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 巨變!【求訂閱】

  祝修遠就那麼躺在臥榻上,一手摸在臉上,連喘粗氣,並閉上了眼。

  回想夢中的情景,真是心有餘悸。

  特別是夢中那種雙腳灌了鉛,最後還失去知覺的感覺,真的太令人壓抑和難受了。

  想到這裡,祝修遠兩個腳不由動了動,踢了踢被子,待覺察到兩個腳能動之後,他才徹底鬆了口氣。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靜謐的深夜,更夫的聲音隱約傳來。

  更夫一般只在街巷中打更報時,因江城伯府太過巨大,所以祝修遠他們晚上都聽不見更夫報時的聲音。

  於是,祝修遠專門從僕從中培養了好幾個更夫,夜裡,在整個府邸中來回敲鑼打鼓報時,與外面的更夫一般無二。

  一聽到這個聲音,祝修遠立即屏住了猛喘的粗氣,他想知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當!

  當!

  當!

  當!

  只聽那鑼聲連敲了四下,那就說明現在已經過了四更天,屬於五更天的範圍了。

  四更天,也就是丑時,凌晨一點到凌晨三點這段時間。

  咚!

  咚!

  緊接著,鑼聲之後,又傳來兩個鼓聲。

  兩個鼓聲,那就說明現在的時辰是「四更又二點」。

  「點」,與「更」一起,叫做「更點計時法」,區別於「十二時辰」計時法,它只在晚上入夜之後才使用。

  簡單來說,一個「更」=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

  一個「點」=二十四分鐘,一個「更」有五個「點」。

  所以,祝修遠現在聽見的「四更又二點」,換算下來,就是凌晨三點四十八分,大概是凌晨三四點鐘左右。

  凌晨三四點,還有好幾個小時天才亮呢。

  於是祝修遠舒了幾口氣,緩緩閉合雙目,準備接著睡。

  可是,今夜註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過了一會兒,祝修遠呼吸開始均勻深沉,即將再次陷入沉睡。

  可就在這時,忽然響起陣陣敲門聲,咚咚咚的巨響,在這靜謐的夜晚格外刺耳。

  祝修遠本就沒有完全睡著,這響聲一來,他立即就徹底清醒,睜開雙目,同時,他心中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敲門聲,並非來自祝修遠的房門,而是他們這個內院的院門,隔著有點距離,但仍舊是非常響亮。

  「恩公,恩公,宮裡的張公公來了,說陛下緊急召見,請恩公入宮議事……」

  哐哐哐的敲門聲之外,還有言大山的喊叫聲。

  又是陛下緊急召見……

  還是在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再有一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有什麼事不能等天亮之後再處理呢?

  數日前,晚上九點鐘左右,陳皇也曾緊急召見。

  但晚上九點鐘,正是陳皇與尤貴妃玩樂的時間,他們都還沒入睡呢,只需吩咐下去,把眾臣叫來,他們再去謹身殿就可以了。

  根本不費什麼事兒。

  可是這次,都凌晨三四點鐘了,那陳皇也早該就寢了才是。

  若要將陳皇從溫暖的被窩中拔出來,簡直難如登天!

  但是,陳皇還是起來了,還召集群臣,要開一個「早朝會」!

  由此可見,一定是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莫不是燕人南下了?」

  祝修遠躺在臥榻上沒動,兩眼一凝,暗中做著種種猜測。

  「來了來了,別敲了,也別嚎了……」

  祝修遠房間中的光線更加明亮了一些,那是透過門窗傳進來的餘光。

  並且,那縷餘光還在不停變化,門窗的影子,映照在床帳上面,把那些木雕花紋什麼的,都放大了,還在快速移動。

  外面同時傳來夏舞的聲音,還有輕盈的腳步聲,正往院門的方向快速跑去。

  祝修遠幾乎不用思考,就能想像得到,一定是夏舞聽到了言大山的喊叫及敲門聲,稍稍批了件衣服,提著燈籠就跑去開門……

  祝修遠還是沒有動,躺在臥榻上,兩眼有些無神,盯著門窗的影子在床帳上快速移動的畫面。

  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個噩夢,已經讓他怕過了。

  現在,雖然猜到,陳皇凌晨三四點緊急召見,十有八九是燕人南下了。

  這件事,如一塊巨石,壓在祝修遠心口,教人難以喘氣。這些時日以來,他每晚噩夢,也與此有關。

  按理說,當這件天大的禍事發生後,他應該直接從塌上跳起來才對!

  然而十分奇怪,當這件事當真發生的時候,祝修遠心裡卻格外冷靜。

  不是那種心如止水、事不關己的冷靜,或者說漠視。

  而是一種迎難而上、不懼艱苦、相信自己能挺過去的冷靜。

  這就好比人生中遇到的一些小困難,比如一個內向的人,新入職一家公司,總會擔心人際關係、工作業務等等。

  但是,他心裡一定會有一種信念,那就是:我一定能適應,等一段時間後,我就能徹底融入進去……

  即便融入不進去,他還可以辭職走人。

  但自始至終,他都不會產生諸如「完了,我融入不進去,乾脆自殺算了」這種想法。

  也不會因畏懼人際關係、工作業務等,而茶飯不思,自暴自棄……

  現在祝修遠心裡就是這種感覺,他認為自己一定能挺過去,並已經在心裡想像著,待此事了結之後,那時候的輕鬆與愜意……

  算是一種期盼吧。

  祝修遠躺在臥榻上走神的時候——

  咚咚咚!

  「慘烈」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把這靜謐的夜晚狠狠撕裂。

  那言大山,好似沒有聽見夏舞的話,還在大喊:「恩公,恩公……」

  「別敲了,也別嚎了,來了來了!」

  聽得出來,夏舞挺無語的。

  她不由加快了腳步,踩在廊道的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輕響,在這安靜的夜晚顯得非常清晰。

  吱呀!

  當院門開啟的聲音傳來,祝修遠這房間中,忽然又明亮起來。

  那是門窗外面透進來的燭光。

  從方向上判斷,應該是對面董淑貞的房間亮燈了。

  還有隔壁小耳房中的秋雯,應該也提著燈籠開門而出。

  祝修遠還是沒有任何動作,他躺著不動,像是一個旁觀者似的,默默的觀察著言大山、秋雯、夏舞、董淑貞她們的舉動。

  或許在她們看來,祝修遠應該還在睡大覺。

  不過實際上,祝修遠已經在心裡反覆推敲,推演燕人南下的各種情況……

  一陣嘻嘻索索和低聲交談過後,祝修遠的房門,終於被敲響。

  「夫君,夫君?」

  「姑爺……」

  董淑貞和秋雯她們的聲音傳進來。

  還有相對溫和的敲門聲。

  祝修遠掀開被子,直接坐在床沿上,淡定的吩咐道:「我已經醒了,進來吧!」

  這個時候,他房間內已經很亮了,能清晰看清內里的桌椅帷幔等陳設。

  吱呀!

  房門被推開,三人魚貫而入。

  祝修遠抬眼,只見董淑貞、秋雯、夏舞,她們各自提著一個燈籠,像是回自己家似的,一走進來就開始執行「常規流程」。

  秋雯和夏舞去掌燈。

  董淑貞則把燈籠擱在桌上,徑直走向祝修遠,同時說道:「夫君,他們又來了,好生煩人……」

  董淑貞似乎沒有睡醒,還迷糊著,她眯著眼,見了祝修遠的床鋪,二話不說,徑直走過來,一屁股坐在祝修遠身側。

  然後這個嬌軀傾倒,十分自然的縮進了祝修遠懷裡。

  「好睏……」

  董淑貞嘟噥一句,竟閉合了雙目,就在祝修遠懷中開始睡覺。

  這個時候,秋雯和夏舞還在忙著點蠟燭,他這房間中逐次亮堂起來。

  祝修遠心裡想著燕人南下的事,對董淑貞的小動作就顯得「無動於衷」。

  待董淑貞像條泥鰍似的,在他懷裡亂鑽的時候,祝修遠終於回過神來。

  「娘子別鬧!」

  祝修遠嘴角微咧,一手按住她那香肩,同時低頭往下看去。

  董淑貞她們都是緊急起床的,只披了一件外套,董淑貞在他懷裡亂鑽一陣,早已將外**亂。

  祝修遠低頭一看,只見董淑貞一張小臉兒紅紅,兩隻大眼黑白分明,正往上翻著,撲閃撲閃的盯著他看。

  外套松垮,一截小小的香肩「重見天日」,祝修遠按下去的手,正好按住了她這香肩。

  纖細而緊實,還帶著溫度。

  那外套松垮得太厲害了,董淑貞整個人,都像是從中「剝」出來的似的。

  祝修遠視線一滑,往側邊看去,所見之物,令祝修遠眼角一動,然後別開視線。

  原來……

  董淑貞已經不再是「小平板」了!

  生長得這麼快的嗎?

  他怎麼沒有絲毫感覺?

  不會是因為和李卿奴待在一起久了,受到了「傳染」吧?

  祝修遠思緒一時飄飛,竟將燕人南下之事忘了個乾乾淨淨。

  「小姐,姑爺!」

  秋雯和夏舞已經點好了所有蠟燭,屋內亮堂一片,兩個丫鬟齊步走來,侍立在側。

  「哦,對了!」

  董淑貞終於想起來了,忙坐直身體,拉了拉松垮的外套,以一種不滿的語氣說:「夫君,宮裡的張公公又來了,說陛下緊急召見……」

  「我已經知道了,陛下深夜召見,一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趕緊更衣吧,為夫需立即入宮!」

  祝修遠站起身來,然後就站在那不動,伸展雙臂,等三女來伺候他穿衣。

  董淑貞她們立即行動,抱來衣服,開始七手八腳……

  「夫君,會是什麼大事啊?大半夜的,也不讓人睡個好覺,夫君這些天都好憔悴了。」

  「我猜,應該是燕人有所行動了。誒,京城這裡,距燕國邊界還是太近。並且京城緊臨長江,長江又連著揚州那邊的大運河,大運河又直通燕國……」

  「那燕國豈不是可以坐著船來攻打京城了?」董淑貞面色震驚,手上動作跟著一停。

  「應該沒有那麼嚴重,那大運河上,上有楚州山陽王,下有揚州江都王,燕人不可能順流直下的。」

  「哦!」董淑貞點了點頭,手上動作繼續。

  「不過燕人一旦有所行動,京城這裡就比較危險,娘子,這些日子你待在家裡,要把家看好了,莫要讓賊人渾水摸魚!」

  「放心吧夫君,若有賊人膽敢入府來,妾身就讓他有來無回!」

  董淑貞握緊了小拳頭,臉上扮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

  不過,祝修遠怎麼看,都覺得她那惡狠狠的表情太萌,那紅撲撲的臉蛋兒,讓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快速整理完畢,祝修遠囑咐一番,帶了言大山就直奔府門。

  路上,言大山神神秘秘,探頭探腦,左右前後都看過一遍,待確認周圍無人之後,他才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

  祝修遠詫異,視線一下子落在那個信封上。

  「恩公,方才屬下在府外整理馬車的時候,准恩母那邊的人,送上一個信封,並說需親手交給恩公。」

  言大山鬼鬼祟祟,聲音非常輕,遞交信封的時候,他還不忘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生怕有人發現。

  祝修遠聞言,神色一頓。

  打趣言大山的心思,頓時拋到了九霄雲外。

  接過信封一看,只見上面寫了四個大字:公子親啟。

  筆鋒娟秀,乃是一種非常好看的簪花小楷,這筆跡祝修遠認得,的確是寇婉婉親筆手書。

  不過現在,都還沒有出府門,自然不方便查閱此信件。

  於是祝修遠將之貼身藏好,等上了馬車後,再看也不遲。

  不一時出得府門,上了馬車,祝修遠便迫不及待,取過燈籠,就著亮光,取出寇婉婉派人送來的信封。

  「寫了什麼呢?」

  祝修遠一邊拆,一邊嘀咕,「恰逢陳皇緊急召見,她此時送來此信,想必應該與此事有關!」

  因想到寇婉婉手下恐怖的情報搜集能力,祝修遠心裡不由期待起來。

  這信件裡面的內容,一定非常聳人聽聞!

  拆開,取出信紙,再展開,借著燈籠的亮光,祝修遠從頭細細看去。

  據這信上所說——

  燕國果然已經行動了,出動二十萬大軍,兵分兩路,分別從陳國的濠州、楚州攻入。

  並且,濠州、楚州,還有滁州,京城北方的這三個州縣,各自的地方駐軍,竟然全都造反了!

  與燕國二十萬大軍一道,正揮師南下,往京城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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