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經過特殊工藝製作而成的臘兔肉回鍋翻炒,其獨特的風味足以勾起人無限食慾……
除了幾道硬菜外,其他幾個相對簡單的素菜同樣不可小覷——比如清炒捲心菜保留了最原始清脆口感、綠豆芽爽口可人、酸辣土豆絲酸甜適中開胃解膩、涼拌黃瓜脆嫩多汁清新宜人,再加上一碗色彩豐富且營養均衡的西紅柿雞蛋湯,整桌菜餚色香味俱全,讓人目不暇接。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婚宴的主食,是用當地特產玉米面摻入少量精選小麥粉特製而成的二合麵餅子,不僅外觀金黃誘人,咬上一口還能感受到麥香與穀物香氣完美融合後的獨特味道。
至於酒水,則選用了鎮上最受歡迎的高粱醇釀,這款由純手工釀製、口感純正的高粱白酒在市場上一向口碑極佳,價格公道每斤僅需二十文錢左右就能買到,但品質絕對不容小覷。
如此這般用心籌劃出來的宴席讓大壯一家在當地鄉鄰面前狠狠地揚眉吐氣了一把,特別是新娘這邊趕來參與慶祝的親友團更是對自家閨女此次婚姻感到非常滿意,口中不停誇讚對方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好歸屬。
其間許楊氏難得地安靜下來,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找許安的麻煩。
許安也感到幾分輕鬆和安寧,儘管她偶爾會在席間用那種充滿惡意的目光看向自己,那目光仿佛能夠刺穿他的皮膚,讓人渾身發毛。
但他儘量裝作看不見,畢竟在這樣的日子裡,他不願再起波瀾。
飯一結束,許楊氏便帶著怒氣匆匆離開了。
王氏緊隨其後,兩人一言不發地離去。
與她們相反,許周選擇留了下來,幫助收拾殘局。
然而,每當他試圖靠近許安時,總顯得有些猶豫和躊躇,幾次欲言又止後,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
隨著賓客們漸漸散去,新娘家派來送親的人也被妥善安排,忙碌了一天的眾人終於得以坐下來好好歇息一下。
今天的賓客數量遠遠超出之前的估計,多虧了大壯家裡提前備下的豐富食材,否則恐怕大家最後只能空著肚子回家去了。
夜幕降臨,村裡的老少們都已離開。
全柱嬸卻執意要給許安帶上一大包剩餘的食物。
考慮到家中還有妹妹需要照料,原本不想接受這份額外的好意,但在她近乎懇求的眼神下,還是微笑著謝絕了她的善意,然後領著妹妹緩緩朝自家走去。
途中遇到幾位村裡的年輕人,他們笑嘻嘻地想要拉著他晚上一起去鬧洞房玩,不過都被他婉拒了。
對於這樣孩子氣的行為,已經成年的他實在提不起任何興趣,更何況今天由於早上與許楊氏的那一場爭執,到現在心裡還憋著一股火,根本沒心情再去參與這些活動。
中午的陽光斜斜地照進屋內,時間已經不早,但兩人還是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遲來的午餐。
由於這頓飯吃得過於晚了,到了晚飯的時間點,兩人的胃口依舊不佳。
為了不過分委屈自己,他們決定熬些稀粥搭配幾碟小鹹菜草草對付過去。
儘管食物簡樸,但在溫暖昏黃的燈光下共享這份寧靜與簡陋的晚餐,卻也讓人心生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次日晨光初現,原本預料中的訪客並未如許安所想般如期而至——那位性格潑辣且直率的許楊氏竟然沒有登門造訪,這讓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迎接一番「較量」的許安頗感驚訝與意外。
他不禁猜想是不是昨天的事情給了這位平日裡風風火火的女中豪傑某種啟示或觸動?
另一方面,剛剛成家不久的林鐵犁正沉浸在新婚燕爾帶來的喜悅之中,暫時還不願意外出勞動。
然而,許安卻覺得這樣的悠閒生活太過單調乏味,並不願意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看似無盡的安逸里。
於是在告別妻子後,他獨自一人向山林深處行進。
每當朝陽升起之時便開始一天的探索之旅,不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險,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在外圍區域活動,依靠著敏銳的眼神和靈活的身體捕捉那些機警卻美味的野雞、兔子等小型獵物。
儘管收穫不算豐厚,但能夠遠離紛擾享受獨處的樂趣已足夠令其感到滿足。
平靜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很快整個村莊便因一則突如其來的消息沸騰了起來:
今年天啟王朝將要在全國範圍內徵集願意參與軍隊服務的青年男性。
自上次大規模對外戰爭結束以來已有數十年之久,期間雖然局部摩擦時有發生,但總體局勢還算安穩。
然而為了確保在未來可能出現危機時刻能夠迅速集結足夠數量且素質合格的士兵進行抵禦外來侵略或應對國內動亂,天啟朝廷規定每隔一定年限就會發起一輪徵兵行動。
此次政策要求,凡是家庭內部擁有超過兩位以上的成年人力,必須派遣至少一個已經達到16周歲的成員進入軍事機構接受為期三年及以上的基本訓練及服役期限。
該消息猶如一顆石子投入湖面般,在原本寧靜祥和的小山村激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當然,經過長達幾十年的休養生息,天啟王朝的絕大多數家庭已經恢復了繁榮和安定,大部分家庭都具備了成為合格士兵的基本條件。
這些家庭中的年輕力壯的男人不僅身體健康,還具備了一定的農耕技術和基礎武藝,可以為朝廷提供源源不斷的兵源。
然而,當前局勢較為穩定,外無戰事內無叛亂,所以對於天庭來說,並不需要過多徵召士兵,於是便採取了一種更加靈活的做法——允許那些擁有足夠財富的家庭通過繳納一定的銀兩來替代實際服役。
這種方式既可以減輕國家在後勤保障上的壓力,又可以讓更多的人安心在家務農,維持社會穩定。
五年前,許安家也是依靠這種方式度過了難關。
那一年秋天,村裡的告示牌貼出新的軍役名單時,上面赫然寫著他們家族的名字,這意味著不久之後就要有一個人離開溫暖的小屋踏上漫漫長路,到千里之外的邊疆去服役三年。
按照傳統習慣,通常情況下這個重擔會落到最年長且身強力壯的兒子頭上——許周身上。
但是,讓許楊氏難以接受的是,一旦失去了這樣一個勞力骨幹,整個家庭將立刻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想像一下,在田間辛苦耕作一整天后回到家中還要照顧老人小孩、打理家務的女人形象吧!如果真由自己或者兒媳婦頂上去做那些本來該屬於男人幹得粗活累活,恐怕沒幾天這兩人就得累垮掉。
更不用提,小兒子許齊正在外地求學。
而三兒子許彬自幼體弱多病,即便願意也根本不可能完成這樣艱苦的任務。
面對如此境況,雖然家裡並不富裕,但為了免去可能發生的悲劇性後果,許楊氏還是忍痛做出了決定:
從箱底拿出平日裡節省下來的每一分每一毫積蓄共計五兩紋銀,親自交到了縣衙門負責徵收此費用的官員手中,換回了家人不必遠離故土繼續安穩生活的權利。
那一刻她心中既有絲欣慰同時也滿是對未來的憂患意識。
許安本來滿心以為今年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會與自己扯上關係,可是命運的轉折往往來得措手不及。
就在服兵役的通知書由村幹部帶進村子的第二天早上,許安正在小院裡忙著劈柴,準備燒飯用。
空氣中瀰漫著泥土和木屑混合的獨特氣息,鳥鳴聲不絕於耳。
忽然聽見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他抬頭一看,竟是奶奶許楊氏提著一個舊布包,蹣跚著走了進來。
「奶奶,您怎麼來了?」
許安心中雖然疑惑不解甚至隱隱感到不快,但依舊起身迎接。
奶奶年紀大了,腿腳不太方便,每次來看他們都顯得格外辛苦。
而此時正忙碌著的二妞也停下手中的活兒,儘管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卻依然按照傳統禮儀去廚房倒了一碗溫熱的紅糖水出來遞給奶奶,臉上勉強擠出微笑:
「奶奶,請喝茶。」
許安清晰地記得那日的情景——家裡氣氛異常沉重。
雖然奶奶與哥哥之間並沒有直接爆發衝突,但從二妞後來跟自己閒聊時透露的信息得知,那天奶奶確實發表了令人心寒的話語,把他們兄妹倆從小被逼得分開居住的理由全都歸咎於外界不可抗力的因素之上,並且還堅稱母親之所以會過早離世也跟她毫無關聯,仿佛急於撇清一切責任,生怕因此而受到任何指責或者麻煩一樣。
難道做了事情之後總要找各種各樣的藉口為自己開脫才覺得心安嗎?想到這兒,許安不由得深深地嘆了口氣,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他發現這些年過去,對於眼前這位本應是最親最近之人,反而越來越看不慣其行事風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