銀子,如果省著點用,已經足夠讓你們倆度過這個冬天了。
在這個嚴酷的寒冬里,你們最需要的就是一份溫暖的保障。」
「那我就不客氣收下啦。」
許安心裡明白對方是在變相地幫助自己,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這段時間,他和他的妹妹確實需要這八兩銀子,於是不再推辭,直接將銀子接了過來。
至少在自己養傷的這段時間,是不能再有任何別的收入了。
想到這裡,許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擔憂和絲欣慰。
他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在這艱難時刻,總有那麼一些人會伸出援手來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郎中是怎麼說的?我後背上的傷口什麼時候能好?」
這是此刻他最關心的問題,「一個月夠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聽到不希望的答案。
畢竟時間每延長一點,就可能意味著更多的困擾與挑戰在等著他。
「呃,」大壯的臉上露出為難,「郎中說,如果照料得當,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傷口才會結痂。
等到這些痂痕徹底脫落乾淨,還需要再花上半個多月的時間。」
他的聲音有些沉重,顯然也很擔心許安的情況。
「就算是後背上的傷完全好了,新長出來的皮膚也會變得緊繃,得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才能恢復到以前那般靈活自如地行動。」
許安地點頭,眼中閃過無奈。
「我知道了。」
他低聲說道。
今年,他恐怕是再沒有機會去山上打獵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失落,但隨即又下定決心:
一定要想個其他的法子來賺錢。
即使自己不能去山上打獵,這個家也需要有穩定的收入來源,不然日子會過得很艱難。
養傷的日子格外無聊和漫長。
許安躺在床上,除了吃就是睡,因為背部受傷的緣故,連躺著睡覺都成了奢望,只能趴著休息。
這樣不僅難受,也讓他感到十分憋悶。
儘管每天都有大壯陪伴在身邊,盡力說著笑話逗他開心,二妞也儘量不出門,在家陪著他解悶,但許安還是覺得這日子實在過得無趣而沉悶。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似乎在提醒他,外面的世界依舊精彩紛呈。
然而,此時的他卻只能待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感受著時間緩慢而又艱難地流逝。
後背上的傷口邊緣處已經慢慢地開始結痂,有些痒痒的,像是無數細小的螞蟻在皮膚上緩緩爬動。
這種瘙癢感讓許安感到極為不適,他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抓一抓,仿佛這樣能驅走那份令人煩躁的癢意。
可是他知道,這樣的舉動會破壞正在形成的疤痕組織,從而影響傷口的癒合過程,拖延他恢復的速度。
每次癢得幾乎無法忍受時,他只能強忍著那種衝動,努力地將手背過去拍打受傷的地方,以此稍作緩解。
生活變得異常無趣了,人們往往會因為無所事事而心思愈發活絡起來,許安當然也不例外。
不過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心思全都鑽進了「錢眼」里。
如何在這個冬天賺到錢成為他思考最多的問題之一。
每當夜深人靜或獨處時,這個問題便如影隨形般地浮現在他腦海之中,使他難以入眠。
「唉——到底做點什麼好呢?」
坐在院子裡,許安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又再次無奈地抬頭望向天空。
那是一種帶著幾分迷茫卻又夾雜著渴望的眼神,在藍天白雲之間游移不定,似乎希望能從中找到答案似的。
「如果嘗試著做一些倒賣貨物的小生意呢?」
想到這裡,他又立刻搖了搖頭,因為自己手頭幾乎沒有足夠的本錢來做這種事情。
之前好不容易還清了債務之後,僅剩下來八兩銀子還是必須留著過冬用的。
況且,認識的朋友中也沒有誰有能力給自己提供足夠的支持,這樣一來想通過這種方式成功賺錢簡直難上加天。
「那要不然就在街上開個小攤位,賣些吃食怎麼樣?」
腦海中忽然閃現出另一個念頭。
但隨即更多問題隨之而來:
「賣些什麼才合適呢?我自己究竟擅長做什麼食物?即使做出來了,會不會有人願意買帳?最糟糕的情況下是不是還得虧本?」
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像是一串串未解之謎等待著他去解答。
許安越來越痛恨自己這種變得愈發畏首畏尾的性格,但面對未知的困境,他還是不敢輕易冒險。
畢竟,銀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輕易嘗試失敗了,那將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他知道自己孤身一人時,或許還能豁出去,但想到身邊還有一個依賴他的妹妹,這份責任感讓他不得不更加慎重。
天氣已經慢慢轉涼,秋風夾雜著絲絲寒意拂過田野,似乎在提醒著他,是時候為冬天的到來做準備了,尤其是給兄妹兩個人添置一些棉服了。
想到這裡,許安的動作略微有些僵硬地打開了雞籠,小心翼翼地撒了一把草籽,這些小生命雖然平時不怎麼理會它們的存在,卻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做完手上的活兒後,他緊了緊身上那件雙層袷衣,感覺到寒風吹過縫隙時帶來的涼意,忍不住摸了摸旁邊的老白。
老貓的毛髮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得越發鬆軟溫暖,仿佛是在這個漸冷的世界裡給他帶來慰藉。
許安心中暗自思量,家裡現有的衣物已經顯得有些單薄了,特別是那些原本從老家帶來的棉衣,經過長時間的磨損與洗滌,裡面的棉絮已經硬邦邦地失去了最初的保暖效果,只能勉強用來應付即將到來的初冬。
「哥,你來試試這雙鞋吧!」
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轉頭一看,原來是二妞抱著一雙剛剛完工的新鞋向他走來,她那雙明亮的眼睛裡滿是期待。
「好。」
許安接過鞋子,穿上後站起來地跺了兩下腳,「嗯,大小正好,穿著很舒服。」
看著妹妹臉上因為被誇獎而綻放的笑容,他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隨即說道:
「這都給我做了三雙鞋了吧?你也給自己多做兩雙吧,我已經夠穿的了。」
話語中透露出作為兄長的關心與愛護,儘管條件艱苦,但只要有家人在身邊,一切困難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哎。」
二妞輕嘆了口氣,點點頭。
她和哥哥正值青春生長的年齡,身體變化飛快,尤其是腳,幾乎是每年一個樣。
前一年買的鞋,第二年就可能變得緊巴巴的了。
這三雙新鞋雖然現在看著合腳,但也僅僅夠哥穿到明年的春天而已。
「等哪天有空,咱倆一起去趟鎮上吧,買些布料和棉花來,趁著你有空時把冬天穿的衣服給咱們做出來。」
許安對妹妹提議道。
他語氣中帶著幾分商量的意思,畢竟這樣的事情,也得兩個人商量著才行。
二妞聽罷卻搖了搖頭:
「再等等吧。
現在就去鎮上的話,萬一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背……那時候後悔可來不及啦。」
想到這兒,她的臉色不由自主地凝重了幾分。
要知道醫生叮囑過多次,說哥哥背部受傷後的結痂最好能夠自然脫落。
若是此時不慎被人碰撞,導致傷口破裂感染,後果將不堪設想。
「鎮上的買賣,又不是非得馬上去做不可,等一等總歸是安全些的。」
許安心知二妞也是為了自己好,便只好露出無奈的笑容安慰妹妹:
「哎呦放心好了,我知道該注意什麼的。
在家裡悶得太久了,偶爾出去透透氣總是可以的吧?」
話雖如此,但他其實很清楚,在當前情況下確實不宜貿然行動,哪怕只是為了緩解一下內心的壓抑與焦躁,也不能拿健康開玩笑。
經過片刻沉默之後,最終還是二媽權衡利弊做出了妥協:
「那好吧,咱們正好也可以藉此機會補些調料回家,省得到時候還得專門跑一趟。
只是事先約定好嘍——所有該買的東西都購置齊全之後就必須立即返回,千萬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地四處亂逛了。」
說到這裡時,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幾分溫柔的笑容。
說來也是啊,自打這次意外受傷以來,許安幾乎足不出戶已經足足有一個多月了,整天待在房間裡難免會心情煩躁,適當調整一下狀態或許的確有助於恢復。
「好好好,啥都聽你的行了吧。」
許安的聲音里透著無奈,卻也不乏溫柔。
他緩緩抬起手臂,動作有些僵硬地揉了揉妹妹的頭。
雖然手有點冰冷,但他儘量讓自己的手掌顯得溫暖些,希望能給妹妹帶來安慰。
鎮上的景象依舊繁華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與各種叫賣聲交織成了一首歡快的生活樂章。
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來這裡,這讓許安心中的那份新奇感愈發強烈起來。
他甚至覺得連平時看起來不太友好的包子鋪老闆那張嚴肅的臉龐現在也多了幾分親切,就像是小鎮上每一個平凡卻又獨一無二的存在一樣,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生動和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